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两个字，是最闪耀的光环，却亦是一道金箍。茫茫人海中谁都有可能念出那道咒语，而背负最强两字的人，只能挂着完美的微笑，忍受着暗藏的撕心裂肺。
    “我已经不是神执者了。”顾觞勾起了唇角，还了一个笑容过去。
    言默明白里头的言下之意，只是……他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那只是你一厢情愿。你说不是就不是了？有些东西，别说你只是象征性地脱离了白塔，就算你死了，你都摆脱不掉。人们提起你来的时候，生生世世，永永远远会将你与那些东西绑定在一起。而你，百口莫辩。”
    顾觞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里一闪而过的东西，他眯了眯眼，转头问道：“哦？你听起来倒是相当有感触啊。有什么心路历程不如分享一下？”
    他看过去的眼神就像是黑暗山洞里晃动的手电光束，不安分地在空气里闪烁着，散发着一种探求的味道。
    言默摊开了手，故作深沉地叹息道：“都是陈年伤心事了，你要听？”
    见状，顾觞顿时丧失了兴趣，只觉得像吞了一只苍蝇那样恶心：“听你扯谎还不如看看报纸。”
    “一样都是谎言，能有什么区别？”言默不以为意。
    顾觞相当顺口地答了一句：“你长得太抱歉。视觉听觉以及思维的三重冲击，能将谎言的糟糕度放大数倍。还不如报纸灰底铅字，即便是谎言也只是干巴巴的谎言，闹不了太多幺蛾子。”
    言默看着顾觞边说边捡起了地上的报纸碎片，嘴角抽/搐了半晌。感情对方是觉得他长得还没报纸好看？可笑，太可笑了。
    他摇了摇头，压下了心底里涌上来的无力感，忽然想到一件事。
    一件他很感兴趣，但是差点忘了问的事。
    “为什么不说实话？”
    这个问句凭空出现着实有些突兀，就像是撞进教室里的麻雀，让人觉得不合时宜又摸不着头脑。
    “嗯？”顾觞哼出了一个带着疑惑的音节，随后，却立即领悟了对方的意思。
    言默是在问他，刚刚对着连辛为什么没有说实话。
    “他也没有对我说实话，我又哪里来的义务要对他据实以告？”顾觞又捡了一片报纸碎片，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只是他手上的青筋还是出卖了他自己。
    “等价交换？你居然在这种地方寻求公平？”言默脸上的表情只能用惊讶来形容，他像是听了一个荒谬绝伦的笑话，一时半会儿无法将自己的五官各归各位。
    顾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带轻嘲：“别想得那么复杂。公平？我也不是十岁刚出头的娃娃了，怎么会天天在心里摆一杆秤，称称这个再量量那个的？我哪里有那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