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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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问我现在在想什么,在做些什么,那么我的回答一定是“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既不是不想想也不是不想做,只是想也想不通做也做不成,无论神经还是肢体都充满了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呢?已经回忆不起来了,或许真的已经持续了一段漫长的时间。
时间就是那么奇妙,任何东西在它面前都会褪色,我记得小时候曾问二叔为什么世人都害怕时间,它真的是如此无情的东西吗?二叔笑了,淡淡地回答时间并不是无情的反而是最公平的好东西,世人驾驭不了它因为时间和天一样是不会老的。
儿时的我肯定是无法理解二叔的话的,直至今日我仍是一头雾水,天空还有万千种变化,时间既然与天相似那么它为何如此平静地流逝?二叔也许想要强调的是时间和天的永恒性,在如沧海一粟般微小的我们面前那是多么值得敬畏的东西!
我并不是哲学家,甚至对自己的定位也模糊不清,确实也没什么独到的手艺,说是开着铺子也不过是过着啃老本的日子。我现在能像很多哲学家一样一个下午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茶杯,不同的是哲学家在研究什么是杯子的问题,而我的脑海却空空如也。这样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我连自己都深感厌恶,不知为什么就是少了生活的热情。
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多久?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五年还是十年?本来的话会一直持续下去,现在却应该画上休止符了,命运的齿轮又转动起来。你们相信命吗?天命论不是老祖宗们的根吗?在大学里我也没少受马列科学唯物主义的熏陶,但是在经历了很多事以后,信与不信命运已经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道得明了的。如果要我来评价命运那就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感觉。
桌上摆着一个EMS包裹,收件人清楚地写着我的名字,寄件人的名字倒生疏起来,张起灵一个让人想忘却又忘不掉的名字。长白山一别,张起灵这个人就像雪片一样消融了,有时忘记也是一种痛苦,想忘记的东西往往刻骨铭心,越是不去想脑子里越是一幕幕的浮现。
你们想知道我对张起灵的感觉么?和对胖子的感觉肯定不太一样,他安静地就像空气一般,所以我给起了个错号叫闷油瓶,当然他的身手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盗墓一旦有了闷油瓶的参加,那么必然是凶险中带着刺激,我曾一度兴奋地期待与他下地,现在想想也是蛮可笑的。闷油瓶动静小人又格外踏实可靠,和他在一起就像穿了隐形的防弹衣了。所以他悄悄地出现又悄悄的离开,我并不悲伤只是深深的遗憾,因为少了他安静的空气仿佛也变得缺少某种滋味了。
拿起那个包裹甸了甸分量,可谓轻如鸿毛了。我忽然想笑,如果门里的世界也能寄EMS那闷油瓶那小子的生活应该经营得不错,只是他会不会寄快递还有待考证。
我让王盟拿了美工刀,割开了箱子上的封箱带,里面的东西简单得很,就是一张纸和一个小盒子,应该不算违禁物品,现在不都进行邮寄验证么。纸上只有三个字婆罗村,不知是个什么地方,可能又隐藏在祖国的大好河山中吧。小盒子没有封箱带,很容易就拿开了盖子,里面的东西倒是让我大吃一惊,这个东西竟然没被公安机关搜了去?
王盟这个胆小的倒是吓了一大跳,连脸都绿了。我安抚他说这是从朋友那里弄来的模型,他才战战兢兢地点头。其实我也很困窘,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两截断指,我并不知道这是不是属于闷油瓶的,因为看着已经完全干瘪,如果说这玩意看着眼熟,那么就是在张家古楼的了。
很明显这是一个线索,独特的手指定能勾起我的兴趣,而婆罗村就是下一个提示,露点却不完全点破,大家心里都揣着镜子似的,那人对我的了解程度不简单。
在去不去婆罗村这问题上我犹豫了,如果是一年前我定义无反顾,只是人总是会发生改变。一年前长白山送走了闷油瓶,我就心不甘情不愿,回到杭州疯狂地闭关在裘德考留下的资料堆里寻找解开谜团的最终答案,那时我是想救闷油瓶的,我不理解像他那样的人为什么还会屈服于命运。但是在三个月解谜无果、线索全断的情况下,我变得消极、崩溃,几乎仇恨自己,后来放弃了。我放弃的不仅是解谜,也放弃了自己,慢慢地被时间消磨,十年究竟是多长的约会?闷油瓶难道你就不怕我会忘记赴约么……
放下手里的盒子,盯着那纸上的笔记看了很久,其实我从不知道闷油瓶的字迹是怎么样的?因为我从没有看过他写字,不过这也是一件无聊却又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婆罗村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让王盟倒了茶,拿了我的笔记本打开,网上都是些婆罗蜥蜴、婆罗浮屠之类的解释,唯一标注婆罗村的地方也远在印度尼西亚,但婆罗一词多出现在南亚、东南亚地区,和这些国家信奉的佛教不无关系。有一种直觉告诉我,中国也有一个婆罗村,极有可能在与南亚交界处,云南、贵州、广西的嫌疑自然最大,但我还是无法确定,通过对这三省的搜索,并没有婆罗村这个地方。或许隐匿在山中尚未被发现标注也不无可能。
合上电脑,许久没有思索的我竟觉得烦躁无比,不想想起的东西都涌进脑海,无情的时间并没有带走它们,可能是时间太短的缘故吧。我虽然想这样不再多管闲事下去,但我也因为闷油瓶的调查损失了很多东西,闷油瓶你还欠我一个完整的解释。
“王盟,我要出去旅游。”我拉过王盟,认真地说道。
“老板,怎么突然想旅游?去哪里啊?”王盟被我说得摸不着头脑。
“云南,你帮我去订两张机票,越快出发越好。”我坚定道,其实有些担心自己会反悔。
“两张?老板难道要带我一起去?”王盟笑开了花。
“额……还是一张好了。”我愣了片刻,发现自己的口误,有些影响还真是深入到骨子里的。
“老板!”王盟可怜兮兮地叫道,我未予理睬,大步晃悠到了楼上的卧室,开始收拾东西。
还没等我收拾妥当,王盟就扯着鬼嗓子在楼下吼叫,说是有客人来了。
客人还真是稀有的动物了,从去年开始我的铺子里就没卖出过什么东西,要说如何支撑到现在,还都是靠了二叔。这一年里二叔一共来过两次,一次是我繁忙异常的时候,他看了我发疯似的找资料的摸样并没有阻止,而是吩咐王盟好好照顾我。第二次二叔来看到的却是我截然相反的摸样,搬着躺椅大摇大摆地横在店里吹空调懒散至极,二叔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又是吩咐王盟把我照顾好。其实这铺子的房租、用工费、一切开销都是二叔在撑腰。
作为吴家的独苗,我这些叔都是疼死了我。虽然二叔不喜言语,但他的行动倒是赤裸裸的表现出爱意了。有时二叔也会派人送些东西到店里,我挑喜欢的就收下了,不喜欢的就退了回去,好比自己玩起了古玩收藏,这生意基本荒废了。
不是我嘲弄这楼下的客人,不是慧眼独具眼光好到了家知道我这里有真东西,就是眼睛瞎了的不识货的主随便找了个店进。
可惜的是今天小爷我没心情不想做生意,只能送走楼下难得一见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