第五章
    第二日一睁眼便看见坐在桌边端着茶杯浅啜的戚殊，昨夜的种种翻江倒海般在脑里叫嚣，历历在目，气便不打一处来。但瞥见他下唇的伤口，瞬间喜上眉梢。
    “少爷醒了？”戚殊站起身来斟了杯茶走到床边递给我，“喝口茶润润喉罢。”
    我接过茶喝了一口：“你来干什么？该不会你难耐寂寞想和我热吻吧？”
    戚殊的面色冷了三分：“翦峦是想问少爷昨夜的刺客已经醒了，是否要去盘查罢了。”
    “哦。”我揉了两下眼睛，“你把他带到我房里来吧。”
    戚殊应声退下。我咚的一下又倒回床上，打了个呵欠后索性直接闭上了眼。
    不过多时，便有细小的推门声响起，我睁着睡眼惺忪的眸子瞄了瞄，瞄见一白一黑两个身影正朝着我床边走来。
    “少爷。”
    坐起来吸了两下鼻子抬头审视黑衣人，可刚对上他眼睛一阵谩骂便传过来，“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小人！我当时真是瞎了眼才会对你心软！我真应该一剑刺死你！也好歹给了你一个痛快！贪生怕死的苟富贵！快快将我亲弟还给我。”
    黑衣人依旧黑衣黑裤黑靴子，脸上蒙了个黑口罩，走到他面前才发现他是绑着的，“给他松绑。”
    黑衣人听后错愕地看着我，戚殊俐落的给他松了绑。我朝黑衣人慈祥一笑，表示我的友好：“大侠，可否将口罩摘掉？”
    黑衣人听后狐疑的看着我，我立即竖起三根手指：“我以我钟山东的人格保证我别无他心，只是觉得这天太热大侠您蒙着脸实属受罪，太委屈您了。”
    黑衣热瞅了我良久，瞅到我额上都浸出些许冷汗才将视线收回，抬手将黑口罩取下，露出一张眉目清秀的脸，即使穿着夜行衣也掩不住一身清高的书生气质。
    我笑得更加慈祥了，“大侠贵姓啊？”
    “其实你早看出来了罢？”黑衣人顿了顿，道：“我只不过是一介书生并不是甚么大侠。论武功，我远不如身旁这位公子，我只是想请袁少爷您大发慈悲将我亲弟还给我，我只有那么一个亲人了。”说完他垂下眼睑，脸上满是悲恸之色。
    “何况……”他小心地看了戚殊一眼，“何况……何况袁少爷您有那么多像这位公子般貌美如仙的……因此即使少了我亲弟一个少爷您也不会有甚么损失。”
    正好！走一个是一个，老子正愁送不出去呢！
    “的确不是甚么损失。”我转脸对上戚殊：“你去把那二十三位公子全都叫来给大侠挑挑，看哪个是他家亲弟。”戚殊抬眼看我，目光有些复杂，但却甚么也没说地无声走了。
    我打量着黑衣人，他长得很好看，放现代就是小白脸一个，正太一枚。他现在全然没有昨天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完全变成一个柔弱无骨的书生模样。要不是昨夜那夜行衣还套在他身上，我真怀疑戚殊是不是抓错人了。突然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不对啊，昨夜戚殊走的时候没绑他啊，我走的时候也没管他啊，他怎么不逃？
    我目光一转放在黑衣人清秀的脸上：“昨夜没人绑你，你醒后为何不逃？”
    “逃？”他墨眉轻蹙：“如何逃？我昨夜被那公子点了睡穴，今早醒后也动不了，如何逃？”
    “他又不会武功，如何点你睡穴？”
    “并非如此。”他诧异，“我虽是读书人，武艺却也略懂皮毛。昨夜那公子武功极好，不会有错的。他来我身后时一点声音也没有，待我被他点了睡穴倒下那刻方才知道被偷袭了。”他笑了，眉眼弯弯的，“那位公子不仅武功厉害，长得也美，比怜西还漂亮。”
    “怜西是谁？”
    “怜西是青楼的一名琴妓，我曾与朋友在瑶怜楼中喝酒有幸与她说过一句话，她的声音很好听，相貌也的确是京城中最美的。可惜——”他话锋一转：“今日见得那公子，恐怕比怜西还要美上几分。”
    我嘴角抽搐了一阵，“兴许……是这样罢。”
    “袁少爷果然好眼光，连这等人物也能被袁少爷养在府中，想必定是废了袁少爷不少心思罢？”
    我嘴角开始猛抽，“哪里哪里。”又问：“兄台贵姓？”
    “我姓许，单名凿。”
    他话音刚落，我便听见戚殊那冰冷却有礼的声音：“少爷，人已带到。”
    我点了点头，问许凿：“许兄，你看看哪个是你亲弟。”
    闻言，他眼波转了一圈后指着中间那个最小的少年说：“这个便是我亲弟，许言闻。”
    那少年怯懦的看了我一眼，又看着许凿，弱弱地开口叫了声哥哥。许凿冲过去将他抱住，怜爱的抚摸少年的发：“言闻，哥哥好想你，跟哥哥回去罢。”
    “清儿也很想哥哥。”少年将许凿抱住：“可惜清儿不想回去。”说完又看了我一眼，“少爷待清儿很好，每晚都会给清儿讲故事。”
    我听后吓了一大跳，讲故事？我不会讲故事，我只会讲黄色故事。
    许凿转头看着我，目光有些幽怨，“袁少爷，言闻为何不肯随我回去？”
    我讪讪笑着：“因为我会讲故事，不过许兄放心，他会随你回去的。”
    许凿这会看我的目光变成了感激：“袁少爷，看来我一直错怪你了，我以为……”他的脸一红，“我以为袁少爷你将我亲弟劫来是做些小倌之事。”
    “咳……咳咳……”我急烈的咳嗽着，差点被口水呛死。先说老子不喜断袖，就算要做老子也不会找男人做，更不会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下手！
    我勉强的笑着：“我绝对不会对你亲弟做那种事的，从今日起，我向许兄保证，我会做一个正常的男人，然后成亲生子，安逸的过完这一生。”向众人脸上扫一眼，除戚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外，其余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老子在心里朝天翻了个白眼，即使你们长得再美，老子也不会对你们有兴趣，老子可不是袁奕！老子有自己的人格和男人的尊严，老子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钟山东！
    “我不敢要求袁少爷为我舍去自己的喜好，我只是想将我亲弟带回家中罢了。”许凿看许言闻的眼神温柔得彷佛要滴水般，我全身打了个颤，“他会随你回去的。”我看向许言闻：“你是男子，男子应当志在四方，笑傲江湖！踏剑御空，瞬息千里！惩恶扬善，名震八方！然后再找一个温柔娴敏的好妻子，生一个聪敏可爱的好儿子！最后带着妻儿云游四海，高山流水，坐弹间笑看世间红尘是非。千秋尾，所恨成云烟，已默然啊！”
    一番话说得真真切切，平时看过的古装电视剧历历在目，台词可谓信手沾来！可许言闻只是眨着眼睛望着我，满脸茫然：“少爷，你在说甚么新故事么？”
    我绽放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这样不行，我一定要好好教导教导这孩子。
    我一把拉过许言闻，慈祥的笑着：“你叫甚么？”
    “清儿。”
    我脸一绷，什么清儿汝儿的，这么女性化！这袁奕真他妈变态！我扫了一眼那二十二位男人，貌美如花，就像女人！最像女人的就是戚殊，还是个多面狐狸！
    我对许言闻沉声道：“你以后姓许，名言闻，字盖天！”
    “盖天？”
    “对！”我拍了拍他脑袋，笑容越发的慈祥：“你以后要做个英雄仗剑走四方，做个有出息的好男人！最好能够呼风唤雨，出息要盖过天大过地！”我转身对那二十二个男人挥挥手，“没你们事了，退下罢。许兄，过四日之后劳烦你再来我府走一趟，我保证盖天会随你走的。”
    许凿看了我一眼又转到许言闻身上，语气有些担忧：“这不好罢，言闻你快随我回去罢。”
    “不！”盖天一把勾住我脖子，亲昵地把头挂在我肩上：“我要随着少爷，我还要听少爷讲故事。”
    我将盖天的手从脖子上拿下来，笑容不变：“盖天，你夫子没教你不可以在男人耳边吹气吗？”
    “没有。”盖天狡黠一笑，又对着许凿说：“哥哥你先回去罢。”
    许凿看了我一眼后无奈离开，其余男人相继离开，现在我房中只剩下戚殊与盖天，对于戚殊这种行为老子已经司空见惯了。他就是一骡子，你要他往东他偏往西，你要他拉大炮他偏给你放鞭炮。
    “来来来。”我将盖天抱在腿上：“我来给你讲故事。”我亲切地朝戚殊招招手：“来来来，你也来给盖天讲故事。”
    “不了。”戚殊依旧风轻云淡的语气：“我还要算府中的账目，少爷若有事就先让小厮伺候罢，翦峦告退。”
    我呵呵笑着看他转身离开，正中老子下怀。
    于是，我每天都让盖天来我房间听我讲故事，今天西游记，明天水浒传，后天神雕英雄传。经过我苦口婆心的教导与诱惑，在第四日的晌午，许凿领着盖天离开了袁府。离开前盖天伏在我耳旁轻轻说了句：“少爷，盖天长大后去投军，做一个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可好？”
    我笑呵呵地拍了拍盖天的脑袋，“好！好！好！”
    袁府老头子见我将盖天送走，又开始望天感慨苍天有眼，佛祖显灵。并拉着我说了一大堆谆谆教导，说得那二十二个男人又开始觅死觅活，扰的袁府鸡犬不宁。
    我仰天长啸：“靠！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