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锅里的水注得少，此时已经沸腾得热火朝天了，翠云怔怔地呆看着宝伶好久，猛地察觉到水沸声呀地怪叫了一下就跳起来，关于另一个姨娘的古怪话题就此中断。
    金鑫的雨中噩梦还在继续着，宝伶捧着热气腾腾的开水，后知后觉碍手碍脚地占着灶眼前的位置，看着灶膛中暖融融的火，不知不觉地在那亮堂堂的视野中，由心生出了一缕坦然处世的从容。
    喝了足份的水，又泡摁过了脚丫，宝伶再回到大床上已经是拂晓将至，不同于深夜的沉寂，此时微妙地似乎有人息起伏动静，像是日出前的喧嚣，又像只是耳鸣。
    宝伶对着紧闭的门窗看听了好久，翠云已经忙完一切，进来看了一眼道了安寝，回去一头倒下立刻睡得香甜。
    对于翠云，宝伶怀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乍一看她好像其实也没做什么，但是若没有她，也不知道宝伶一个人还要困顿迷茫多久。
    半晌寂静后，她梦呓般喃喃哀求道：“胡瓜，别走啊。”
    很快地，时入了冬，这段时间空间也不是一片空白的，有很多有的没的事足以填补它。宝伶的身体好些了，毕竟还那么年轻，恢复力略胜一筹。终于可以下地，她也挺开心的，换谁来躺那么久都要郁卒上一阵子的。
    她人能下地，宝姨娘也就不用再紧紧巴巴一整天一直凑在一个屋子里，精神头好时两人能在院子里玩上半刻钟藤球。藤球是用藤子编制的球，镂编中空，姑娘家的两手堪堪捧住的大小，藤条上分布均匀地扎了六撮红色小流苏，轻巧可爱。
    这个藤球是宝姨娘才来没多久时吕若虞随手给她买的，那时候她还更小，这要是换金鑫来看，吕若虞丫儿的纯一个萝莉控，但这是个万恶的时代，宝姨娘岌岌未满豆蔻之年就让这个饥渴急色男给拆吃入腹，还不带罪恶感一下的。
    一年多孤零零的望球兴叹下来，在这漫长得叫人心生恍惚的无目的等待后，终于让宝姨娘如愿以偿，所以她是很兴奋的，尽管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那一天夜里，吕老大爷照例摸黑上床就寝，他和他的大小老婆们都习惯了他夜里百分之八十以上，都睡在宝姨娘这儿的事实了。
    他也没多折腾，简单洗漱了一下脱衣上床，床上额头抵着额头小粉拳碰着小粉拳的两只小崽子已经睡着了。等大爷的上得床来，搭着宝姨娘的小腰眯眼养眠的途中，宝姨娘迷迷糊糊地醒了。
    有时候，两个极端的人，指的是极度寡言和极度多话的人，他们的情绪表现往往会在床第间影射出来。宝姨娘翻过身来揉着眼睛把脑袋靠在吕若虞的肋骨上，还瓮声瓮气地就道：“要…”
    吕若虞倒是小小地楞了一下。丫儿的别提心里多惊喜多欢快了。他还老神在在地反问道：“要？”
    “嗯…”宝姨娘像只寻奶/头的没开眼小狗崽子一样，咻咻地在他肋排上蹭了一蹭鼻尖。
    吕若虞是个明白人，还是少有的能对宝姨娘的性子了如指掌的人，他满足了，接受了她轻之又轻的几个点吻后低声说：“给爷舔舔，很快就能给宝儿了。”
    宝伶：“……”幸亏她已经睡着了，至于深睡到哪个程度就有待考证了……
    但是，就算她还没睡着，这样的事她迟早都要观赏到的。
    叫人纠结的事并不会照着纠结一下歇息一下的人道方式袭来，她对自己那破身体的事才开始有一点点的信心恢复，猛不丁地就落入了这样的困境里。
    不过，这样的发展不是没有预兆的，就算吕老爷铁了心正眼都不看宝伶一下，他也不可能对旁人说：咱没打算动她。
    所以，宝伶住在宝姨娘的院子里，吕老爷又那个叫人琢磨不透的态度，里里外外一群子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就碎嘴开了。更叫人琢磨不透的是，宝姨娘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这样的事。
    她从来不吃味，就算吕老爷把全天下的女人都弄来，连她的受宠次数都占尽了，她也从来不吃味。宝伶不能理解她都在想些什么，被半推半就地留在宝姨娘房里的事，起初她还以为是吕老爷刚好当夜不会过来。
    因为在她身体稍微好了一些后，宝姨娘二话不说留下来睡在她房里了。那时候宝伶更加没多想，倒是半夜里吕老爷过来找人时她醒过来了，吕老爷也不说什么，披散着发一身中衣，俨然是一副刚洗漱过的样子。进了门撩开帐子，不多看一眼宝伶，俯身探手直接把睡熟的宝姨娘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