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惊世阁’阁主？”黑衣人见来人武功高强，一个闪身避开，出声问道。
    “师傅……你……”祈妤见到女子欲言又止，把袖中欲要拿出的毒药收了回去。
    师傅在功力反噬，对毒没有免疫，若是用毒，师傅会没命的。
    “小子，即是认识我，可否有准备人帮你收尸呢？”女子张狂的一笑，一袭红衣在风中翩飞，声音清冷凌厉，带着浓浓的不屑。
    “本来是，”为首的男子继续笑笑，“可是阁主在功力反噬不是么？本来是注定的败局，现在，难说。”
    “倒还是我小瞧了你们？”女子未有露出一丝秘密被揭开的懊恼，她的笑容更深，话语中，仍是狂妄，“下辈子，记清楚，千万别轻敌。”
    却见她话音刚落，四周瞬间寂静无声，她嘴角的笑容未敛，只是略见猩红，她任由嘴角的血液流下，轻笑道，“如此呢？结局仍是注定，不是吗？”
    四周再无人出声，身着黑衣的人，接二连三的倒下，如同风中飘摇的芦苇，前一株刚倒下，后一株便压了上去。
    没有人看见她何时出的手，只是隐隐看见空中红色粉末飘落而下，衬着她的衣撅，美的如宛如花，娆美似妖。
    “噗——”待见到所有人倒下，女子才喷出一口血水，转头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冷冷道，“夜君墨派你们来，可真是……用心良苦呢。”
    “你……”为首的男子似乎仍一口气尚在，硬生生的吐出一个字来。
    “怎么，刚刚树后躲着的四人，不是那小子的风云四将么？”女子眼中满是嘲讽和不屑，而地上的人，终是没再能开口。
    “轰隆——”一声，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细密的雨点一瞬间打下。
    祈妤只觉脑袋中一片空白，师傅在说什么……派人杀她的人，怎么可能是君墨？
    他还说，要等自己两年的，不是么？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待那道红色身影仿若被抽走所有的力气缓缓倒下，祈妤才用力撑起身子，飞快跑过去接住她。
    “师傅……”她大声的一唤，那一瞬间，仿佛山摇地动，悲怮的让天地为之一震。
    触到那道身影的瞬间，祈妤只觉怀中并不是人，而是一块还冒着寒气的冰块。
    “丫头，为师……怕是你不能……再继续……陪你了。”女子嘴角的血继续淌出来，她说的很吃力。
    祈妤只觉得心中仿佛被利刃划过，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师傅要离开她，“师傅……你不会死的……别说话……”
    却见女子的脸色越发苍白，笑容却更甚，“‘云傲九天’是什么毒性，我们比谁都了解，为师只是功力反噬未完，一时半会死不了罢了。”
    云傲九天！？祈妤闻言只觉心中咯噔一下，脑海中清晰浮现书中的内容。
    红色，剧毒，只需沾上皮肤，三步时内必死，无解。
    忽然间女子抬手摘取面具，那是一张绝色倾城的脸，祈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却又猛然间陌生的可怕。跟在师傅身边这么久，从没见她摘去面具过。
    “师傅……你是……”敬妃娘娘？祈妤的思绪飘到很久之前，那个看着母后话中带刺的女人，竟是无法和面前的人重合。
    女子见到祈妤眼中的诧异，无所谓一笑，“我怕你会恨我，所以不以真面目示你，加上带你行走江湖让你抛头露脸以后你公主的身份会落人诟病，便一直让阁中人都以面具示人。丫头，你若是恨我，便用剑杀了我，以消……心头之恨吧……”
    “师傅……”她只觉心中一乱，捂住耳朵，拼命摇头，“我不要听……一定能救你的……师傅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会易容的……你骗到我了……别玩了……我们马上回阁中去……我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师傅……我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的……”
    “丫头，听我说！”女子忽然严厉出声打断祈妤，见她不语，才继续道，“我没有骗你，我的身份就是你想的那样……本来……即使是没有此次浩劫，待你及笄之后，为师也要自刎于你娘坟前。为师此次本就是做好了死的准备，若能为救你而死，想是你娘会更容易原谅我些……”
    祈妤闻言一愣，她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娘，只记得从记事起，这个名词，似乎就与她绝缘，她不愿听，亦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
    “咳……”女子未等她思量完，吸上一口气，道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娘本就是‘惊世阁’阁主，后来你父皇出访南国，遇见了我，我爱上了他，那时幽冥鬼佬活着，对你父皇下了毒，我用尽心力，可也只能暂护他心脉，要救他只能用白果，白果是只有‘惊世阁’阁主的血入池才能将果子摘下的，于是我便去求师姐，师姐答应了，却未曾想到，这一救，你父皇爱上了她，他虽然带了我们俩回宫，但是他的心从来就不在我这！后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害让你兄长被放养在边关，让你流落到宫外，以导致你娘郁郁而终，而我自己也终得报应，唯一的女儿也离我而去……”
    “师傅……你……”祈妤只觉胸口许多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时之间太多秘密汹涌而出，让她来不及思考。
    师傅是害死母后的敬妃娘娘？怎么可能……那这些年，她又怎会……倾囊相授？
    “让我说完……”怀中的女子打断她的话，像是生怕说不完一般，继续道，“丫头，说来我与你还真是像，我也曾为你父皇，以血祭蛊，催生一池红莲，也曾为他，放弃生命……只不过，我终是没得到他的心。你娘死后我才明白，他爱的人是你娘……我无论如何都代替不了，所以……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母女……等我明白以后，我便出宫来，代替你娘教你武功，辅你成人，我曾在你娘坟前立过誓，你及笄之时，我必到她坟前偿命，如今，我终是可以不再愧疚，下去求她原谅了……”
    “师傅……”忽然间心像是被剖开了一般，刀绞似得痛，祈妤呜咽出声，“我不知道你和娘的恩怨，我只知道，是师傅将我养大，教我武功，让我涉世，我娘要是在，她一定不希望你死……她肯定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
    “的确，师姐那么温婉的人，也许早就不怪我了……”女子嘴角的血液晕开，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的花香却异常浓郁，好像要放尽一般，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个字，甚至没发出声来，只有一个口型，她说，“这是……阁主戒指……戴上她……你若……要施禁术……便再不会有反噬……今天我总算……物归原主了……”
    “师傅！”怀中的人手终是垂下，祈妤大声叫唤，也没换来她的一记抬眸，她，真的走了。
    “不要……”眸中的泪再也凝不住，满腔的痛排山倒海的压了下来，雨愈发的大，似乎同她一起悲伤一般。
    祈妤只觉内心一片空洞，她还能相信谁？这世上，还有人能给她温暖吗？
    曾经以为能给她温暖的人派人杀她，而那个从小到大给自己温暖的人，为救她死了。
    “不！”她又是悲呦一声，响彻整片树林，恍惚间，似乎听见，远方重重马蹄声越来越近。
    “妤儿！”看见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影，祈妤身体一震，浑身的警戒一下子放松，眼前一片黑暗漫上，她重重向后倒去。
    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她，在他怀里，仍是当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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