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麻将馆雅座包间里的韩非雪拿着手里的一叠照片，表情有点呆滞。
    鉴于偷拍者的角度选的不是太好，照片上的人全都模糊得不辨面目。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群人出入的地方是城南派出所的后门。门卫室的一个警察还和其中一位互递了香烟。警匪一家亲吗？韩非雪咬着牙，暗自腹诽。
    “哦了？来了。”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鲫鱼一个鲫鱼打挺坐了起来，精神奕奕。
    手机上传过来的照片比那一叠偷拍的更加模糊不清。不过，韩非雪还是很快就认出了那上面乱成一团的地方正是他的家。
    韩非雪盯了计烨琦一眼，露齿一笑道，“即便你有图有真相，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让手下干的？”
    看来要说服这个顽固派相信这帮人其实是要对付他韩大律师还是有那么一点困难的。计烨琦很泄气地窝回沙发里。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钟。
    今晚是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真的非常适合做这种私闯民宅的事。
    叮咚一声之后，计烨琦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显得灿烂了。“果然，视频会穿得慢一些。”
    带着一点点噪音，那段让计烨琦等到头发上的定型啫喱都快化掉的视频开始播放了起来。韩非雪木无表情地看到刚刚在他手上的照片里的人出现在了视频里。
    “还是不信吗？”计烨琦有点无奈地收回手机。
    信。谁说他不信的。韩非雪现在头痛的问题不是计烨琦跟他说的这些是否属实而是这些东西为什么要由一个流氓头子来展示给他看。难道说这个世界真的已经堕落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吗？
    “咱们两个显然被人误会了。”计烨琦深深地看了一眼如同庭审时严肃的韩非雪。
    “的确如此。”韩非雪深深叹了口气。和这条鲫鱼成了一条船上的人，这到底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尽管有着一肚子的牢骚，韩非雪非常识时务地向计烨琦伸出了合作之手。不要以为韩大律师坚持原则不懂变通，现在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候。韩非雪很难想象如果计烨琦没有在之前带走蒋磊的话，今天晚上那个倒霉孩子还会遇到多么黑暗的事。或许那些与他幸运地擦肩而过的遭遇甚至会影响到他后半生的行进轨迹。
    真是太幸运了。韩非雪由衷地用力握了握计烨琦的手。
    “那么，现在来认识一下这些人的老大吧？”计烨琦得意地甩出王牌，“这可是我花了重金搞来的消息。”
    照片上的年轻男子穿着白色西装站在一辆宝马车旁边。样子还算过得去，就是眼神凶狠，看去不是善良之辈。
    一看到这个人，韩非雪真的感到六月飞雪一般的寒冷了。他认识这个男子。此人是本县公务员一个，在地税上工作。他的老头子是警察局的副局长。母亲则是人大上的委员。韩非雪的上一个案子就是毁在他的手里。
    “我记得你上一个案子好像跟他扯上了一点关系吧？”计烨琦敲了敲桌子，提醒韩大律师尽早回魂，“是拆迁的事吧？”
    对，就是拆迁的事。
    县城北面是老城区。最近几年因为商业用地发展的需要，几个老街都列进了拆迁的范围之内。其中一家姓李的老居民分到了一间临街带商铺的房子。老两口子本来是说很高兴的。但是稀里糊涂被几个城管绕了一圈签了几张合约之后居然发现本来应该在老两口名下的那天拆迁房易了主。对方仅用了区区五万块钱就把那套房子连带商铺一起打包买走了。老两口要告状，这份美差便落在了韩非雪的头上。
    “我记得最终的结果时那对老夫妇撤诉了？”计烨琦语带戏谑地问道，“莫非韩大律师没有打赢的把握，所以……”
    “我呸！”韩非雪恼火地说道，“还不是这个人派了人去老李家捣乱。弄得别人家里鸡犬不宁的。”
    撤诉是因为老夫妇两个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一直到此为止，站在幕后的坏蛋才走了出来，直逼韩非雪面前，“韩大律师，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事就是我干的。可是，你没有证据。你动不了我。”
    想起那个混蛋当时嚣张的态度，韩非雪就一肚子火气。如今动土动到了太岁头上来了……韩非雪不怀好意地瞄了一眼计烨琦，挑衅道，“他和我的梁子确实是有的。但是我想我应该在这起事件当中仅仅扮演的是一个小喽啰的角色吧？琦哥，他要瞄准的人是你才对哟。”
    计烨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软下腰板。
    是哟。姓许的那小子真正想对付的人是他计烨琦。而且明着讲是非常合法的。扫黄打黑嘛。姓许的说不定还能邀上一功，加官进爵。可是真要是那么简单就能摆平计烨琦，那么估计这会儿鲫鱼同志已经光荣牺牲被放进冷冻库了，哪还容得他这么悠闲地和韩非雪喝茶唠嗑、欣赏照片、视频呢？
    “我找你，其实是想跟那小子学学，怎么样把自己干的勾当合法化。”计烨琦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把韩非雪顿时说愣掉了。
    啥？合法化？
    韩非雪觉得自己的头已经快变成两个那么大了。
    果然，正常人是不应该和魔鬼做交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