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都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来见我，让我看你浪费酒。”华玉淞瞟一眼对面的夜泠兮，从小二手中接过一壶酒，递给她。
    “你答不答应我？”夜泠兮不接，只微微蹙眉看着他。
    华玉淞举了片刻，见她还是没有接的意思，就随手搁在她面前，双臂交叠在桌上撑着身子，道：“我觉得你现在首先该做的，是揪出那个陷害你的人。”
    “大概是夜渺兮吧。”夜泠兮有些不耐烦地答道，提壶倒酒。
    “你查到了？”华玉淞蹙了蹙眉。
    “我已经派人去玉凌山查，还没有结果。我觉得是夜渺兮，但没有证据。”夜泠兮道，“不过我也懒得理她。她不一直都想害死我么，也不差这一次。”
    “泠兮，你清醒点，认清你真正该寻仇的人！”华玉淞闻言，肃然看着她，“不要被仇恨迷失心智，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我很清醒。仇人害我一万次我都不在乎。”夜泠兮微微眯着眸子看他，“但我在乎的人骗我、害我，我一次也忍不了。”
    华玉淞目光微微一闪，沉默不语。
    “华玉淞，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夜泠兮依旧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目光中充斥着期盼，满是哀凉。
    “你心意已决？”华玉淞道。
    “是。”夜泠兮沉声道。
    “你要知道，宁国若亡，你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华玉淞直直地望着她，目光沉冷。
    夜泠兮有些疲惫地点点头，轻声道：“之后的事，我不会强求你一分。”
    华玉淞沉沉地叹了口气，道：“好，我答应你。”
    仪福宫中，皇后黎潇半躺在软榻上，用一方手帕不停地擦拭通红的眼中淌出的泪水。
    “这么多日还没有好，夜泠兮究竟对淳儿使了什么妖咒，让他对她的亲姐姐这么狠心……”黎潇哽咽着道，手指极轻极柔地拂过夜渺兮红肿的手腕。
    “母后您别哭了。”夜渺兮目光冷然，“都是我对他太过掉以轻心。不到十岁的孩子，竟有如此心机，骗了我们那么久。”
    “现在可怎么办？”黎潇抽泣的声音大了些，抚摸夜渺兮的面颊，“我的孩子，夜泠兮若真要对你逼供，只怕母后也无力护你啊……”
    “你的孩子就快死了。”
    一声冰冷的话语突然传来，惊得黎潇不由打了个寒战，一个激灵从榻上直起了身子，惊悚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夜渺兮也猛地站起，惊恐地退到黎潇的身后。
    门突然被推开，夜泠兮一袭束身白衣，款步走了进来。
    她派人盯了她们母女好几天，却始终未听到她希望听到的内容，今日她便想自己来听一次。
    可是没听几句，黎潇说出刚才那句话时，她的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怒火，张口便喊出那么一句。
    “你……谁许你进来的！”黎潇怒喝一声，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护住夜渺兮。
    “我要进来难道还需要谁同意？”夜泠兮冷声道，寒波荡漾的目光如剑一般扫向夜渺兮，举步向她慢慢靠近。
    夜渺兮一哆嗦，又向黎潇身后躲了躲。
    “你……你要干什么？”黎潇用整个身子护住夜渺兮，又惊又怒地盯着夜泠兮。
    “母后，我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罢了。”夜泠兮站住脚步，目光转向黎潇，眼底一片冰冷。
    “问我？什么问题？”黎潇问道。
    夜泠兮不答，眼中寒光一闪，突然出手点上黎潇的穴道，双手接住她软下来的身子。
    “母后！”夜渺兮惊叫一声，一掌便向夜泠兮打去。
    夜泠兮一手搂着黎潇，一手接下夜渺兮这一掌，反打得她踉跄后退两步，跌倒在地。
    “渺儿！”黎潇靠在夜泠兮臂弯中动弹不得，一双眼眸被泪水蓄满。
    夜泠兮将黎潇安置在榻上坐下，便向夜渺兮走了过去。
    夜渺兮半躺在地上，随着夜泠兮的步子而惊惧地向后移，手指微微用力抠着地面。
    “你别动她！别动她！”
    黎潇不停地叫喊，夜泠兮却充耳不闻，冷笑一声，闪电般出手，先点了夜渺兮包括哑穴在内的几处穴道，又扣住了她的脖颈，用力将她拽了起来，拉到黎潇面前。
    “夜泠兮，你要做什么！放开她！”黎潇怒喝一声。
    “母后，我要您来告诉我，您的好孩子最近都做了些什么？”夜泠兮冷冷地看着黎潇。
    “什么做了些什么！她一直陪着我，能做什么！”
    “不告诉我？”夜泠兮轻哼一声，“母后，您舍得亲眼看着您的孩子受苦么？告诉我，我保证不杀她。”
    “夜泠兮！你要我说什么！”黎潇怒喝，“渺儿她一直陪着我，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做！”
    夜泠兮修长的手指微一用力，夜渺兮痛哼一声。
    “渺儿！”
    “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夜泠兮怒喝一声，手指又施上一分力道，“说！”
    “什么都没有，你要我说什么……”黎潇哭得双目通红。
    “没有？”夜泠兮瞳孔猛地一缩，怒喝一声，“姚漓！取刑具来！”
    “不要——不要！”黎潇放声痛哭，声音颤抖，“真的什么都没有……真的……”
    “我都保证过了不杀她，您又何必让她受那些苦呢。没准承受不住那折磨，白白丢了性命。”夜泠兮冷眼看着黎潇，“不如告诉我吧。”
    黎潇听了夜泠兮的话，不语，只是一直哭，直到哭得有些脱力，才声音嘶哑地说道：“好，我说，我说！”
    夜渺兮目光一颤。
    “不过那是我派她去的，跟她无关！”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夜泠兮冷冷道，“把事情始末告诉我！”
    “是我派她冒充你，在玉凌山杀了那宁国皇子的近臣，嫁祸给你……”
    夜泠兮猛地转头，狠狠地瞪住夜渺兮，冰冷的眼底泛上几不可察的微红。
    夜渺兮也直直地盯着她，眼神孤傲，一直以来面对她时的畏惧似乎一刹那消失无踪。
    “你赶紧放了她！我都告诉你了！”黎潇痛哭道。
    夜泠兮又看了夜渺兮片刻，忽而轻声一笑，转头看向黎潇，“母后，原来在你心里，我还不是一无是处的，起码还会言而有信。”
    黎潇心有余悸地看着她。
    夜泠兮将她的眼神看进眼里，勾起唇角，“可惜你错了，我从来不喜欢用自己说过的话来约束自己。”
    黎潇猛地瞪大眼睛，张嘴想要喊，却竟一时发不出声来。
    “不要！”另一个声音自门边响起，替黎潇喊出了她想要喊的话。
    听到那声音，夜泠兮紧扣夜渺兮脖颈的手抖了抖，竟松了一松。
    夜淳之从门外飞奔进来，在夜泠兮的身边停住，拉住她的小臂，“泠兮姐姐，淳儿求你，再饶四姐一次吧！”
    夜泠兮抓住夜渺兮的手缓缓垂落，另一只手抚上夜淳之的脑瓜，轻声叹：“淳儿……对不起，姐姐差点违背对你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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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预告：卷二第10章：只隔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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