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篇九·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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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长刀插入腐烂的胸膛,当最后一个破败的身影倒下,我呼出一口气,总算清理完了这一片的变异者。
“哥哥,我们分头行动吧。”
身边的兄长已经收起了武器,对着满是荒凉破败的废弃大楼眉头紧锁,最后点点头。
揉了揉酸疼的臂膀,不知道这源源不断到何时才能彻底清除,分开搜索应该会快一点吧。
收到了哥哥关切的眼神,我握紧手中的刀示意我会保护好自己。
不过,我想我还是低估了。
腹部被划破的衣服下正在溃烂的伤口隐隐发疼,我深吸一口气,将腰带紧紧的缠绕束好。
不能在这里久留。
“谁?”我捡起身边的碎石向一个方向射去。
“诶,女孩子怎么能这么暴力,好歹我还是你未婚夫。”一个年轻男人从不远处大楼中跳下,摆手把接住的石块扔掉,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你怎么还在这里?这里已经被它们占领了,快点走!”我皱眉,现在这里几乎已经没有了活人,普通人在这里游荡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个人怎么还是这么漫不经心!
“那可不行,你在这里我怎么能安心出去呢?”
脸上仍然挂着不在意的笑容,身后闪出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枯槁的手指从包裹了全身的黑色斗篷中伸出,周围渐渐发出悉悉索索声音。
“你?!”
闪过骤然袭来的利器,手臂上还是增加了一道血痕。
“和我一起留在这里,好不好?”男人似乎在惋惜被我躲过的攻击,舔了舔下唇,像是诱惑一般的呢喃。
我心知不妙,勉力挡下再一次的攻击回身向来时的方向逃去。
必须要快点离开,哥哥——
手中的长刀已经折断,此刻正无力的倒伏在脚下,腹部的伤口被一只鲜血染红的手翻搅着。
“唔……”我不住的流着冷汗。
“真可怜。”男人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伤口,虽然临时使用的药品暂时抑制感染扩散,但周围的皮肤还是不可抑制的变成了黑褐色。“看来只能再帮帮你了。”
冰冷的硬物插入心口,带来了铺天盖地的黑暗。
……………………………………
我猛的一惊,坐了起来,眼前仍是一片昏暗,不远处人群围成一片,喧哗声碰撞着耳膜。
我是睡着了吗?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摇了摇头,走到外面的空地上,冰冷的雨水打在脸颊上,让人清醒了起来。
似乎是有一种奇怪的病在自己所居住的小区中传染,从昨夜开始健康的人都被突然而来的军队驱离了住所,划出了一片隔离带。
人们不愿意就这样离开自己的家,况且其中许多也一时之间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人们仍聚集在周围久久不散,期待着疫情结束解除禁制就能重新回去。
慌乱中我跟家人也失散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回想起当时混乱的情形,推搡的人群,冷冷的呼喝声,和消失在夜色中仿佛鬼影幢幢的大楼下的一张张面孔。
他们应该没有被隔离在里面吧,我默默安慰着自己。
环视了一下周围,忽然感到一阵陌生。已经看不到熟悉的人,我决定先去其他地方看看,总觉得这里不能再待下去。
我所在的这一片居住区面积很大,越往外走人却越来越少,大约有些已经离开了吧。
转过有一个空荡荡的拐角,一路上周围的楼里没有一丝灯光,黝黑的窗洞仿佛鬼魅的双眼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看来确实一个人也没有,那么我也离开吧。我走上通往外面的一条小路。
嘤嘤的哭声在一片静谧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是谁?”有些惊讶,还有人仍留在这吗?
不远处的阴影中,一个瘦小的身影带着谨慎和防备慢慢走出,直到看清我才失声叫了出来,“阿凉!”
我也认出了她,“小臻?”
小臻飞快地跑到我身边,喘着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以为大家都走了……我一个人很害怕,到处都是黑的。”
“没事了,也许他们离开时忘记叫你了。”我安慰着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也出去吧,也许就能找到他们。”
居住区的边缘紧邻着一条比较热闹的大街,我和小臻已经可以看到外面街边闪烁的灯光。
使劲摇了摇被锁链缠住铁门,这是一个平时不太常用的后门,也是我们出去最近的路。
怎么也被锁死了呢?我有点懊恼的抱怨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却又觉得应该不会,这就像是,要把里面的人都封锁住一样。
我们的动静没有引来一个人。
估量了一下铁门的高度,索性我们互相扶持着爬过了相比之下不那么高大的铁门。
“呼——”总算喘了一口气。
我拉起小臻来到了街道上,再次看到明亮的灯火和来往的人群,心里觉得无比的亲切。
然而,从人们匆忙的神色中,我还是感觉到了异样——大家,就像是在急着离开。
离开?
很快我们就知道了原因。据说是有一伙不明来历的暴徒流窜入城市,他们很难消灭目前正与政府的军队处于对峙至胶着状态。
各种小道消息同时流传开来,一些人已经觉得人心惶惶都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暂避,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漏网的出来搞个恐怖袭击?这可不是普通人所能对付的。
是这样吗?我心中一突。
仿佛有什么催促着一样,不断重复着一个意思,那就是要快点离开!我也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是莫名的确信,这里大约会有某种危险!
我和小臻顺着人流一路走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天空仍然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在天边翻滚,如同一块巨大的帷幕遮住日光后留下巨大的阴影。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持续着,潮湿的衣服黏在身上也让人有点不舒服。
心中像是有一个警钟,越来越急促的催着,要快点离开!我们从慢步渐渐的变成了小跑。
看着马路上渐渐汇聚起朝着一个方向而去的车流,我们两个人只有依靠自己的双腿行动实在是不够看。我们都有点疲劳了,也许应该找辆车搭上。
走进街边的一个老式楼房,我们坐在台阶上休息着。几栋颇有些年头的旧楼组成了一个小小区域,周围来往的居民带着南方的口音不时的聊着。
我想去打听一下这附近哪里离开城市的班车,又或是单车的出租点,毕竟私家车的话很少会有主人愿意搭送陌生人吧,尤其是这个混乱的时候,有脚踏车代步总比自己跑要好一些。
这时一个面容颇为严肃的老太太走进院子,招呼众人聚集在一起,拿出手中的一沓文件,说是要登记一下众人的信息,防止混进来不明的人,毕竟刚才收到消息说已经有逃逸的恐怖分子,城区已经开始要戒严了。
看见我们两个小女孩,老太太一开始还没认出我们这两个陌生的脸孔,以为是哪家的孩子,也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和小臻踟蹰着,趁她转过身的空当向外跑去,留下身后一声惊呼。
重新来到了大街上,身边匆匆而行的人们脸上更多的是凝重和紧张。
我抬头看向天上,眼中映着雨水如细针一样,一根根直直的向下钉去,仿佛要把一切禁锢在这地上。空气中已经带着某种紧张和压迫的气息。
无尽的黑暗和周围懵懂的人群,很容易让人在其中产生一种无力和绝望。
我回神,余光看到旁边一个男子正用砖块砸开了临街的橱窗,手脚麻利将里面的东西席卷一空然后跑近之前停放在楼房边一辆摩托车,骑上去逃之夭夭。
我捡起地上的碎片,光洁的玻璃泛着淡淡的银光,镜面一样的表面映出一张惶然的脸,我只知道我要不停地走,但是不知道到底该走向何方。
不久我们遇上了一辆车,从车上走下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人,他们说现在的暴乱已经有些脱离了控制,所以政府组织派出他们疏散人群,把一些暂时没有安全去处的人组织到一起带到他们临时设立的收容点暂住。
我们坐在车上,和一群满脸迷茫的人一起,看着车窗外越来越远才繁华的街道,和渐渐开始越来越多的树木。
我们已经来到了城郊。
一辆辆车在一个很大的空地上停了下来,人们依次被带到了周围高墙和铁网包围下的几栋粉刷的雪白的大楼中,持枪的军人在周围警戒着。
这就是安置点了吗?看起来周围的防护的确是很严密。
我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当看到了人们被分配到的住所时,那一度被忽略的警告又再度回响在耳际。
简单的大房间被分割成了一个个小块,每个小块都放置了一张床和简单的小柜来放置必要的用品,因为人比较多而地方有限,每个小块之间都是以临时拉起的铁网分隔,并且有一个类似于门的铁栅栏。
看起来没有什么,但这一切在我的眼中完全不同:那分明是一个个牢笼,而我们就仿佛那将要乖乖自投罗网的小白鼠!
很不对劲!
我拉着小臻不着痕迹的向后退去,混乱的人群中我们两个小小的身影也不是那么明显。
顶着意味不明的眼神,我们借口去卫生间逃出了大楼,守卫盯着我们的离开却并未有什么动作,而那些管事的人大约都在忙于安排这第一批来的众人而无暇顾及我们这两个小孩子。
偷偷坐上了再次开往外面接送下一批人的车,我们还是离开了这个让我感到很不安的地方。
这次很顺利的,我们得到了一位司机的帮助,他也是要去投靠住在与临市交界处的亲戚,于是很爽快的答应捎上我们两个与家人失散的孩子。
几小时后司机停下了车,因为他只能送我们到这里了,他的目的地就在不远处。许是看到我们两个孩子这样很不安全,司机特地叮嘱我们注意安全,他告诉我们顺着路再走一段,就能看到一个开往临市的班车中途停留的车站。
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来往,除了之前那位好心司机的车,便再也没有看见其他。
我和小臻在雨中等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自己走出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一直在心中的催促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倒计时,一下一下敲击着心脏。
终于,眼前看到了不同于阴雨连绵下昏暗的景象,远处已经可以看到些许金色的阳光,和仿佛笼罩在我们这个城市上空的阴云,它们分立在一道无形屏障两旁,清晰的分界线横贯天地之间!
穿越分界的时候没有感到任何阻碍,我们终于再次走到了阳光下。
一走出阴影身体也像是一下被抽干了力气,身体软软的坐在地上休息着,心中却仿佛是放下了一块压迫着的大石,变得轻松起来。
我看着眼前奇妙的景象,一边是一片灰暗诡谲,阴风冷雨,而另一边则是正常的晴空万里,之前那荒唐的想法似乎真的不是错觉,我曾经居住的城市的确是被一块巨大的乌云所笼罩着。
在我发呆的时候,分界的对面慢慢走近一身漆黑的佝偻的身影,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婆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隔着那道仿佛看不见的屏障,眼神阴狠的看着,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我觉得心中一凉,仿佛有什么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
我从衣袋中掏出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一片碎镜片,耀眼的阳光被反射过去穿透交界照在了她的身上。她发出一声嘶吼然后蜷缩在地上,一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样看到了刚才的情景,小臻也是一副恐惧的表情。
我觉得身上已经恢复一点力气了,扶起小臻一起向阳光下的城市前进。
在一片葱翠的树林中走着,我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奇怪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是什么?我觉得头隐隐作痛。
是不是要找一些驱邪的东西,虽然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好笑,不过那个老婆婆确实是害怕阳光的样子,也许,真的会有用。
走着走着,小臻拉了拉我的衣服,我抬头顺着她的方向看去。
是一个约三十出头的男人正在不远处,腰间系着冰绿色的流苏,手中拿着一包什么东西,静静的站在树下。阳光从新发出的嫩叶中洒下,映出一片淡绿镶着金色的光芒。
像是有什么在引导着,我不由自主的走近,正对上他回头过来的目光。
“哥哥——”我像是梦呓一般的叫出了声。
看到我,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然后变成了惊喜。
如同在梦中一样,我仿佛看到了从他的头发开始,慢慢变化,最终成为我所熟悉的那个身影。他墨色的双瞳中,我也看到了一个和他有着相似的发色的女孩,微笑。
“哥哥,我很想你。”
——End——
凌晨时,在梦中我不停的逃避和身后无形的压迫感和危险的追击让人觉得身心疲惫。说起来类似的梦其实以前也经常做,比如什么丧尸横行,鬼灵骷髅乱舞的,大体上总是我被追着逃跑的模式,虽然到了后来我已经可以在梦中感觉到我是在做梦,但是没有醒来时这种恐惧感仍然让我无法脱出。早上起来回想着这个可以说是很清晰的梦,就把它记录了下来。
说起来这次梦的主角其实就是一个兄控的妹妹和一个妹控的哥哥,于是各种有爱。
至于结局突然转变,大约是快睡醒了风格梦幻了吧,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