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乱动人间世衰微 011 暗暗前路遇故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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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忽然觉得自己所想的问题似乎不是现在应该思考的问题,现在应该思考的不是该如何应对盖亚的这一次叛变不是么?她对自己的走神有一丝的无奈,只是轻轻一笑后她决定再次施行灵魂出窍之术到上面探寻状况,可她刚想结印,便有一把浑厚的声音不知道从何方传来:
“女娲,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这一声好久不见,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静静地响起,听得女娲先是一愣,回过神来,才能晓得,那一句好久不见,兴许是隐藏着深深的含义。
好久不见,要如何地认识她,才能说出这么一句好久不见?女娲一时有些错愕,好一会儿才回答了一句:“是谁?”
然后是长时间的安静,安静中夹杂着暗涌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惴惴流动,听得女娲不安未明,不知道前路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女娲更是聚精会神地想要听身边的一切,听说话的那个人的动静。
未倾,他又是轻轻出了声,说道:“我已经点亮了这处,女娲,你仍是看不见么?”
仍是看不见么?
女娲感觉到,说话的这个人正俯身在自己的身前,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看,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让她感觉很不舒服,是以她微微别过脸去,只是那人姿态很是放肆,见她别过脸去,竟然也不避讳,竟然是直直伸来一手指,将女娲的下颚轻轻挑起,要女娲的样子完全面对着她。
这种放肆越轨之举,让女娲深感错愕,没想到在希腊这处,还能找到一个比阿波罗还要放肆的人,女娲拧眉显示了她的不悦,她正欲施法打退此无礼者,他又是开口说了话:“没有想到,三千年不见了,你的双眼,竟然已经是瞎了。”
三千年不见……女娲心里衍生出一阵怀疑,这希腊,还有谁在三千年前认识她?
“你是谁。”
前面的陌生者依然无话可说,可是女娲感觉到身边的气氛更为沉郁,气压是低低的,让她感觉窒息,只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忽然从她的身上远离而去,落在这个空间里不知何处。
陌生者沉默了一会,才说:“你不知道我是谁么?”
女娲觉得这种来来去去的对话很没意思,于是不屑地笑了一下:“我为何要知道你是谁?”
陌生者便是笑而不语。
他的笑声里面隐含着一种正在看好戏的狭促,这一种狭促让女娲好生不适应,可是这一种狭促却忽然给了女娲一种感觉,这一种感觉告诉了女娲,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你是在盖亚背后一种做小动作的那个?”
疑问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许可爱之感。
疑问者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女娲,我们在三千年前见过面。”
三千年前见过面?女娲心里有些疑惑,也有些眉目,却是不敢肯定。因为这个肯定带来的后果并不是自己能够接受的。
陌生者却轻易说出了这个事实:“是啊,女娲,我是……混沌。”
混沌!
女娲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吃了一惊,立马是跳了起来,却因为自己还被阿波罗紧抱着,险些要跌倒,但那陌生者立刻是伸出了手,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一瞬之间,有一种温暖与熟悉的感觉充斥而来,狠狠袭击女娲的心房。
这一种感觉,夹杂着许多复杂难明,但女娲没有感觉到恐惧,没有恐惧,表示了什么?女娲不知道,但女娲知道,眼前这个,不是她所熟知的混沌。
“三千年,你依然没有变。”自称是混沌的陌生者,用手指轻触着女娲的面容,一点一点,一寸一寸,逐渐逐渐地侵占着女娲的面容。
这手指,这触摸,细细微微,都让女娲感觉到一种从心中发出颤抖。于是她感觉到有种不明所以的害怕。抱着自己的这个陌生者,也许一直都是自己最熟悉的那个人。
最熟悉的那个人。
眼前一片漆黑的女娲,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上传来了某种熟悉的触感,她愕然了一会,才晓得了自己正被人那般放肆的吻着。她回过神来,伸手推却着吻着自己的陌生者,那人却反展了女娲的双手,然后在她的耳边说:“女娲,我叫你,战后等我,你真不乖。居然到这个希腊里来寻我了。”
战后,等我……
战后等我?!
这句淡淡的话语如轰然的一声巨响,震得女娲心中一愣,她不能接受的大脑一片空白,直至感觉自己已经被放下到地上,身边那陌生者坐了下来,她才低低地说了一句:“你究竟是说!竟然想要以伏羲的名义来愚弄我?!”
陌生者似乎很是喜欢看女娲有些恼怒的样子,他发出了一丝低低的笑声,然后说道:“女娲,我没有以伏羲的名义去愚弄你。我只是来跟你完成伏羲三千年前未能与你完成的一个约定。”
听他说着,觉得自己越来越乱的女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一句:“你究竟是谁?”
陌生者发出快意的笑声,然后说:“女娲,逃避并不是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你问我是谁,其实你心里早已知道我是谁,你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你的眼睛虽然看不到,但你不可能感觉不到。”说罢他挑起她的一缕发丝。
女娲头一别,不想与他多做亲近,她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你真的是……真的是……伏羲……”
伏羲……
陌生者却发出快意的笑声,摇头否定,然后说:“不是的,女娲,我一开始不是已经跟你自我介绍,我没有说我是伏羲,我告诉了你,我是,混沌。”
混沌!混沌两字,所言轻轻,却分量重重!
女娲却有所怀疑:“你不可能是混沌!谁都知道混沌是一个只懂破坏的怪兽!你若是混沌!你早已经将我杀死!怎么可能……”女娲越是说着越是发觉自己的语气开始激烈了起来,她知道这样子并不好,于是说着便没有再说下去。
她知道此刻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混沌。因为混沌只是一个由人心目中负面的思想衍生出来的没有智慧只懂破坏的怪物。从身旁这个陌生者的谈吐与行为中女娲可以看出来,他不仅有智慧有思想,还能从谈笑间谋划一切。他不可能是那个由人心中负面感情衍生出来的怪物,他给女娲的感觉更像是一位阴谋家,这样的他让女娲心里更是担心。
陌生者似乎明白女娲现在在想着什么,他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着:“是啊,我也觉着,我此刻与以前都已经不一样了。我最后的记忆,是三千年前,你们在要将我镇压在高加索山之下。我不想受束缚,我想要生存,我厌恶你们,我想着,若是你们要我沉睡在这高加索山之下,坠于永恒之中,还不若与你们同归于尽。于是我耗尽全身力气,可惜,还是不能将你们这两个东方天神杀死。”
随着陌生者的一句一句说话,往日的一点一滴又在女娲的眼前飞掠而过,逐一逐一呈现。
伏羲……
伏羲……
“但是伏羲的身体碎裂了,灵魂却依然还在,我便将他吸了过来,两个融合在一起。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会有再次醒来的一天。”他哈哈地笑了一下,“我觉着,这个世界原来是如此的。伏羲的思想给我拨开了眼睛,女娲,我非常喜欢这个世界,非常的非常的喜欢。”
他这一句非常的非常的喜欢,让女娲听得感觉出一种无法理解的病态。
“你不是伏羲。”女娲只是喃喃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混沌笑了一下,“我的确不是伏羲。”看着女娲依然紧皱的眉头,他没来由地从心中衍生出一种爱怜,于是他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然后说:“可是,我心里还记得清清楚楚你与他的一切,你想想啊,女娲,他的情感是多么的深刻?即使灵魂碎裂了,还是记住这么一句话,战后等我,战后等我。女娲,女娲,我没有想到能这么快便在这里遇着你。你信不信,有些东西,从一开始,便是注定的?”
注定?女娲不知道,女娲刹那间觉得很是迷惘,身边的这个,究竟是谁,是混沌,还是伏羲?沉梦三千年醒来,女娲从没有如此深刻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已经清醒了,还是仍然处于梦境之中。
伏羲,伏羲……你在哪里了?你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