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叁·蠕变 第五十四章 锦鲤戏弄六坤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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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赤台。
子时的夜间,月华倾泻。
孤露容挣开其余的绳索,化为原形逃离红狮营地,急速奔回茶花园。他方到纳赤台山壁外,却见一团浓厚的黑雾笼罩着山路,雾中还伸出了森然的利爪,寒光灿灿。他喝道:“谁?”岂知来人默不作声,只纵身一跃,伸爪横来一抓,竟是要将他狠狠撕碎。
孤露容掌间凝聚狐火,抛将出去。来人身影极快,狐火未至,便已没入了黑雾之中。他心中一惊,念起口诀,脚下继而亮出一道金光阵法。这是秋夜传授于他的‘青金云流罩’,虽攻击力不大,却能看清十步内的活物,将其弹出阵外。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他急忙转身射出两枚‘回笼金针’,一抛一收,便见皓白的月下溅出了两道鲜红的血液。他又使开‘玄华星钉’,弹指间射去,便见身前一道白光酷似流星滑翔,划出半弧的轨迹,射穿了来人的臂膀。
孤露容面向他,问道:“你到底是谁,与我有何仇怨?”
那雾中之人冷哼一声,并没答话,转首**为五,各朝一方逃开。
孤露容无意追拿,半蹲在地上按住心房,心里暗忖好险。若不是秋夜教会的几招护身本领,他这条小命便是要送在这位不速之客的手上了。
趁着风静月明,他迈开脚步直上昆仑,回首瞧见不远红光灼灼的红狮营,心中五味杂陈。他私心想着,自己一个人逃出来也是好的,细作的身份并未暴露,也未殃及紫禧。再者,非礼东北郡主而逃生之罪,说什么也扯不到秋夜身上。他扬长一叹,这事确实值了!
子时两刻,达澜谷边流水悠悠,依旧纯净如昔。
西彦身上披甲未卸,径直来到了翡竹园的竹篱外,嚷道:“苒墨仙君,西彦回来啦!”
舍内传来一声低鸣,右首的竹篱笆继而便像撩开的水帘般左右移开,亮出一条小路来,西彦瞧清里头的竹舍,这才发现外边不过是镜中花影之象。他行至门前,见两只酸与守在门口,想必便是那声低鸣的源头。
翡翠见他过来,皆发出几声喉音,让开道路。
“西彦啊,你总算是回来了。”苒墨无理地说道,赤红的双目布满血丝,反映着多日失眠的倦意。
“仙君怎地这般憔悴?”西彦一边说道,一边瞧着那赤色酸与走到观台,这才发现金旋正靠在木柱边恬息,听见他们说话,便也醒了。
“壁水遭人暗算,下落不明,青丘沦陷,我们却无人可派。”苒墨简捷地叙述完近况,指了指案上的白珊瑚簪子,接着道:“怕是有人蓄意加害你家仙君,这才将前去报信的壁水打了下来。”
西彦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壁水娘娘将近五千年道行,怎么这般不堪一击?他脑中一念闪过,想起秋夜下凡初任昆仑御史时,便也是被人暗算,打下苳渟湖。他道:“出手的恶徒与之前两者相同?”
苒墨道:“是不是同一人,我们无法鉴定,但这一次他却把人带走了,这才是我们无法明白的地方。”
西彦道:“会不会……会不会被大雪埋了?”
金旋摇首道:“积雪再深,也不会将一个大活人埋得毫无踪迹,更何况我们赶到时仙气未散,想必是敌人将她带走了。”
西彦听言,紧绷的心弦总算稍微松弛下来。既然尸体找不着,壁水便有一线生机,只是敌人捉走她,怕是另有企图。
金旋往火塘内添了柴火,言道:“西彦,你此番回来,是有收获了?”
西彦将今次一并带离的地形图放到了案上,向二人道来这段时日在红狮营的种种发现。苒墨听罢,奇道:“哑香魔王将紫禧和郡主送来红狮营,这倒奇了。”
金旋点首道:“确实啊……只可惜荆苏师伯还未归来,否则便能拿点主意。”原来壁水出事以后,荆苏将代管之权交由苒墨与金旋接手,他则返回了北海冥水谷道,与玄武商讨下策。昆仑山间喽啰见他们仙道寡数,频繁到山里取闹,以致苒墨与金旋疲惫不堪。
苒墨叹道:“也怪我无权无势,不能像从前那般调动天兵守将,只得孤身办妥大小事务,实在累煞我也!既然你已归来,也罢,我看不必过问荆苏,让金旋去青丘送信好了。”
金旋蹙眉道:“西彦阅历较深,却怎地派我去了?再说,我也不好丢下族人不管啊!”
苒墨听言,失笑道:“你那几个羊子羊孙还怕我烤来吃了,不成?你放心,我差人给长庚老兄送的信应该到了,想来这几日便知分晓。若是派了个好手来,我叫他给你看守金戈邑,怎么样?”
金旋沉思片刻,点首道:“也罢,那我明日便出发南下。”
青丘皇城。
云霞偏西如壁,五花十色,天额间万般归息。鹓雏北去,木槿娇萼方休,梧桐孤巢待几何,盼主归南栖。
梦琴坐在后花园的玉亭中,背朝玉石土木齐用筑成的偏殿,身朝一片花海,只见满庭争艳,百蝶赴宴而来,其间幼苞嫩叶遮羞,清香幽幽飘溢,美不胜收。
左偏殿的廊道上,宫婢徐徐而至,手中托盘端有蔬果肴馔,琼汤珍酒。为首的女子与身后宫婢服饰不同,略微鲜艳,鹅黄领口紫纹木槿花,发鬓间斜插一支双蝶翠珠银簪子,娥眉巧目,唇红齿白,正是不日前官升六坤卿的小柔。她微微抬首,示意让众人停下脚步,目光始终停留在亭中的梦琴身上。
身后宫婢道:“大人,此女非皇城中人,更非吾族之辈。听闻姐妹说,帝君竟然破例让她住进珍水屏天阁。”
小柔点首道:“我知道她不是青丘族人,也不是南方人,可我还知道她身中寒毒不治,还是个克人性命的灾星。”她想起当日炎彤与秋夜的对话,眉头不禁紧蹙起来。
另一个宫婢奇道:“那她如何识得新帝?难不成又是个苏妲己?”
小柔纤指置于唇前,示意噤声,方道:“休得胡言乱语。新帝仁和,驱除乱党余孽,是真真切切的储君,帝君宝座实至名归。至于她嘛……想来若是殿中几位仙子得知她去处,便也不能悠闲在此了。”以她看来,梦琴与炎彤的关系可谓是水火不相容,而梦琴不过是罩着秋夜的庇护,才得以周全,否则以炎彤的霹雳火脾气,怎教她还活得清闲?
宫婢寻思一会儿,道:“何不将她赶走?过得数月,可是新帝选妃之日,焉能让她近水得月?大人与新帝青梅竹马,自然般配。”替代狐忧奇的老臣是季申的生前夫子,如今仍作相父之位,辅导新帝,今儿颁布下的第七道指令竟是为新帝甄选嫔妃。新帝虽已将此奏压下,却也难于按耐住皇城内外少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夙愿。
小柔嘘了一声,道:“昨日背的宫规都忘了吗?光天化日,大言不惭,可别将我也拖累了。今晚罚你清扫膳房,不可再犯,其余人可也听见了没有?”
众宫婢微微俯身道:“是,大人。”
“你们先将膳食端给众位仙家,我随后即到。”小柔言罢,转身朝玉亭缓缓走去,步伐轻盈欠稳。她行至亭栏前,莞尔道:“梦琴姑娘今日好雅兴。”
梦琴瞧她一眼,略为一笑带过,如点水百合,自有一番逸韵。小柔对秋夜的那点心思她并非瞧不出来,加上昨日莲汶婆子一事,让她不得不对这位急升六坤御的少女心存警惕。她此番主动前来说话,怕是另有企图。
“小柔快别这么说,梦琴充其量不过是游手好闲的门客,何谈雅致不雅致?六坤卿是个大官衔,得之不易,可见轻重。”梦琴起身走下亭台,三千青丝宛若泼墨长瀑,碧眼似海,不点朱红乏胭脂,依旧艳胜院落梅。“再者,门客有门客的规矩,怕是当得不好,死得蹊跷。”
小柔听言,笑意变得有些勉强,毕竟梦琴引用了她昨日说的话,虽然委婉,却依旧字字带刺。她微微俯身,道:“姑娘言重了,如今城中余孽犹在,公子不过是让小柔略尽薄力相助罢了。”假意思索一会儿,她又接着说道:“几位上仙仍在殿中,姑娘不如随小柔一同前去,见见世面?”
梦琴浅笑,心想她这次分明是来找茬的。秋夜千吩咐万嘱咐,不可让自己靠近那几位仙道一步,她心思紧密,不会记不清楚,此次前来难不成就为了照面相识?她历经两次生死关头,还有何事看不过去?倒是这小姑娘道行浅薄,野心却不可小觑。她莞尔一笑,只道:“这倒不必了,梦琴当年在昆仑山就已识得炎彤仙子,后在槐江山与英招上仙曾有一面之缘,他们此番为助秋夜而来,我怎好叨扰?”此话一出,那张粉黛朱唇的小脸上顿时没了颜色。
小柔微微一怔,却又恢复了原来的笑意。“姑娘真爱说笑,那几位可是上仙,是公子修仙时的道友,姑娘怎会识得?”话音刚落,只见得眼前的雅青长袖稍微晃动,上边金玟银绣,花团簇簇,碧玉珍奇镶饰,鸾鸟朝云雕齐。
梦琴将碎发往后拂了拂,凑到了她耳边道:“我是个两千岁的妖精,向来噬人心魂为生,食弱以助还颜。你呢?你是什么?”
凉风吹得满院树叶沙沙作响,落英随着风劲散落一地,鹅黄领口的紫衣女子疾步跑回廊道上,唯有一身雅青的身影依旧在亭外屹立不动。
“原来你也会捉弄人。”紫龙欢坐到亭边,饶有兴趣地问道。
梦琴转首看他,今日也是这般容光焕发,一身黛袍茶白宽袖,别有一番雅韵。她浅笑道:“我不想伤她,也不想防她,这么办再好不过。”
紫龙欢轻笑道:“难得你这几日心境颇好,捉弄人可是挺费神的。”
梦琴点首道:“你说得实在。”云月台之事在玉崇真君的一场戏下完结,再无下文,之后多次见他,也并未见其尴尬,依旧笑容可掬,温文尔雅。她原想多作解释,不过现下看来,倒是有些多余。
紫龙欢摘下一朵朱砂玉兰,端详良久,方打破沉寂,道:“无忧道兄与英招道兄今日离开,我便也不好多留了。倘若我明日离城,你可愿为我送行?”
梦琴浅笑道:“你要走,我焉能不送?”再看亭边那株开得正盛的朱砂玉兰,花萼色不艳俗,皎洁晶莹,竟与他这一身气质颇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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