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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7214  更新时间:12-05-23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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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滴落屋檐围成圈润色着整个大雨初歇的长安城,暮色来的稍迟,似乎那抹垂在西边的嫣红不肯卸去她艳丽的红妆,尽情的将余下的激情和着暮色点燃这座因大雨而暂时平静下来的繁华之城。
    朦胧的灯火拉开人们夜生活的帷幕现出那飘渺的人、事与物,神秘而不失美感。层层更迭的厚厚云层加之潮热的湿气使人烦闷异常,难以静下。因此这朦胧却也别致的美感自是无人去赏,也就也无人能懂了!
    雨来时行人神色匆匆,而左手低撑着鹅柄黄油伞一路从北城聚宝楼行来的一个年轻人在雨中显得十分的写意,没有大雨来时的慌张亦没有雨末时的欣喜。唯一打破这种意境的是年轻人背负的右手,确切的说是他手中握着的剑。
    剑鞘外身缝制一层雪狼皮。苍白的雪狼皮毛上似有点点嫣红,像风干的血。雨水滴落剑柄上,再顺滑而下,那嫣红并未随着溶解,像是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将之牢牢定在那里,凝而不散。
    剑很短,不过两尺,大大出乎了稍有资历的江湖客的认知。若不是剑身,剑柄俱备行人都会以为那是一支精美的玉箫,陪衬着一个风雨倜傥的书生。
    剑身极薄,比蝉翼还薄,他的手握着的似乎不是一件厚重的物品,更像是捏着一块极薄如纸的玉片。
    他的手异常的白皙,像雪一样即使在昏沉的傍晚也极为的惹眼。而剑鞘却漆黑如墨,如此鲜明的对比让人很容易瞧出他握剑的姿势,他以中指和拇指捏剑,食指虚搁在剑镡上,此手法可谓已超凡,因其静如兰花指不失优雅,况且这书生一身优雅气质确实是相得益彰。动可如雷霆,心动则剑出,高手相斗争的不外乎这须臾。
    年轻人行走的并不慢,但握在手中的剑却纹丝不动像是定格在那一位置一般----------他握的很紧。
    年轻人的确握的很紧,因为这是他仅剩下的一样东西。
    压低的油纸伞掩去了年轻人的眉目,但一身书生装扮的他让人也不难想像油纸伞下那张俊秀的脸孔。脚下不合时流的木屐踏在青石板上和着水滴低落的叮咚声响,发出别有的韵律,似乎契合着又似乎各自独鸣。
    黄油伞顺街移来停顿在悦来楼前,伞下的年轻人将黄油伞举高寸许,抬头看清‘悦来楼’三个烫金大字又转眼楼上临窗一席片刻,看清坐定的两道身影,方才抬步进了悦来楼。
    正明细一日进出的掌柜抬头看了看进楼的年轻人,制止上前招呼的小二后继续低首打起算盘,佯装着不曾瞧见。那小二尴尬的向年轻人讪讪一笑继续埋头擦拭桌椅。
    招呼来客是他的工作,擦拭桌椅是他工作里的工作。
    年轻人也不言语,轻合上油纸伞交与小二便迈步径直向楼道走去。见年轻人径直上楼,掌柜停下手中的动作快步到大门处亲手将大门合上。
    送走最后一批因大雨阻困而借酒驱闷的客人后,适才人满为患的悦来楼此时却落针可闻。而楼上临窗雅间里,有着两人对饮从雨起到雨落,让人疑惑的是二人无一言语,或醇或烈的酒满杯下肚却不见二人有着丝毫的异色。
    直到雨停,其中的一蓑衣老者才将目光跳过空荡的大厅定睛楼下的街道,当一道撑着黄油伞的笔直身影出现他的视线时他才缓缓道:“雨停早了一个时辰!”,言语苍凉透出他不平凡的过往。
    与之对坐的中年人年纪虽过不惑但一张无疵的面孔还透着几分俊朗,且一身书生打扮更显儒雅,闻此一言的他敞笑道:“雨总归要停,你我还贪念这几个时辰?能给自己一个交代于江湖人而言就是莫大的快事!”话及于此的他神情又黯了下来“可惜这一天还是来的太迟了,要是十年前就来的话该多好!”
    他原本是一个生性逍遥的剑客,可一次摆在眼前的屠戮他却没勇气提起他的剑,从此他漂流海外。而如今他故地重游,原本是了却十年前的愧疚,可他未入中原就已经被‘安排’于此,所为的是见一个人,一个‘冥冥中’要杀自己的人。而让他意外的是:那个人真的有杀他的能力。
    ‘一剑济天下’是他一生的荣光,仗剑天涯过曾风光无限过迷惘之年、而立之年。如今他已是不惑之年的老者,往事如烟,当烟散了,一个半添白发的老者除了唏嘘还能剩下什么?
    “我时常在想,我们为什么要踏入江湖?又为什么淡不出江湖?”蓑衣老者满上一杯醇酒接着道:“后来我才明白,江湖就像是手中的酒;年少者或好奇或重气,酒瘾者无酒不可度日只能终日寻酒,酒痴者痴想饮尽天下美酒,到最后所有酒中之人直管着寻酒”蓑衣老者将酒饮尽,凝视着酒杯嘲讽道:“可惜没有人对酒杯提起丝毫兴趣,而江湖却是酒杯不是酒。”他的话语是在嘲讽别人也是嘲讽自己,人难得嘲讽自己,因为那至少证明他看清了自己,试问世间又几人能看清自己?或许也就是因为他能看清自己,所以他才显得与众不同。
    的确,若说袖底刀泯为众,那这江湖又有何人敢说自己已超凡?
    他曾是江湖上刀速最快的刀客,可上门找他决斗的人明知是飞蛾扑火却没有哪怕是一丝的犹豫,而死在他刀下的人都是江湖上刀术成就甚高的刀客。他满身的血腥难以淡去,妻子的性命不能挽回,最后封刀孤身远走西域从此隐姓埋名,可此时他又折回这个曾经他立下‘刀光落九州’威名的江湖,因为江湖这个巨大的命运之轮又一次滚动直直的指向于他,可惜今时的归来并不能让他的刀再放异彩,虽然他本就不愿。
    们都是历经沧桑的老者,他们洞悉了这个世界,洞悉了这场江湖人痴迷的游戏。人之所以感叹不就是因为他洞悉吗?
    言叹道:“十年的确能让人明白很多东西,可惜人生没几个十年,你我看清这江湖花得又岂是十年?到如今你我垂暮就算明了又能给予后人什么?江湖事不是一字箴言就能醍醐灌顶江湖人”
    概是论及各自心底的悲痛,风无痕摘下斗笠揶揄道:“来人不简单啊!现任的风影楼楼主,如今江湖最快的一把剑了,你这剑痴心中真的就如现在这般平静?”
    言敞笑道:“若说十年前江湖上有这样一位剑术高手,我陌言定然会与之一较高下,可现在--”陌言抚了抚案上的佩剑笑道:“我心中无剑,手中更是无剑;比之不及,较之无术!”
    无痕细瞧那万剑之尊的琉璃剑,眼力如他这般的人一眼便看出那看是完好无损的琉璃剑其实连剑鞘都四分五裂,若稍加以内力必然崩裂。
    想不到曾今‘一剑济天下’的快剑陌言如今想的如此透彻,你的琉璃剑已无昔日神采,我的袖底刀”风无痕一抖衣袖落出两截断刃来道“也不再是那抹流光”。
    陌言看到这另江湖动荡二十年之久的‘袖底刀’如今已是断刃,失声道:“你倒也舍得!”
    风无痕笑道:“你的琉璃剑为万剑之尊,如今的你还不是硬生生的将它震裂?”
    这一刀一剑曾激起江湖几十年风雨,他们一生的荣光也是基于这不世出的刀剑之上。如今刀剑已断裂,是否就意味着荣光将黯淡?
    二人相视而笑继而大笑起来,只觉得几十年的江湖飘荡从未有今天这般快意过。笑声越过窗棂浸入每个行人的耳里,直教心生烦闷的行人心境顿然开阔。
    阶而上的年轻人手中的剑也因此松了些许,原本坚定的步子陡然一僵。
    他不解:江湖人,一生痴于名利,即使断刃崖上在已经是白骨成山依旧不能警醒江湖人的江湖梦。而这被视为武林神化一样的两人心中却已经没有了兵刃----------
    他是个见不得光的人,一生痴于剑术只是为了剑术大成而一血深仇。身为天下第一楼楼主的他着实让江湖人,可就算他如今的剑再快再准再狠也无法斩却沉淀在他心中十年的悲苦。习剑于身,仇恨于心。生命轨迹与常人不同的他注定了这一生无法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去生活。
    可人只要还活着那么就证明他对未来还有所期盼,陌言和风无痕是为了了却心中的遗憾,却不知这也被安排至此的年轻人却是为何?
    四下静的只有屋檐雨水滴落的声音,不变的韵律,格外清脆。每当积蓄已满的雨滴滴落屋檐,年轻人的步子便和着迈出一步,不快不慢。动静和着雨水低落的声响,不增不减。
    风无痕讶然道:“出乎意料,上任风影楼楼主较之可不只差一线!”
    “不在你我之下,甚至犹有过之”陌言道:“能与自然叠合的身法加之摄人的杀气和面对两大绝顶高手的从容,就凭这三点我们就落了下层,后生可畏啊!”
    风无痕感慨道:“如此人物也不愧为风影楼楼主!”继而神情疑惑的道:“可他又为何是风影楼楼主?他的杀气这么重,那个人怎会将楼主之位交予他?”
    陌言道:“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十年前的风影楼行事虽不光明,但所杀之人都是十恶不赦。可这十年时间已经能让江湖人谈之色变,避之唯恐不及-------”
    相谈间,年轻人已上的楼来。
    风无痕倒满一杯醇酒甩向楼道“你我皆是寻酒人,既然美酒在此,何不先醉一场、梦一场再醒一分?”
    酒杯哆的一声滞在一只白皙的手掌中,年轻人细指微张酒杯重回到酒桌,手法之快可谓是电光火石;酒杯中酒未激起一点涟漪!力道拿捏的可谓秒到毫巅。一道冰冷的话语也随之而来:“我从不喝酒,也从未醉过梦过,何需梦醒?”
    这声音简直冷的没有丝毫的情感,若不是两人明确自己眼前站立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年轻人,必然会以为这是从腐朽殆尽的棺木里走出的死尸!
    风无痕与陌言见来人年纪双十俊秀非常,难以想像这么年轻的少年会是问鼎剑术巅峰的天下第一楼楼主。细看年轻人,一张脸孔现出异常的病态苍白且身躯瘦小一袭白衣紧裹更显单薄,心下想到那些不为江湖人所知的‘揠苗助长’的秘术。
    年轻人身子一晃人已在桌前坐定,也不言语,轻声的将手中的短剑放于案前。他的行事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般没有丝毫的客气和扭捏。难道他们本就相识?还是此人生性另类?
    “美酒难寻,今日却得来不费功夫,不知是福是祸?”风无痕满上一杯酒推至年轻人的眼前。年轻人再次把酒移回风无痕眼前道:“晚辈从不喝酒,虽然不得不作为酒,但也算是够醇够烈自信还没有哪个酒痴会寻过来一品我这杯酒。在下更不是酒痴,今日前来也并非是为了品酒,只为向两位前辈询问一桩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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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去了一个时辰,垂在西边的夕阳已经落下,灰色的黄昏变成荒芜的黑夜。
    微弱的灯光照映着坐定的三人,风无痕案前只剩下最后一杯烈酒,陌言案前也唯有一杯醇酒。
    两个不相干的江湖神话第一次换杯对饮,那酒中微现的复杂意味像是几十年江湖从未了断的恩怨情仇伴着各自的酒水,吞下脏腑,隔在心门之外。
    裂剑刹那的光华和断刃一闪而末的流光,了断了两人最为不解也最为深知的江湖路,或许不久的将来江湖上又出现另一神话,可江湖路注定了神话最后的终结方式和原由。
    悦来楼里从未大动干戈过,似乎有着一种魔力让它永远也乱不起来。年轻人强叫来几坛或醇或烈的好酒,独饮起来,从未喝过酒的他,第一次醉了,也第一次醒了。
    朦胧的月色渐渐清晰,很奇怪为什么滂沱大雨之下那轮明月依旧能挂在天际彰显她的美丽和纯净。而像他们这样风流一世的江湖客,最后看透了这个江湖淡出了这个江湖却仍然要断刃自裁一解心头的愧疚、不安、恐惧---------------
    这是命运?或者是这江湖路的路障?
    谁能打破命运?又谁能跨过这路障?
    看着那轮明月,他的记忆又一次定格在他十岁生日那晚,定格在那个风车,定格在那张唤他入睡的温柔脸孔,定格在一夜过后入目的焦土。
    年轻人惺忪的眼睛里倒映出一个人,一个他日思夜想的人一样的人,却那么朦胧,也没有记忆里那个人那般温柔。
    是梦?是现实?年轻人痴痴的看着泪水却不知觉的流了出来。年轻人定睛的看着她,想过去抱着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力气,他才意识到他连定睛看她都很吃力,他的思维慢慢的随着神经的松懈而瘫痪,他不知道酒会这么让人颓废---------------
    酒的确能让人颓废。
    寂静的四下突然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道是风影楼楼主是多么英雄的人物,没想到却是容不下半点酒水的软货”这声音仿佛丝毫不带人间烟火,可骨碌的嘲讽让声音的意味变的复杂。
    如果年轻人还留有一丝意识,他会看到他自以为是记忆里的那张脸孔此时却现出不会发生在那张脸孔上的诸多表情。更或许,他会觉得这张脸孔会多么的可恶,尽管这张脸孔很像记忆里的那张脸孔。
    笑声并未停下,反而更升涨了几分,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可人,不难想象那笑出声的人是个少女,一个美丽的少女。
    她笑的很古怪,即使是嘲弄一个人也没必要笑那么久,而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嘲笑醉倒在地的少年是她最为乐意的事情。少女蒙着面纱看不出她细致的模样,但毫无瑕疵的下颚和那修长的玉颈彰显她别有的魅惑。她的确有着自傲的资本,打她身旁经过的任何人都会侧目,任何人。
    “小姐”她身后一身着青衫的青年人打断了她的笑声道“此人武功极高,或许只是装醉,我们还是不要与其为敌为好”这青年人声音很柔和,让人看不出他的话是出于对她的尊敬还是另类的关心。但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直盯着醉倒在地的年轻人,似乎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般。
    她的笑声顿住了,横眉冷笑道“我父亲叫你来不是教训我,别自视自己身份高贵,说白了,你不过是我府中的一条狗而已”她刻薄的话语说的是那么自然,似乎她乐意如此,久而久之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但她还有一种习惯,也是青衫青年最为深知的习惯,那就是她喜欢逆人言而行事,他表面上说不要与年轻人为敌的深意就在于此。因此少女尖酸刻薄的话语虽然让其乱了心,可却没有动气。
    她回过头笑道:“你们倒是说说,是将他清蒸呢?还是活剐?”她的话不轻不缓,全没有那种恶心的厌烦感。透过那层细纱可以看到他微张的脸颊,她在笑。
    随从中有着家丁、身怀绝技的江湖客,但是他们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这种事情是多么的司空见惯。少女见无一人接下她的话眉色稍解。继而命令道:“阿福,你说”
    “清蒸”被点名的阿福很干脆的说道。
    “为何?”
    “小姐不喜这人,将他清蒸了再卖与城南的‘源记’包子铺叫天下的贱民都啃其肉骨”阿福说的很干脆利索,像这样的话似乎他早已说的很习惯,很自然。
    “嗯,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我还想玩玩,这天下能让本姑娘敢兴趣的人已经不多了”她的神情刹间又变了,变的莫名起来。她总是喜欢逆人言行事,尽管阿福是接她的话。
    古怪的人,别人往往会畏怯几分。
    可又到底是为什么让她这样去对待一个人?是权贵人家一种整人习惯?还是别有什么?
    青衫青年看着赤手围上去的江湖客,心下变得狰狞。
    他是个自私的人,或许每个人都很自私把!但他却不同,因为他认为自己自私的很有理由。
    他十岁便进了李府,追随李丞相已经有十三年之久。原本的他很想离开李府,然而自从她初见她时,她的脚步就顿住了,而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到最后他再也没有迈出李府的念头。他开始努力,努力的表现自己,直到如今,他成为李府的管事。他以为全世界就他这样的痴儿总会博得心爱之人的欢心,可十年已过,虽然她并没有将情心交与他人,但同样也没有交与自己。尽管如此,他依旧痴情于她,在别人眼里她的傲慢、高贵、古怪会让人敬而远之,可他却没有,他只做了一件事,等,等她发现自己。
    可他等到的并不是她看到自己,而是等到了一个抨击她心灵的人,也将自己十年美梦击碎的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烂醉如泥的年轻人,尽管别人都不知道,但对她心性、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的他却深知的很。
    长安的夜色是迷离的,因为群居在它里面的人是孤独、寂寞的,孤独与寂寞往往是最为难以忍受的,而放纵远比忍受来的快意和简单。然而每个地方都有例外,长安城里也有着一块净土,那就是李府。李府算是块净土,因为它日无人声鼎沸、夜无莺莺笙歌。可是静往往象征着神秘,神秘往往是因为蒙上一层黑纱,而黑纱也往往是由人来制成的。
    李府很大,大的可以让平民百姓失去方向感。李府也很小,小的只有长安城内细微的一点。可相比更细微的人而言它无疑算大的。
    它的大,大在它庭院错落,高台横生。若是一个人藏身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让另一个人去找,就算是一间间屋子的找,想必就算给他一天时间也不一定能将人找到。这座府邸摆在眼前的亭宇楼舍就已经让人瞠目,更何况那些隐藏在表象之下的密室和暗道和囚牢。
    这是一间很特别的屋子,没有窗户,四壁严实的像是用铁水浇注一般。
    房间里亮如白昼,光线刺的他双眼生疼,他条件反射般的想用手遮挡,却发现他的手似乎脱离了他的身体,突然间不受控制。
    在这个世界上,他在意的不多,一是他的手,二是他手中的剑。顷刻间他那刻死静的心开始波澜————————他无法忍受他的手再也握不紧剑。他一直都嫌自己的剑不够快,而此时------------他不敢想下去了!
    “放心吧!你的手没事”是个少女的声音,很空灵,也很无奈。小小的年纪脸上却挂着不该出现在这年纪的表情。出奇的是这个声音一发出,他原本浮躁的心立即安定下来。
    这声音对于他而言,或许是熟悉的,但更多的是陌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不过他记不起来,他头痛欲裂,不敢多想任何。
    他强力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脸他太熟悉了!熟悉的可以知道上面有多少毛孔,多少皱纹,多少疲惫,多少温柔。他一见她心底就说不出的喜悦,说不出的温暖。
    然而摆在眼前的这张脸没有瑕疵,没有皱纹,任何的杂质都没有,干净的像北方荒芜之地的冰雪。他被拉回现实,原本流淌到心底的温暖顷刻间被阵寒流卷走的干干净净。然而,他的头脑却更加的清醒起来。他不再想,因为他知道那个他最为关切的人已经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永远!
    “喂,你哑巴了!问你话呢”少女的声音依旧空灵,只不过开始的成熟口吻多了几分富家千金的娇气和蛮横。
    “别人都说风影楼楼主是个恶魔,我看也不过是个一般的江湖剑客嘛!不过,嘻嘻,我倒是喜欢不说话的人,我家这些奴才就是太多嘴,那个徐凯更是过分,要不你以后就跟着我?”她的语气又没有了娇气和蛮横,倒是天真了许多。当话及‘以后就跟着我’这句时,她的脸润上一抹红晕,但又转眼消失的干干净净。
    然而,整个房子里从来就没飘起她预期的男子雄浑的嗓音,有的只是她一个人的独白。就似一个满腹苦水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个倾诉,却发现这个唯一的倾听者是个傻子一般。
    “真无趣,全是木头”少女跺着脚气道:“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江湖中人一个个弄的自己很有傲气似的,其实都是一群只会打打杀杀不会生活的蠢蛋”
    “蠢蛋?”年轻人咀嚼着这两字,算是接下少女的话。
    见年轻人接话,少女紧蹙的眉头立马松开,在他的生活里他总是用这一招应付对她又爱又气的爹爹和那些敬而远之的朝堂高官大吏。她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似乎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唐突她又说道:“你是风影楼楼主,风影楼又那么神秘,我只是好奇而已”
    少女把头别过去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故作不屑的道:“你别多想啊,本姑娘可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是不会看上你这样的傻小子的”
    她想掩饰自己的尴尬,却不知她越说越将自己心底的秘密袒露出来,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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