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五章 夺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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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繁杂,兼之并无山径可寻,成文虽是施展疾风诀,可却依旧离那豹猫十余丈,愣他催动印诀也收效甚微。
“可恶,这畜生真狡猾!”成文轻啐道,偶尔以木棍撑地,借力向前驱驰,那纷杂乱生的枝叶沾染了一头,望去甚是狼狈。
如此尾随了小半个时辰,前方的豹猫头也不回,轻车熟路地在密林间穿梭,成文只觉似是向山下而去,虽是有所疑惑,可如今这畜生近在咫尺,除了抓到它外倒也不作他想。
越是前行,山路越是陡滑,月色正浓,透进交叠的枝桠,成文只觉前方林木渐渐稀疏,不觉间激浪冲刷巨石的响声隐约可闻,扑腾的落叶顺着呼啸而来的寒风卷入树林。
“该死的,这畜生把我引到什么地方来了?!”前方风势愈烈,掀面而来的枯叶抽得成文脸颊生疼,直到现在他才察觉到异样。
向前奔行百丈之后,成文急忙收住脚步,再迈出哪怕半步,只怕他就得被这脚下汹涌奔流的急湍冲走!
暗呼一声侥幸,他扫了眼四周,湍流轰击礁石之上,溅起三丈来高的巨浪,举目眺望,这江面宽约五十来丈,走势极为曲折,对岸山峰剑立,煞是雄伟,呼啸而来的寒风刺骨,吹得他发丝乱舞,直欲睁不开眼。
成文掩面而行,狂舞的罡风逼得他的身形向后而去,他再次施展疾风诀,极为吃力地稳住身子,汗珠顺着额头而下。
四顾环视一番,却见豹猫沿着密林的边缘顺着湍流而走,成文赶忙跟上前去。
“这畜生受伤了居然还走得如此轻松!”成文暗暗乍舌,可他哪里知晓这豹猫本就生于山野之间,恶劣的生存环境造就了它顽强的体格,只须凭借敏锐的灵觉顺着风势而走便可。
如此尾行了一段,周遭怪石嶙峋,蜷伏错落,成文极力抵挡着寒风,一个转头避过扑面而来的落叶,回首看时那厮却是消失在石阵之内。
“糟了!”成文加快了步子,手中的木棍稳稳地撑住身子,循着豹猫流淌于地的鲜血追了上去。
血迹零星,这暗夜昏沉,若不是仔细辨认,成文怕是也要追丢,走过几块巨石,路途忽然平坦起来,迎面的寒风消散不见,却见前头石块并立,围城一堵石墙,挡住了如刀的疾风。
成文停下身子,这石墙内空阔一片,右侧的岩壁长满了爬山虎。“跑哪去了?”成文找寻着血迹,追踪到岩壁下,那血迹到此处便不见了。
眼前的岩壁植被遍布更甚,撕开这碍人的屏障,其内一人来高的岩洞显现而出!
岩洞昏暗一片,成文眉头皱起,暗忖道:“这里这么黑,都不知道里面是否有虫蛇毒物,要不要进去呢?”思索间他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却立即停住了身子,“都追到这了,就这么放弃我不甘心!”他银牙一咬,施出赤炎诀,紧了紧手中的木棍,这才硬着头皮进入岩洞,双腿轻微地颤抖着。
甬道深长,不知通向何方,壁面上滴落而下的水渍,发出啪嗒的轻响,传出极远,偶尔窸窸窣窣地叫唤声起,转眼望去却是蝙蝠扑腾着翅膀从头顶飞过。
地面坑洼不平,湿濡一片,偶尔自深处吹来冷风,激得成文又是一阵冷颤,所幸赤炎诀尚能暖身,否则当真受不住此间的寒冷。
如此前行了一段,甬道渐渐宽阔起来,借着赤炎诀的光亮,依稀可见岩洞内奇形怪状的石头,半个时辰后一方天然溶洞出现在成文面前,洞顶遍布钟乳石,滴答的水簌簌地坠落下来,汇成一汪水潭。
潭面晃荡,折射着柔和的火光,显得波光粼粼,成文望着这潭水,其下混沌一片,只觉得心底发寒,赶紧绕过这水潭继续向里面走去。
幽道森冷,成文兀自打着精神小心翼翼地前行着,只是后背已被冷汗打湿,心中的不安自不用说,又是一股冷风吹过,他身子不禁一抖,隐约间似有微微的叹息自深处传来。
“嗯?”他惊疑不定停下脚步,随即却又摇了摇头,暗笑自己怎么变得如此胆小,这样想着他又向其内推进。
地上豹猫的血迹早已不可查探,不过那厮必定是往里逃窜的,这甬道纵深虽长,可却只有一条道路可走,想到这成文嘴角的笑意渐浓,暗道:“看你这回往哪逃!”
顶上的水不停低落下来,成文衣衫湿漉一片,抹了把沾在额前的水珠,他放眼望去,前方的洞窟突兀的大了不少,从其内送出的寒风更加冷峭,依旧是幽深暗沉,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摇了摇头,给自己暗暗鼓劲,他迈开步子进入其中,从他进入岩洞道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算算走了不下五十里地,可这甬道仿若没有尽头般一直绵延下去。
借着掌中微弱的火光,总算看清了周遭的一切,甬道到这里算是完了,其内呈一处石室,在石室正中有一块粗糙的石头,其上贴着封纸。
成文走上前去,一旁的甬道壁上,倏然探出一双眼眸,幽芒追随着他的身影,他扫了眼石室内,发现这里除了这块占地八尺有余的石头外,便空无一物,这让他不禁一愣,搔了搔头,道:“奇怪了,那畜生跑哪去了?”
说话间,他走向那块石头,其上的封纸色泽暗淡,勾描的笔触遒劲有力,可惜年代悠远那字迹辨析不明,“一块破石头而已,还贴个纸条!“他摇了摇头,叹息道:“我追了半死还是让那畜生跑了,哎,还是先回去吧。”
他转身离去,后方的那石头紫芒一闪,忽地空旷的石室内传来一声娇笑,似远还近,飘渺无踪,就仿若在成文耳畔边。
成文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赶忙往外头跑去,却不想刚迈开步子,身子却再也不受控制,竟是动弹不得!
岩壁内的眼眸一阵哆嗦,闭上眼睑隐入缝隙之内,石室内的成文神情呆滞,竟是缓缓地转过身子朝石头走去。
“来呀!”
“来呀!”
“咯咯,过来呀!”
妩媚的腔调飘荡在偌大的石室内,竟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当真诡异之极!成文缓慢地移动步伐,左眼中一片紫芒,盯着石头上褪色的封纸,渐渐抬起了右手。
“对,撕开它,撕开它。”魅惑的语调在耳旁低诉,带着浓浓的欣喜,成文右手触上封纸,缓缓地撕开了一角,蓦然间横生一变!漆黑的石室内响起凄厉地叫声,一道身形似拼尽了气力般跳射而来,将成文扑倒在地!
“孽障!还不退下!”妩媚的声音骤然冷冽下来,变得焦急不已,怒道:“我念你是我妖族一脉,又是灵智初开!你不要不识好歹!”
豹猫朝着石头怒吼一声,忙又低下头衔着成文的衣角,用力地向石室外拖去。“呵,我苦等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你以为你能阻止地了我夺舍吗!”
石室之内紫芒顿时充盈,那石头光华湛湛,其上分出一缕光芒,嗖地向豹猫射来,奇快无匹!眼看躲闪不及,豹猫低吼一声,放下成文的衣角,竟是伏在成文的身上,挡住了紫芒!
‘嗷嗷---’
空气中泛起一股肉质焦熟的气味,豹猫背上皮肉绽开,毛发倒卷,鲜血就如溪流般潺潺而出!它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伏下头在成文耳边低唤了两声,便倒地不起了。
“咯咯,人妖疏途,真是个异类!”那声音重又平静下来,轻笑中成文重新站起,缓步来到石头前,这回他的速度快了许多,想是那困在石中的妖魅怕再次肘腋生变。
‘撕拉!’
封纸一揭而开,落在地上,石头顿时剧烈地抖动起来,咔咔声不绝于耳,其上的裂缝一条条如狰狞地毒蛇般遍布其上,那声音一声长啸,轰地碎开困住自己的束缚,石块纷飞中,一团紫云浮于石室之内,猖狂地畅笑起来!
“哈哈哈!终于,终于出来了!”那紫云在石室内上下翻腾着,忽地声色一冷,桀桀道:“是时候复仇了!”她停在半空,缓缓地落下来,将呆滞地成文包裹其内,轻笑道:“先将这小子夺舍再说。”
紫云如泥牛入海般快速地进入成文的身体,欢快地笑声不断,似在庆祝自己的新生,她加速侵蚀成文的经脉纹络,仔细探查了一番,忽然不可置信地尖叫一声,惊讶道:“不可能!这小子竟然身兼两种相去甚远的心法,我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他是怎么办到的?!”
女子在成文身体内来回探寻了数遍,竟是不得要领,竟是急了起来:“奇了,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若是按他这样修炼定要走火入魔!可却偏偏没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女子顿了顿,似在思索,半响之后,她深深叹口气,道:“算了,夺舍后再来探寻着秘密吧。眼下这身子还有隐疾,却是不美。”
她忽地长啸一声,往成文的腿部而去,紫芒紧紧包裹着那受伤的患处,不寻片刻便将断补好,轻笑一声,女子又将紫芒紧裹住成文的右眼,渐渐地,成文的右眼有了神采,一抹妖邪地笑意浮上他的脸庞,他得意的长笑出声,却是女子的音调,自语道:“快了,快了,再过小半个时辰,就能完全掌握这副肉身了!”
春意浓浓地氤氲在眼角,女子控着成文的躯体盘膝而坐,双手拈兰呈抱守阴阳之姿,全力夺取成文的丹田,成文的额头汗水濡湿,良久之后,他的神色竟是变得不安起来,突然,他面色大变,那女子惨叫一声:“这!这是什么!!”
声音渐渐微弱,直至微不可闻,石室内空寂一片,唯有这一人一猫静静地躺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