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酒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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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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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梁绿瓦的望月亭里,一盘厮杀得难分难解的残局,和两杯清香四溢的美酒。亭子架在碧水之上,由一条曲折的廊桥连接着,微微低头,便能看到那色彩斑斓的锦鲤在水中穿梭嬉戏。
“想不到真如外界所传,师兄果真得到帝王的恩宠,这么一座偌大的府邸竟然在三个月之内完工。”青衫男人举起杯说。
颜傅苦笑了下:“想不到连师弟你也如此说,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今日的恩宠也许便是明日的横祸。”
“言之有理,我有要事缠身,过几日便离开都城,师兄一切要多加小心,需知道当今君主喜怒无常,且又偏好男风,这次师兄一朝上殿便被封为三品侍郎,恐怕会树大招风。”男子担忧地看着他。
“命也,劫也,如今我是深陷泥潭,身不由己。”颜傅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青杉男人幽幽叹了口气,曾是多年同窗,他太了解颜傅一心报国的志气,可偏偏当今帝王,昏庸无道反复无常,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友进退两难。
“罢了罢了,今日我们难得相聚,不谈那些恼人之事,只说风花雪月。”颜傅又倒上一杯。
“好,干了。”男子举起杯敬了下。
日落西斜,颜傅目送着师弟兼好友远去,百般滋味在心头。
他当初也曾如郝赫般自由自在,随风漂泊,但终是不忍见到炎国正一日不如一日的衰退,便放下自由考取功名。没想到初次上殿听封,便被景非鸾册为三品侍郎,出呼所有人的意料,但满朝文武那时看他的眼光,不是嫉妒也不是羡慕,而是讥讽。
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三品侍郎这个职位只是负责些闲杂的内务,位虽高却无任何实权。如果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但颜傅还打听到,景非鸾亲政这四年来,三品侍郎这个位置换过六任,每一任都是俊美非凡的男子。
虽然颜傅三十而立,相貌也只能算清秀,但这一打听,他便知道出事了。
竟不知不觉,惹上了至高无上的君王。
正殿上,景非鸾托着头,斜斜地靠在背椅上,一脸不耐地听着堂下大臣们的启奏。白色王袍翻着银领,一头青丝随意地披在耳后,绣着繁花的锦鞋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拍子,仿佛眼前庄严的早朝对他来说像是一台戏班子。
“众卿家还有事要奏么?”景非鸾问。
无聊地伸了个懒腰,再打了个哈欠,殿下满朝文武看在眼里,无一人敢面露异色,众人纷纷垂下头不语。
“大王,臣有事请奏。”这时年迈的礼国监出列,沉声说道:“自古以开天以来,日月交替阴阳相生,此乃是千古不变的定律,请大王雨露共沾广施恩宠,为我大炎王朝尽早诞下太子,并且开枝散叶。”
“哦?卿的意思是指责孤施恩不匀了?”景非鸾看着他。
礼国监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硬着头皮道:“微臣不敢,只是想请问大王亲政四年以来,为何从不踏入幽兰宫一步,而夜夜都在雅竹宫流连?”
炎国的风俗允许男男之间成亲,身为举国表率的君王,自然纳有不少男妃。而后宫之中又分出两个别宫,女妃皆入住幽兰,男妃皆在雅竹,为了防止妃子之间私通,所以后宫之中的门禁极严。
“呵…礼国监真是一片忠心,连孤每夜去哪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景非鸾笑吟吟地道,满朝的大臣却打了个冷颤,他又说:“来人,将礼国监的顶戴摘去,打入天牢,明日午时三刻问斩。”
殿下所有人立即跪下,垂着头不敢言语,按照以往的经验,任何求情的人一律是同罪论处。只有颜傅一人,在淡蓝色的官袍下握紧了拳头,想找机会为礼国监开脱。
“你们的耳朵都长来干什么的?”景非鸾冷冷地扫了殿下那些瑟瑟发抖的臣子,说道:“孤应该不只一次说过,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就行了,下次再胆敢犯上者,一律全家抄斩。”
“都听清孤的话了么?”景非鸾问。
“回殿下,臣等听清了。”满堂大臣立刻附和道,见到景非鸾摆手,便都一一起身。
颜傅再也按捺不住,跨出了行列一步,正准备开口为礼国监求情。
“颜卿家,听说你的官邸已经建好了?”景非鸾抢先问。
“回殿下,已经建好了。”颜傅只能先回答,又道:“殿下……”
景非鸾截断他的话:“那甚好,近日孤在宫中深感烦闷,正打算出去走走,不知颜爱卿可会欢迎孤到府上作客?”
“这……”颜傅在心里暗暗叫苦,但见君王和满朝大臣都看着他,只能改口说道:“殿下愿意亲身光临寒舍,是臣的荣幸。”
“退朝。”太监那尖尖细细的嗓音传来。
满朝文武皆下跪恭送,景非鸾看了颜傅一眼,带着意味幽深的笑容背手而去。颜傅紧蹙起眉头,不时感觉到其他不怀好意的眼光扫过,仿佛都在等着看他这个侍郎到底还能当多久。
一回到府邸,颜傅便如临大敌般交代管家,佳肴用越小的碟子装越好,酒要备最清淡的那种,派四个下人候在桌边,再让其他闲空的下人在院子里喧闹,总之刻意布置出一个难以久坐的环境。
管家虽然纳闷,但也一一点头谨记下了,立刻就吩咐下人打点好一切。
从正午开始,那些莫名其妙的下人全被唤到院子中,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事吩咐他们去做,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酒菜也按颜傅所说的备好,每一碟比手掌还小,酒水也备上了怎么喝都不会醉的桂花露。
可直到渐渐黄昏,酒菜反复热了好几次,院子里的下人也都无聊得昏昏欲睡,一顶浅黑色漆花小轿才不急不徐地停在侍郎府门口。不等守门的护院通告,景非鸾一身华衣便服,带着炎毅和四个黑衣人,堂堂皇皇地从大门而入。
颜傅匆忙迎接,还来不及行礼便被一把扶住:“爱卿,孤算是微服私访,莫要惊动了下人,只当是友人相聚便可。”
景非鸾虽然话是如此,但是一旁的管家却连头都不敢抬。那身紫罗兰的提花缎,鳞玉玛瑙吊坠腰带,连随意扎发的丝带也是罕见的绸缎,矜贵中隐隐带着让人难以直视的威魄,任谁也不会将他看成一个普通的人。
“是。”颜傅应了声便转头带路。
见惯了皇宫的金碧辉煌,如今景非鸾再看这座府邸倒也别有一番味道,厅堂中铺着红木地板,墙挂着灵动的水墨画,一入门便看到两旁小茶几上摆着鲜绿的文竹,屋内一景一物都像主人般淡然高雅。
“颜傅想得真周到,连酒菜都备好了。”景非鸾开口唤的却是他的名字,入座后扫了一眼身后必恭必敬的几个下人:“让他们都下去吧,平时宫里的下人够多了,难得出到外面,总想着清净清净。”
“是……”颜傅再不乐意也不能拒绝。
看着下人全都退下后,景非鸾端起酒轻抿了一口,道:“这酒虽然清香,可惜始终不够醇郁,孤今日既然是作客,自然得带点手信上门,炎毅,你去把孤从宫中带来的贡酒拿来。”
炎毅领命而去,景非鸾看着像木头般杵在一旁的颜傅问:“颜傅,你怎么不坐?”
他越是和颜悦色,颜傅却越觉得不安,恭敬地回:“殿下乃是尊贵君主,若是这样直呼微臣的名讳,岂不是折煞微臣了。”
景非鸾笑着站起身,扯着他的手臂将颜傅拉到座位旁,在按住他的肩膀压到椅子上,力道虽然小却不容拒绝。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孤进门时便说了,今日是以友人的身份拜访,既然是大家都是朋友,颜傅当然也可以直接唤孤的名讳。”景非鸾笑着说。
颜傅一听急忙起身,却不料又被他扯住袖口,只能说:“殿下,臣不敢如此放肆。”
景非鸾倒也不向以往般继续跟他纠缠,拿过炎毅递上的酒,才不慌不忙地道:“炎毅,你带他们下去吧,孤想和颜傅两人好好对酌一番。”
炎毅依然面无表情的点头,带上了四个侍卫走出厅堂,景非鸾又在他们身后道:“没有孤的旨意,任何人不许擅自进来打扰。”
厅堂的大门被徐徐合上,景非鸾看着身旁的人一副有苦叫不出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第一次感觉到身为君王还是有点好处。炎毅带着几个牛高马壮侍卫往门外一站,原本聚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下人顿时一哄而散,只能怪他们身上的煞气太重,平常人哪里会愿意靠近。
“现在只剩孤和你两个人了……”景非鸾故意用低沉的声音说,看着颜傅冷汗都快冒出来,他忽然转变了表情戏谑地道:“快吃吧,菜都凉了。”
被他一惊一乍地吓唬,颜傅拿起筷子才知道,自己的手心竟不知不觉冒出了许多汗。他垂着头目不斜视地扒着饭,连菜也不怎么夹,仿佛形同嚼蜡,而景非鸾却自在得多,不时帮他添一两下菜,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这是水之国进贡的葡萄酒,据说需要花十年时间以上酿造,每年的产量不过是数百坛,颜傅你试试合不合口味。”景非鸾说。
宝红色的液体徐徐淌入白玉杯中,霎时,浓郁的酒香和葡萄的芬芳挥散开来,景非鸾端起杯子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优雅地抿了一小口。无论从成色或是气味来判断,前眼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酒,颜傅也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果然是琼浆玉液。”颜傅由衷赞叹道,闭起眼片刻念:“秋夜凉风花飞扬,独饮江南红酒香。”
景非鸾特意带酒来一是为了投其所好,二也算得上别有用心,但见能到他如此安逸的表情还是真意外收获。
不由地应道:“有酒那怕秋夜凉,花飞还沾路人裳。”
看着他惊讶的表情,景非鸾靠了上去,笑笑地瞅着:“怎么?孤让爱卿感到很意外么?”
“没,是殿下的文采让微臣感到意外。”颜傅往后缩了缩。
景非鸾却欺身前去,勾住了他的脖子,吐气如兰地道:“只是吟一句诗便让你如此意外,那孤还有许多让更你意外的东西,颜傅你难道不想试试吗?”
“殿下…请自重。”颜傅无奈地喊。
突然感觉身上一重,景非鸾已经坐在了他大腿上,双手正不规矩地乱摸一通。沾着几分酒的唇正沿着他耳后摩擦,不经意间张开,便含住了颜傅的耳垂,不轻不重地吮吸着,湿热的舌尖不时扫过。
颜傅顿时一颤,抓住他不安分地手:“殿下,再这样下去臣要无礼了。”
“孤还怕你太有礼了呢,想怎么样都没关系,孤不会怪罪的。”景非鸾故意曲解他的话。
淡淡的浅紫色衣袍已经松开,不知道何时,原本随意束在脑后的黑发也披散,景非鸾噙着笑,别有深意的看着他。颜傅已经忍不可忍,避无可避,索性想硬将他推开,可是却发现抓在景非鸾肩膀上的手竟然一点力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