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觞干脆利落地下了嘴，瞬间一个苹果去了一半，清脆的咔嚓声打断了言默的絮叨。言默张了张嘴，还想继续，顾觞又咔嚓一声咬掉了另外半个苹果，那狠劲儿简直就像是在把那苹果当人头在啃。
    言默觉得后颈蓦地一凉，笑容也连带着变得冷飕飕的。
    没事儿，顾觞咬的只是一个苹果又不是真人，他何必急着对号入座？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看着顾觞那种胜利的姿态，言默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了一会儿。
    小混/蛋。
    顾觞真是个小混/蛋。
    此时此刻，言默心里暗骂的那个小混/蛋正抬眼看他……手上的匕/首：“记得擦干净点。你既然这么喜欢冷兵器，不会不知道它们很容易生锈吧？”
    说着，顾觞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他面前的报纸上扫过，眼神暗了一暗，很快又恢复成了那种挑衅的样子，带着一点点光，亮亮的，又好看又嚣张得惹人厌。
    言默反手把匕/首钉在了报纸上，恰巧钉在顾觞之前瞥过的那篇报道上，他扶着匕/首柄，没让那种金属的嗡鸣声再次出现。
    “你不是有的是钱？还会在乎这区区一把匕/首？”金属的冷光打在言默脸上，将那份笑意映衬得寒意森森。
    顾觞哼了一声，把匕/首从言默手里抢了回来，插进了军靴上的刀鞘。
    “有些东西千金难买，你不知道？啧，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俗得只看得到钱的人。”
    言默到不是很在意这句嘲讽，他伸出手指摩挲着报纸上的那个豁口，笑得很随意：“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事实上，只要有钱，你想让磨推鬼都成。那你说，钱重不重要？”
    “反正钱不能帮我收鬼。”顾觞翻了个白眼。
    “此言差矣。”言默伸出食指在空中晃晃，“你的装备，你的食物，你身上的衣服，还有你之前开的车，都需要钱。没有这些，你还怎么收鬼抓妖？”
    顾觞被噎住了，半晌没说话。
    窗外的夜色开始沉郁起来，顾觞起身拉开了周围的窗帘，夜风一股一股地往屋子里灌。城市里的夜风总带着尘埃与浊气，就连姿态都不如海风那样恣肆，将所有的腌臜物都沉甸甸地拍在了地板上，再没能腾起身来。
    ——就像是死在了地上，绝望无比。
    地上的报纸被吹得猎猎作响，其中三个角脱离了地面似乎是想过一把蝴蝶的瘾，只是还没能整张飞起来，就被言默一指按下。中间的豁口在这过程中拉扯壮大，嘶啦嘶啦的声音响了一阵，豁口就蔓延到了半张报纸。像是一道残酷的伤口，将顾觞扫过的那篇报道，一劈两半。
    “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了真相，会怎样？”
    言默漫不经心地瞥了顾觞一眼，对方站在窗前，白色的身影与窗外的夜色形成了一种对比，晃得人看不真切，仿若那只是梦境中的某个残碎片段，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