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恬来到椒房殿时，整个殿里黑黑的，一盏灯也没有点。班恬微微皱眉，向引路的采青问道：“怎么回事？为何椒房殿里不掌灯？”
    采青恭敬地答道：“是皇后娘娘不让掌的，娘娘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了椒房殿的正殿门口，采青推开门，向班恬作了个请的动作。班恬借着采青手中灯笼的光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殿里，试探性地唤道：“皇后娘娘？”
    “班妹妹来了，进来吧。”皇后许娥的声音从殿内响起，衬着殿中的黑暗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空寂感。
    “采青，命人把灯点上吧，别让班妹妹嗑到了。”许娥对采青吩咐道。
    “诺！”采青福身应了应，退出殿外唤来宫人鱼贯走入椒房殿内开始点灯。
    椒房殿各处的灯火点亮后，殿内稍稍有了些人气，不再像之前那样黑暗清冷。班恬就着灯光看到了坐在殿中棋桌旁的许娥，班恬走上前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许娥无力地摆了摆手道：“班妹妹不必多礼，坐下陪本宫下一局吧。”
    班恬依言坐到棋桌的另一边，拨了拨棋盒内的白子，“皇后娘娘今日为何如此情绪低落？”
    许娥抬起头看了班恬一眼，将手中的黑子落在了棋盘的中央，道：“班妹妹何必装傻，今天下午在湖心亭的事，宫里还有谁不知晓？”
    班恬离在黑子远远的地方落下一粒白子，道：“皇后娘娘掌管后宫，惩罚一个不敬的嫔妃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娘娘这次冲动了，臣妾想皇上那么巧出现在那里决非偶然。”
    许娥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是啊，怪只怪本宫太过冲动。以前赵飞燕的事就该引以为戒，偏偏此次因那赵合德又重蹈覆辙。皇上……现在是真的彻底厌恶本宫了，这椒房殿以后恐怕再也不会踏入半步……”
    班恬手中握着一粒白子，看着许娥手中的黑子淡淡道：“现在宫中，除了昭阳殿，其他各宫各殿又有什么区别？”
    许娥手中的黑子稳稳落下，笑了笑道：“也是，皇上现在得了赵氏姐妹，又哪会再看其他嫔妃一眼。”许娥说完看着班恬道：“班妹妹那里，皇上也许久没有去了吧？”
    班恬点了点头，手中白子紧跟着落下，道：“皇上宠幸谁，臣妾怎敢妄议。”
    许娥执起一粒黑子紧紧放到班恬的白子旁，道：“难到班妹妹就半点不恨？若不是那赵氏姐妹，皇上最宠的可是妹妹你啊！”
    班恬淡淡笑了笑，顺着自己的棋子放下一粒白子，道：“若说以前，宫中谁能与皇后娘娘相比，谁不知道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
    许娥闻言忽然变了脸色，握着黑子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棋桌上，搅乱了刚起的棋局。许娥面色不善地望着班恬道：“班妹妹这是在讽刺本宫？”
    班恬仍下手中的棋子，不紧不慢地跪下道：“臣妾不敢，臣妾一时失言，请娘娘息怒。”
    许娥见班恬说得淡然，的确不像是故意讽刺的模样，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先回去吧，今天本宫实在是没有心情……”
    班恬站起身应道：“忧思伤身，还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臣妾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许娥并不理会班恬，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班恬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椒房殿。
    走出椒房殿后，一直等候在外的月莺迎上前福身道：“夫人，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皇后娘娘不是说找您下棋吗？”
    班恬淡淡道：“不小心说了皇后不爱听的话，给撵出来了。”
    “夫人您说了什么？皇后娘娘可会怪罪？”月莺跟上班恬的脚步，焦急地问道。
    班恬望了望昭阳殿的方向，只见昭阳殿灯火通明，不时传来丝竹歌乐之声，热闹的程度与其他各宫各殿的冷寂形成鲜明的对比。
    班恬颇为感叹地轻声低吟道：“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如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置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夫人？”月莺有些疑惑地望着班恬。
    班恬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放心吧，皇后现在的心思都放在昭阳殿那两位身上，又怎会为我多花半分气力。”
    月莺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提着灯笼走到前面为班恬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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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午膳过后，习羽便借口说觉得腹胀难受，吩咐清嫣去太医馆请了太医吴军到昭阳殿替她诊脉。
    清嫣从太医馆请了吴军后，回到了昭阳殿。这次习羽是在正殿召见吴军，让吴军安心了不少。
    “下官太医馆吴军参见二位夫人。”吴军提着医箱走到习羽和赵合德跟前，恭敬地行礼道。
    习羽并不急着让吴军起身，而是对清嫣和绯玉吩咐道：“你们去殿外守着，没有我的传唤，谁也不许进殿！”
    “诺！”清嫣和绯玉福身应了应，退出了正殿，从外将殿门合上。
    习羽这才对吴军道：“吴太医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
    吴军站起身，恭敬地问道：“不知二位夫人此次召下官前来是为了请脉还是为了上次的药丸一事？”
    习羽和赵合德对视了一眼，道：“自然是为了药丸一事，我与妹妹都无病痛。”
    吴军了然地点了点头，道：“上次夫人给的药丸，臣已经研究过了，此药丸名为息肌丸，由麝香、人参、鹿茸、藿香、木香、檀香、零陵香、甘松、川芎等药材炼治而成。使用后能让女子肤如凝脂，肌香甜蜜，青春不老，另外此药散发出来的奇香还有刺激男性/欲/望的功效。”
    赵合德意外道：“如此说来这倒是好东西咯？”
    吴军严肃地摇头道：“此药虽然效果奇佳，但是也有着严重的副作用。”
    “有什么副作用？”习羽凝重地问道。
    吴军看了看习羽，又看了看赵合德，道：“此药若是长期使用，会破坏女子经脉，导致女性无法生育。”
    习羽微微眯起了眼睛，喃喃道：“如此说来，那许美人果然与皇后是同路的，之前种种不过是为了取得我信任的苦肉计……”
    “姐姐……”赵合德担忧地握住习羽的手。
    “此药的副作用可有化解之法？”习羽又向吴军问道。
    吴军迟疑道：“这个，暂未发现。如果夫人一定要寻化解之法，得给微臣一些时间研究。”
    习羽点头道：“知道了，你就研究研究吧。另外，给我开个腹胀消食的方子，带清嫣去太医馆取药。”
    吴军点点头，知道习羽这是在赶人了，便躬身道：“那微臣告退。”吴军刚转过身没走几步，便又被习羽叫住。
    “这次的事，吴太医办得很好，过些时候我会向皇上提一下，之后太医监一职便是你的了。”习羽轻描淡写道。
    “希望吴太医做了太医监之后，仍然会像现在这样尽心为我们办事。”赵合德不温不火地补充道。
    吴军转过身，对习羽和赵合德躬身道：“下官明白，日后必定也替二位夫人尽心办事，绝不对外透露半点口风！”
    习羽摆了摆手，没再说话，吴军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吴军走后，赵合德望着习羽担忧道：“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在这后宫中若是不能诞下皇嗣，地位便不能稳固啊！”
    习羽亦有些思绪纷乱，她万万没想到许美人送的药丸有这样的副作用。不过，在习羽心中的某个角落，却是松了口气，她为了复仇而入宫，她根本就不想替刘骜生育子女！
    习羽温和地对赵合德笑了笑，道：“没事，不是还有合德你吗？幸好你只用过一次，否则姐姐真是愧对于你了。”
    赵合德安抚道：“姐姐也不必太过烦忧，吴太医的医术很是高明，相信一定能找出化解之法的。只不过，那药丸姐姐不可再用了！”
    “知道了，合德不必担心！”习羽拍了拍赵合德的手，转移话题道：“对了，太后寿辰之日我们的献舞已经编排好了，明日起我们两得加紧练习了！”
    赵合德自信地笑道：“其实太后最想要的礼我们已经送了，那舞，只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习羽笑着点头道：“虽然那天皇上因皇后责罚你一事而彻底厌恶皇后，应了太后的意，但是我们也不可大意，太后可不像皇后那般好对付。”
    “知道啦，姐姐！”赵合德莞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