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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烁泪子,名中有泪不得泪,泪不得,泪致命。
他如今一个人居住在这片寂寥空旷的山林间,他住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他没有想过要去到外界,甚至没有想过去找寻同自己一般,生为人形的生物。他总是在想,为什么自己还活着,自己真的还是活着的么?在他久远模糊的记忆里,有那么个声音,总是会在他觉得所谓的“寂寥”的时候涌现上来,它会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他的名:烁泪子、烁泪子。。。。。。那是他熟悉的声音,那是他怀念的旋律。。。。。。他知道,他的过去就在那朦胧的音色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是什么?怎么存在的?为什么会存在?但他知道,他是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物不一样的。他有人的外形,但他清楚自己不是人类。
他唯一接触过的人类是一对已经过世好久了的老夫妇,从孩提时代,除了记忆中的一个模糊的轮廓之外,那对老夫妇是他唯一接触到的人,也是养育他成长的人。在他们死后,他独自将他们合葬在了他们居住的木屋前的空地上。
一块单调的木牌,上面简单地刻着“裘氏夫妇,儿裘烁泪立”。
那对老夫妇是山中的乔家,靠打猎卖柴为生,捡到他是在一个无比寒冷的冬夜。老夫进到山林深处打猎,为追一头几乎绝种的七彩鹿,不小心太过深入而迷失了回去的路,那夜,雪异常的大,风狂到几乎能把人都卷起来,老夫以为自己那夜注定了会被活埋在雪里。在下着大雪的深山里迷路是件十分可怕的事,要是遇上雪崩,是注定没了命的,正在他为自己因一头鹿而丧命懊悔的同时,却被那只鹿引进了一个深山洞里。那洞很奇特,明明是在寒冬大雪天,洞周却生着春日里才长得翠绿藤蔓,缭绕蔓帘之下,洞中气候如春,暖和异常。老夫见此异象,又见那发着隐隐光彩的七色鹿竟进了那异洞之中,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那神奇的鹿,保不准是上天的神鹿,所以才会知道这处异所。在这大雪天里,救下本是来取它性命的自己。
感激之下,他立马伏地三拜,进了洞中避难。进到洞中,他惊呆了!那洞中竟是百花齐放、流水叮咚的美景,方才那鹿正屈身睡在那花丛中央,那对纯金色的眸子见他进入,正一闪一烁地看着他,眸中神气缭绕,如梦似幻。这下他确定了那鹿就是天降神鹿,立马伏地跪拜,正当要感谢神明救命之恩之际,那鹿出声了:“汝,屠生为业,负血债满身。吾择汝于今,意为予汝有责,赋之‘饲’。汝尚无子,吾赐之。此乃天地孕子,名烁泪。善待之,汝身所附杀生债,偿!”
心惊胆战地听着那虚无缥缈的幻音的同时,老夫看见了紧挨着那只鹿的腹部熟睡着的那个美丽的孩子。那不似凡人该有的美丽容颜上,修长的眉间,繁花之印、纯净之光渐渐淡去,神鹿的身影渐渐隐去,徒留一地幻音:“饲者,勿忘。此子,天地之孕也。不得染血、不得出伤、不得悲神、不得克心。烁泪,乃千年一见,忌‘泪之洛’也。尔勿忘、勿忘!”
那位老夫在他刚刚懂事的时候,就将他的由来告诉了他。那时,他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对人类来说特别灵异的遭遇,心里明白了,果然!自己不是人类。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自身不是人类”这个对于人形的生物来说可谓从根本上否定自己存在的致命打击的事实,而己身就这么无所谓地接收、承认。。。。。。没有一丝迷惘。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无所谓地过着,一天一天又一天,他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却清楚地知道它在流逝。。。。。。因为他看到了身边事物的变迁。起先是疼爱他的老夫病倒了、死了,接着是老妇,然后是那条老夫饲养多年的老猎狗。。。。。。等到他回神的时候,身边一切亲密的、有生命的生物都已经不在了。他不禁想到:“啊!原来时间真的是在流动的!人类的生命真的好短暂,那么,什么时候轮到我呢?”他这么想着时常地,间断地。
寂寥的空虚感又涌了上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移步往老妇的旧梳妆台走去,坐定转身,冰冷的镜面里,是一张不论对于人类男子还是女子而言都太过美丽的容颜,好几十年过去,都不见一丝衰老的痕迹,依旧是那张少年样的秀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