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噩运总是喜欢在最幸福的时候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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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月三百九十九年,盛月城主顾远晴及其长子顾凌云逝世,全城斋戒三天。
盛月宫内。
“城儿,城儿,你出来,出来啊……”颤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树林中,慕枫满脸焦急地寻找着。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明天城主和少城主就得出殡,可自容华殿失火,城儿目睹了那惨状,便失去了消息,任他们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他。
这可怎么办?若是被那些有心人知道,城儿就有危险了。思及此,慕枫更加焦急地向前走去。
阴森寒冷的石洞内,一小小的白色身影蜷缩在洞的最深处,仿佛孤独的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小小的头颅深深地埋在抖动的双臂间,抑制不住的呜咽声从口中溢出,沙哑而颤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石洞内,似已经哭了很久。
漫天的火光依旧清晰地印在脑海,耳边充斥着凄厉的惨叫,腾飞的火焰贪婪地张开血盆大口,迅速地吞噬着一切。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忽然,他似在漫天的火光中看见了爹爹和哥哥在对着他浅浅的微笑,他想要上前,拉住他们的手,可是他们却越走越远。
“不!!!!!!!!”他发了疯般的奔跑着,顾不上滋滋作响的火舌在身边吐息,他只知道,爹爹和哥哥不能离开他。可是他却好像落入了满是烈火的炼狱之中,怎样都到不了尽头,只能看着爹爹和哥哥被烈火吞噬,然后,消失……
心中的绝望一点点扩大,混合着烈火一起吞噬着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母亲离去的情形和此时重合,那些有父母陪伴的日子也如走马灯一样自脑中掠过,痛苦和快乐交织着,泪水终于不堪重负地从眼眶中滑落,大滴大滴地落到地上,溅起一地尘埃。
口中喃喃着,“娘亲……父亲……哥哥……城儿……好累。”
然后,沉入一片黑暗。
“城儿?醒醒。”
是谁?用那么温暖的声音叫着自己?就像无边的黑暗中唯一的一束亮光。
“城儿,别玩了,你吓坏九哥哥了。”
九哥哥?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般焦急。
努力睁开刺痛的双眼,“唔……九哥哥。”你的眼眶为什么红了?
看着醒过来的顾倾城,慕九歌终于放下心来,口中喃喃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九哥哥,你告诉我,我只是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爹爹和哥哥都死了,可是他们还活着,那是梦。对不对?对不对?”艰难的翻身下床,顾倾城扑到慕九歌的身上,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城儿。”扳过顾倾城小小的身子,慕九歌一脸严肃的说“你要记住,现在你是盛月的城主,你的肩上担起了你父亲和你哥哥的担子,你要让他们为你骄傲,知道吗?”
呆呆地看着慕九歌的脸,顾倾城眼中的水雾越积越多,“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用力的挣脱慕九歌的双手,顾倾城向外跑去,“我要去找哥哥,找爹爹,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城儿,冷静点,顾伯伯他们都……”一把抱住情绪失控的小孩,慕九歌将脸埋在了顾倾城小小的肩膀上。
“不!”疯狂的打断慕九歌,顾倾城慢慢蹲下身去堵住耳朵,“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骗我,你们都骗我……”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呜咽渐渐从口中溢出来,豆大的泪珠也一并滚落出来,滴在慕九歌的心里,很痛很痛。
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明明已经见到了那焦黑的身体,明明看见了父亲的玉扳指和哥哥的白玉箫,可是真的无法接受世事最爱自己的两个人就此离自己远去。那触摸不到的温度和再看不到的笑靥都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心里,拔不掉。
“城儿,你冷静点好不好,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我,还有整个盛月王城,就因为顾伯伯和云都去了,所以你更要替他们守护好整个盛月啊,盛月是顾伯伯的心血,你不会让它就这么毁了的,对不对?”小心翼翼地搂着顾倾城,慕九歌很怕一不小心,那个活蹦乱跳的小男孩就会消失,三天的消失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被熟悉的温暖的包围着,顾倾城那冰冷如雪的心竟慢慢融化。混沌的脑中闪过零星的记忆碎片。有笑的,有哭的,有撒娇的,有大闹的……
忽然,哥哥那总是浅笑吟吟的脸出现在眼前,记得他说过“城儿,若有一天我不见了,你要好好活着,为我尽孝,为我守住这盛月王城。”
原来,那时你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吗?哥哥,这一切,不会是偶然吧?城儿会好好活着,为你们好好活着。
顾倾城无力的软下身子,倒在慕九歌的怀中,任泪水肆虐在如玉般白皙的脸上,低低的呜咽自口中泻出,最后,终于变成嚎啕大哭。
哭吧哭吧,以后的顾倾城,断不会再像这般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