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这是她如今唯一的感觉。脑子里空空的，只有零星的片段让凯瑟琳能记住那个白袍银发，面容清冷的男子。
    而如今，她在迷茫着，却没有发现一双忧伤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即使记忆断断续续，但是那让她痛入心扉的感觉不会作假。
    愣怔了好久，她缓缓地站起身，跨出冰棺，冰冷的感觉才没有那么强烈。
    房屋上形状各异的冰柱，周围的冰天雪地，让凯瑟琳升起了一股寒意。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记得晕厥前脑子像是要炸裂一般的痛楚，回想起来还是会让她不寒而栗。
    就好像是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就这样，她缓缓走出了冰室，就看到门边衷心守卫的两个魔族，见到她清醒，碍着之前科维斯对她的态度他们也不会端架子，却也不会刻意去套近乎，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就当是行礼了。
    凯瑟琳无暇顾及这些，她现在只想想起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世，以及那个拥有让她心痛的眼睛的男人。
    她想，在失忆之前，她是爱他的。
    不然，也不会什么都忘了，就是记得那一个身影，那一双眼睛。
    在暗处的科维斯将食指屈起放在嘴边，狠狠地咬了下去，将所有的痛苦倾注于此，仿佛这样才能让心痛的感觉消逝。
    良久，才放下手，闭着眼睛，将一道紫光注入凯瑟琳体内。
    这一个魔法，是对二人都下了禁制。只有凯瑟琳自己想起了他，禁制才会打开。而在此之前，科维斯会化作一缕意识，紧跟不舍，不到禁制打开，他不能出现在凯瑟琳面前。
    凄然一笑，在化为青烟时，他温柔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低喃着：“这一次，是我给你出的题目。小笨蛋，一定要过关啊……”
    而失魂落魄的凯瑟琳，却没有注意到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直往前走，直到遇见了一个男人。
    黑袍金发，金色眼眸流光溢彩，美丽的容颜让天地也为之黯淡，嘴角捎带的一弯弧度美好而又高贵。
    路西法。
    凯瑟琳面露警惕，“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路西法在凯瑟琳出冰室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才会赶过来，原本想和科维斯解释清楚，一起将凯瑟琳救活，却没想到凯瑟琳自己复活了。
    他很好奇，凯瑟琳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怎么能死而复生呢？若是没有新的生命力注入，人类想打破禁制重生是不可能的。
    然而，在看到凯瑟琳一个人走在走廊时，他愣住了，为什么没见到科维斯？
    于是，他站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凯瑟琳迷惘而冷毅的神色，微微蹙起了秀眉。
    眯起了眼睛，在看到凯瑟琳身上若有若无的一丝红黑光芒时，猛然瞪大了眼睛。
    难道……
    科维斯那个笨蛋！
    这种秘法是可以这么胡乱用的么？！
    只是，即使是最为绝望的恋人，也不会轻易使用这一种秘法的！
    但是，他也知道，若不是双方的感情十分深厚，秘法也不会让他们成功。
    想至此处，他若有若无的轻叹一声。
    即使早早放下了，在醒悟他们之间的感情时，依旧是有些酸楚。
    放下了，自然就不能让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受委屈。
    路西法露出一个笑容，“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丈夫……”
    凯瑟琳差点没一口口水喷出来，就连潜伏在她身上的科维斯气息都开始暴动起来。
    “……的父亲。”挑挑眉，路西法将剩下的三个字说出来，表情极其欠打。
    心里有些邪恶：哼哼，不能对你动手，不代表不能逗逗你啊~~
    科维斯倒是知道他的想法，有些郁闷。
    凯瑟琳却是瞪大眼睛，“我有丈夫？”
    路西法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若不是凯瑟琳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科维斯也不会用这么决裂的方法。现在看来，凯瑟琳不禁成功复生了，还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心里惊涛骇浪，表面却风平浪静：“亲爱的孩子，你不仅拐走了我的儿子，还和他私定终生，现在已经怀孕了。我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而如今，你的丈夫，我的儿子，已经去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只有你想起他，他才能回来。所以，孩子，跟着我，努力想起有关他的一切吧。”
    这段话说的十分诚恳十分真心，但是他那闪烁的眼睛却还是曝露了他的想法。
    凯瑟琳狐疑的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怀孕了？”不可能吧？
    路西法表情一僵，有些悻悻的摸摸鼻子，他只是仿照人类世界一个叫电视剧的东西里瞎编来的，貌似人界的电视剧几乎都有这么一个情节，只是人物不同原因不同罢了。他看了很多个电视剧，实在是弄不清楚为什么那么多人类在看到男主失忆女主伤心的时候，总会哭的稀里哗啦，而最后总会有那么一个默默关心女主的人，帮助她让男主找回记忆，重拾那美好的爱情……
    莫名的，路西法抖了抖，人类，还真是肉麻。
    “额，这个，貌似是这样的吧……”路西法知道自己瞎编一通，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但是说出口的话，只能就这样遮掩遮掩吧。要是儿媳妇不肯跟自己走，科维斯要恨自己一辈子了。
    见凯瑟琳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路西法正了正神色，“要不，我帮你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怀孕？”就算没有，我也要说成有。他心里这般想着，微笑不减。
    “把手伸出来。”他道。
    凯瑟琳眨了眨眼睛，乖乖的伸出手，任由路西法将手放在她的手腕上，有趣的看着路西法一会儿变青一会儿变紫一会儿黑如锅底的面色。
    嘴角抽抽，路西法收回了手，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了歪着脑袋看着他的凯瑟琳。
    没想到啊没想到……
    路西法摇了摇头，这算是阴差阳错么？
    “儿媳妇，你确实怀孕了。”路西法平淡道，只是那颤动的嘴角却暗示他那不平静的心情。
    凯瑟琳收回了手，点点头，倒没有什么惊讶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好像，就好像是，之前她已经知道了一样，一点也不意外。
    也许，自己真的有一个丈夫呢？
    那么，会是那个让她心痛的男人么？
    凯瑟琳在这边神游，忽视了路西法复杂的眼神。
    原本只是说说，想骗凯瑟琳先回帝都，却没想到到她真的怀孕了，还有五个月了……
    恶魔生育期不像人间，只有十个月，而是有足足的三年，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混血，所以才将生育期足足缩短了一半。
    即使是如此，五个月依然无法看出些什么。只是稍稍有些显怀罢了。
    而凯瑟琳那淡然的表情更是让路西法郁闷无比。
    科维斯原本就化作神识追随着凯瑟琳，她的一举一动虽说不能完全知晓，但是最起码在苏醒期间他可以探听到与凯瑟琳对话的人所说的话。
    即使只是一缕神识，所发挥出来的情绪依旧是很强烈的。
    在听到这一句话时，他的精神体彻底暴动了。
    只是，却依旧是温柔的围绕在凯瑟琳的身边，不会伤害到她。
    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路西法咬牙顶住那狂风，凶狠的目光瞪着那丝丝缕缕的紫色光芒，透露出了一个意思——他娘的冷静点，把我吹跑了谁来照顾你媳妇？
    蓦然，风停了。
    僵了一下，路西法松了口气，只是嘴角依旧在不停的抽搐。
    算了，不和这个有异性没亲情的人计较了。
    想着，路西法伸出了手，让凯瑟琳挎着他，就这样走入了帝都。
    因为怀孕期间，不适合坐任何法阵，也不适合瞬移。
    法阵与瞬移都是靠穿梭时空裂缝达到瞬达的效果，法力稍弱的会头晕目眩，甚至呕吐，更何况毫无魔力护身的人类呢？
    于是，路西法很贴心的选择了坐马车。
    凯瑟琳看了看路西法伸出的手，抿抿唇，还是握了上去，坐在马车里面。
    沉默的看着窗外地狱的景色，没人看见她眼底闪烁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