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羽去小歇后，清嫣和绯玉坐在寝殿门前的走廊里聊了起来。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快，导致她们二人都有种回不过神的感觉。
    清嫣感叹道：“婕妤果真是个有手段的人啊，咱们日日跟着她，竟没发现她都做了些什么，皇后就给这么不明不白的扳倒了。”
    绯玉点头赞同道：“可不是嘛，要不是这两天婕妤和娙娥的对话里露了些口风，我还真以为是皇后行了左道之术要加害皇上、太后和二位夫人呢……”
    清嫣连忙捂住绯玉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四处张望一番，确定周围没人才松开手道：“你不要命了！这话是可以说出来的吗！？不论给谁听去了都没咱两的好果子吃！”
    绯玉亦担心地四处张望了一圈，才稍稍松口气，随即又满是烦忧道：“清嫣，你说咱们以后该如何取舍？夹在太后和这么厉害的两位夫人中间，我好害怕……”如果赵氏姐妹只是一般的嫔妃，那她们只要履行好太后所吩咐的事就好。可偏偏赵氏姐妹是两个厉害的人，美貌艳丽的容姿、能歌善舞的才艺、深不可测的心志、防不甚防的手段……这种种的优势奠定了赵氏姐妹在后宫中的地位和荣宠，是万万不可得罪的角色……
    清嫣眉头紧皱道：“如果只是婕妤，我们倒也能应付过去。以婕妤的性子，定不会把我们逼到死路。可现在多了娙娥，她的心思可就比婕妤狠决得多，必定容不得我们两面敷衍……”
    绯玉想起赵合德平日里的言行作风，也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赵合德眼中，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
    似乎应验了二人的担忧一般，一名宫人匆匆走来，向清嫣和绯玉道：“二位姐姐，娙娥叫你们去她寝殿一趟，说是有事要吩咐。”
    清嫣和绯玉担忧地对望了一眼，站起身随着传话的宫人往赵合德的寝殿走去，一路上二人的脚步皆沉重异常。
    清嫣和绯玉来到赵合德的寝殿时，赵合德正懒懒地靠在软塌上，无聊地翻弄着一卷书简。
    清嫣和绯玉走上前双双向赵合德行礼道：“奴婢给娙娥请安。”
    赵合德对殿内的宫人摆手示意道：“你们都退下吧，这儿有清嫣和绯玉伺候着就行。”
    “诺！”宫人们应了应，退出了寝殿。
    赵合德并不急着让清嫣和绯玉起身，就这样让她二人跪在地上，问话道：“你们从太后宫里到昭阳殿伺候也有些时日了，还适应吧？”
    清嫣恭敬地回答道：“二位夫人待人亲切和蔼，奴婢日后也会尽心伺候二位夫人。”绯玉亦附和着点头道：“能够伺候二位夫人是奴婢的荣幸。”
    赵合德掩着嘴轻笑了两声，道：“这些话你们糊弄下姐姐还可以，在我面前就免了罢！”赵合德说完，口气厉道：“我很清楚太后派你们来昭阳殿的目的，说好听点是伺候，可实际上是让你们监视姐姐的一举一动，对不对！？”
    清嫣和绯玉心里都微微紧了一下，太后派她们到昭阳殿带有监视赵飞燕这一目的的事，其实昭阳殿里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就连赵飞燕本人亦一清二楚。可平日里，也没有人会把这个放明面里说，现在赵合德却直截了当地说出，想来是要对她们二人有所动作了……
    “娙娥明鉴，奴婢不敢……”绯玉大惊失色地伏低了身子，话还未说完便被清嫣悄悄扯了扯衣袖，截断了要说的话。
    清嫣心里明白，此时赵合德把话挑明了说，必定没那么好糊弄过去，无论她和绯玉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与其浪费气力多言，倒不如选择沉默。
    赵合德见二人沉默，反而笑了，声音也放柔了许多，道：“如今皇后一倒，后宫也没个主事的人，后位空悬必定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们觉得后宫中谁最就机会登上后位？”
    清嫣冷静地回道：“此等大事，奴婢等不敢妄加揣测。”
    赵合德冷哼一声，道：“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后位，我姐姐坐定了！”
    绯玉闻言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清嫣却不为所动道：“婕妤深得皇上宠爱，的确有此机会。”
    赵合德有些意外地端详了清嫣一番，种种迹象看来，清嫣倒是个有心计的人，遇事也颇为冷静。赵合德忽然自顾自地笑了，道：“我倒也不想为难你们什么，只是有些利害关系想要你们清楚而已。”
    清嫣态度恭敬有加地道：“谨听娙娥教诲。”
    赵合德轻声道：“你们在太后宫里，已再难有出头之日，最多也就做到个掌事宫女。可若忠心跟着我和姐姐便不同了，只要姐姐做了皇后，掌管后宫诸事，到时候还怕没你们的前途吗？宫中六局之首的位置，随便你们挑！”
    清嫣和绯玉闻言，双双有些心动。但随即清嫣亦考虑到了其他的事情，直白道：“可奴婢仍不敢背叛太后，就算能当上六局之首，得罪了太后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赵合德呵呵低笑了几声，道：“太后？她都一把年纪了，还能管多久的事？而且我也没有叫你们明着反抗她，我只是希望以后你们在她那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清嫣有些动容，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可行性。这时，绯玉猛地扯了扯清嫣的衣袖，一直打向清嫣打眼色，示意清嫣同意。虽然赵合德说的话很是大逆不道，但的确有几分道理。太后年室已高，哪能比得上赵氏姐妹的青春长在，一但太后去了，这大小诸事还不都是赵氏姐妹说的算。
    清嫣也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她清楚，赵合德的好处不是那么好讨的。一旦她和绯玉答应了赵合德，那赵合德必定会指派些难办的差事给她们……
    赵合德嘴角擒着笑意，歪着头道：“现在宫里想要巴结我和姐姐的人可多了去了，到时候有了合用的人，你们二人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赵合德的一番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其中的狠辣却让清嫣和绯玉一阵发寒。
    清嫣抬头望了赵合德一眼，她知道，赵合德必定是说到做到的。比起姐姐赵飞燕，赵合德更为不择手段……看来是逃不开了啊……清嫣在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拉着绯玉伏低身子道：“奴婢愿意听从娙娥的吩咐。”
    赵合德这才笑着抬了抬手，道：“都跪着做什么啊，快起来吧！”
    “谢娙娥！”清嫣和绯玉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
    赵合德看着清嫣和绯玉，严肃道：“有些事可不是嘴巴上说说就算数的，虽然你们答应了，可总得做点事表示表示，这样才能让我和姐姐放心信任你们，是不是？”
    清嫣并不意外赵合德会这么提议，点头道：“请娙娥吩咐！”
    绯玉也附和道：“奴婢一定尽心为娙娥办事。”
    赵合德笑了笑，从一旁拿出一团拳头大小，用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清嫣和绯玉道：“我要你们办的事并不难，你们悄悄把这个藏到班婕妤的增成殿去。”
    清嫣沉默着接过东西，打开白布一看，顿时脸色大变。绯玉好奇地凑上前看了一眼，顿时也变了脸色，不安地望向赵合德道：“娙娥，这……”
    赵合德似乎并不忌惮，道：“班婕妤是现在宫中与姐姐争夺后位的最大敌人，若不除了她，你们的前程也将不在！”
    清嫣咬了咬牙，答应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和绯玉一定替娙娥办好此事！”
    绯玉虽然害怕，但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应了应。
    赵合德摆了摆手，道：“现在就去吧，藏东西的时候注意点，可别让人注意到！”
    “诺！”清嫣和绯玉福了福身，小心翼翼地藏着赵合德给的东西退了出去。
    赵合德拨弄着放在软塌旁的书简，轻声低笑道：“若是办不好……可是要取你们二人性命来封口的……”
    清嫣和绯玉退出赵合德的寝殿后，绯玉结结巴巴地问清嫣道：“清……清嫣……我们……我们真的要……？”
    清嫣淡淡瞥了绯玉一眼，道：“你以为赵娙娥的好处是那么容易拿的？此事若是办不好，我们两都别想活命了！”
    清嫣说完看了一眼手中白布包裹的物品，原来里面是两个射偶用的诅咒人偶，人偶上写着赵飞燕和赵合德二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