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道是相思却惘然 第二十三章 古怪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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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子君压根就不该心软带嫠诺来。
火云踏雪瞪着金棕色的大眼睛,里面还翻滚着波光粼粼的水光,尤其是它的尾巴还被嫠诺捏在手里的情况下,看去格外可怜。
只是……子君靠近一步,那小兽立刻用警告的眼神瞪了过来。嗯,那意思,大概是不要插手吧。作为一个普通人,子君完全不能理解这灵兽的骄傲,骄傲到已经泪眼汪汪了,还是不让他帮忙。
嫠诺捏着火云踏雪的尾巴往上提了提,一副仗势欺人的恶霸模样:“小屁孩,爷爷我的修行比你长了去了,居然让我给你让路。哼。”
他轻飘飘的一个‘哼’完,火云踏雪眼里的水光立刻收了不少,恶狠狠地龇着只冒出了点头的犬牙,火红的鬃毛像是要燃起来一样慢悠悠地飘了起来。
只是嫠诺没给它机会,抓着它尾巴的手看似轻轻地一捏。
“呜哇——!”
没想到!子君愣了,连嫠诺也愣住了,这怎么是小孩的哭声。
火云踏雪蓄积了许久的眼泪像开闸的洪水般,前仆后继地滚落下来,被嫠诺捏得皱巴巴的尾巴搭在一边,委屈地像是一片枯叶。只是那张合的兽嘴里……依然是小孩的哭声。
“呜哇……呜呜呜……”
“呃,原来真是灵兽啊……”嫠诺脸色有点怪异,讨好地跑到子君跟前:“子君~”
这模样,还用说吗。
“哎,下次莫要再欺负它了。”子君无奈地看着嫠诺,嫠诺对火云踏雪的泪水好像十分地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又退了一步远远看着子君走过去。
子君停在火云踏雪的跟前,愣住了。
这,他要怎么做?人的孩子他倒是会哄,可是这面前的……四条小短腿,眼角泛红的毛茸茸脑袋,可怜兮兮的尾巴……怎么看也跟人不搭边啊。
“呃……云儿?”他记得,叶将成是这样叫火云踏雪的。
小兽顿了一下,极力忍住哭声,扭头抽抽搭搭地瞪了子君一眼,又扭过头去……继续抽抽搭搭地用一只小粗腿抹眼泪。
子君眨眨眼,笑了。这反应,倒和孩子很像。
心里有了底,子君也不拘谨了。他挨着火云踏雪边上坐下,偏着头仔细看着那头负气的小兽:“其实,嫠诺他没有恶意的。”
“嗷!”小兽扭过头低吼着怒瞪子君,显然不赞成他的话。
“当然,他也有不对,”小兽龇着牙又瞪过来,子君赔笑改口:“嗯,是他不对。”
“嗤。”似乎是用鼻子不屑地哼出来的声音。
果真是…灵兽的骄傲?就像那些皇室王族天生带着的傲骨一般吧。子君这样想着,也瞬间释然了面前这头小兽的骄傲神情。
“但是,你也不应该在一进门的时候,就撞他的腿啊,要不是嫠诺反应快,就滚进沟渠里去了。所以,你也有不对。”
小兽身体一僵,子君错觉听到了磨牙声。
“你们都有不对的地方,不如互相道个歉,和好好吗?”子君伸手拍拍火云踏雪的头,手里的触感暖洋洋的,忍不住又摸了一摸。
火云踏雪一口气憋在胸口,几乎反射性地抬起前腿,利爪弹射般伸出就划过了子君的手背。子君吃痛更吃惊地抽回手。远处的嫠诺一下子就飞到了跟前,冷冰冰的眼神就想要吃了火云踏雪一样。
“子君,疼吗?”嫠诺拿过子君的右手,仔细地检查起来。
白皙的手背留下了四道红痕,看去是红色淤痕,却不到眨眼时间,就有红色的血珠冒出来,细小的像是火红的珍珠,慢慢汇成了极细的血流。
“快,敷药。”嫠诺几乎没给子君反应的机会,拉着子君就忘前厅的药铺飞奔而去。
今天是药铺开张第二天,竟然还是人满为患。嫠诺拉着子君在人缝中滑来滑去,很快就到了药柜前头。恰好秦管事正在那里监工。
“秦管事!伤药!给我伤药!”嫠诺的音量,怕是秦管事离他一条街也能听清了。虽然被嫠诺震得头皮发麻,秦管事依旧面色淡淡地取了伤药,没有递给嫠诺,而是直接拉过子君的手上药。包扎好了手背,目光在子君的手腕转了一圈,又取了散瘀的药涂了。
嫠诺像是咬错人的小狗低着脑袋:“对不起,我忘了自己手劲儿有点大……”
“这位公子。”子君来不及安慰嫠诺,就被旁边一副书生打扮的人拉了过去:“看你适才的伤,怕是被野兽抓的吧。哦,在下略通黄岐之术,这被野兽抓了的伤口,最好是做一些特殊的处理较好。”
子君扭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秦管事,秦管事没什么表情,却还是淡淡点了点头。
“多谢公子提醒,我这就去找药师。”子君感激地拱了拱手。
“这倒不必,只需要把淤血挤出,再涂上方才的伤药就可。”那位书生公子笑得十分文雅:“现在楼上的药师怕是忙不过来,不如让在下代劳,公子意下如何?”
“这怎敢有劳?”子君下意识地推辞,在‘怎敢’之前,他更排斥陌生人的触碰。
“虽说是挤淤血,但是其中手法还是有些讲究的。”
……
“那就有劳了。”
秦管事适时地把刚才的伤药和包扎用的纱布交给嫠诺,子君便引着那人去了药柜对面的角落。
“在下姓月,一会可能有些疼,望公子忍耐一二。”月公子虽然客气说着,但是下手的时候倒是丝毫不客气。
子君看着刚上好伤药的伤口慢慢流出了粘稠的血,手背仿若被一把锈了的铁刀慢慢划拉一般疼痛,忍不住,只好垂了眼睑移开了视线。
好一会,疼痛变得麻木,子君又移回视线,月公子正在仔细地擦着他手背上的血迹,细看下,那伤口似乎已经好了一些。
嫠诺适时递来伤药和纱布,一言不发地看着月公子给子君上药,包扎。有条不紊,给人一种安心感觉。
子君稍稍动了动手指,刚才的麻痛还留着,但是已经不那么刺痛了。
“多谢月公子。”
“不必客气。”月公子站起身来,朝子君拱手一礼:“伤处不要沾水,在下先告辞了。”
子君拱礼相送。等到月公子背影消失在街角,嫠诺突然惊跳起来。
“呀,我出去一下,子君先回院子里吧。”
“怎么?”
“他东西落下了。”嫠诺说着,人已经飞鸟般没了踪影。子君失笑,真是只冒失的鸟。
其实嫠诺倒没想跑多快,只是他要追的人跑得太快。
“喂。”好不容易,跟着绕了几个弯路,嫠诺忍不住开口:“你不必带我兜圈子,我只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前面的文雅身影慢慢转过身,笑得温文尔雅:“是吗?”
“是呀,这不是你的吗?”嫠诺笑着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在面前抖开——是一条染血的手帕,嗯,是刚才月公子给子君擦手那条:“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东西?”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月公子依旧笑着,只是笑容里多了些冷冰冰的东西:“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得到了。”
说完,人影往上一掠,在层叠的屋脊上消失了身影。
嫠诺捏着那条手帕,忽而一笑,一个响指甩出淡青火焰,把手帕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