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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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孝武帝司马曜太元十二年(387年)九月初九这天旭日时分,孝武帝、琅邪王司马道子及文武群臣正在朝堂议事,一黄门宦官进来奏报,说西北天空突现异象。君臣闻之不敢轻慢,纷纷走出朝堂朝西北的天空望去,见西北天空金光灿烂,瑞霭翻腾,隐有梵唱之音。
君臣不知何故均很惊讶,琅邪王司马道子将负责观察天象的太史令唤到孝武帝前,问出现这种异象是何预兆,太史令说祥瑞之下必有异人出生。
“异人!什么异人,莫非……是要和朕争夺皇位之人?”孝武帝面露惊慌之色。
太史令摇头,面向西北天空凝神观视。
“刘大人,你能否看出,这祥瑞应在何处?”司马道子杀气顿现。
太史令目测了目测,“回王爷,距都城建康不会超过百里。”
司马道子当即令一带兵之将要去访查除之,太史令慌忙拦住,“王爷且慢,依下官看,该祥瑞灵光普照并非天子之气;天子之气乃五彩成文,状如龙凤,而此气只呈金色且伴有梵音,下官估计应是某位神佛转世。”
群臣一片哗然窃窃私语,不知神佛降世对他们来说是福是祸。
孝武帝问太史令此事该当如何。太史令躬身向孝武帝贺喜道:“陛下,神佛转世在我朝境内,对我朝有百利而无一害,这预示着我朝国泰民安,社稷昌盛,臣在这儿先向陛下道喜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包括司马道子在内的群臣们纷纷附和。
“还有,陛下,此祥瑞属天意非人力能够左右,因此,臣认为此事不宜声张,也不宜暗查滋扰,以免冒犯了转世神佛的天威。臣以为,陛下可待其长大成人之后,再寻访召他入朝为官不迟。”
孝武帝龙颜大悦,颔首赞许道:“好!好!爱卿的这个主意不错,朕就依你。”
十二年后,安帝司马德宗年间(402年)的仲夏。
在长江南岸与都城建康东紫金山的北麓之间有一个镇叫钟石镇,钟石镇的东北部有一个村叫灵霞村。灵霞村有一户大户人家姓江,江家财资颇丰,良田百顷,奴仆成群;宅院内亭台楼阁,曲桥逶迤,花木扶疏,更兼有碧池流水,锦鳞游弋。
江家宅院的大门外有一棵高大的古樟树,古樟树枝繁叶茂,参天蔽日,树干五六个人勉强抱得过,据老人们讲,这棵树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江家门前的这棵古樟树是全村人心目中的神树,许多村民家的孩子都愿意到这棵古树的下面玩耍,不是玩老鹰捉小鸡,就是玩藏猫猫。别人家的孩子这样,偏偏江家的孙儿灵宝已经十二岁了,从没在这棵古樟树下露过一次面。
“爷爷,我要出去玩,我要出去和村子里的孩子们一起玩。”
江家的厅堂里,一个表情稚嫩,性子倔强的十多岁男孩儿背手站立,正向一个已过天命之年,白面黑须,一身绛色锦绣衣袍的长者祈求。
男孩儿长得相貌奇伟,唇红齿白面如傅粉,身架匀称挺拔飘逸。
被男孩儿称为爷爷的长者,手中握着一只精致的兰花茶盏端坐在一张宽阔的矮椅里品味,望着眼巴巴看着他的男孩儿面色凝重,好像在对一件重大的事情做出决定。
长者叫江仁,是江家的一家之主,那个称他为爷爷的男孩儿是他的宝贝孙儿叫灵宝。
江仁左首坐着一位面相端庄雍容的妇人,手里攥着一串玛瑙佛珠在不断地捻动。
妇人是江仁的夫人,也是那个男孩儿的奶奶,目光慈爱,嘴角微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孙儿。
灵宝身后有一对三十多岁的年轻夫妇也站立着,男的面容清秀儒雅俊朗,女的肌肤似雪花容月貌。男的叫江成,女的叫文玉,是江仁夫妇的儿子儿媳,也是灵宝的亲爹亲娘。
稍远处侍立着两个丫头,算不上美丽,但面相和腰身都还不错。她们一个叫小倩,是文玉的贴身丫头,一个叫柳叶,是专门照看灵宝生活起居的跟班丫头。
厅堂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只有江仁抿茶时发出的吸溜声。
今天江家的祖孙三代都在,长辈端坐威严,晚辈恭敬侍立,长幼尊卑秩然有序,堂内虽有空余的椅子却无人敢坐。江成神态恭顺等着他爹发话,儿媳文玉黛眉轻蹙似乎有她自己的主意,两个丫头抚弄衣角眼望地面。
平日里灵宝可不管这些,在爷爷奶奶跟前想坐就坐想立就立,只是今天他心里长草屁股生刺儿根本就坐不住。
灵宝没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古樟树下露面,是因为从小长这么大爷爷江仁一直对他采取“囚笼”政策,只让丫头和庄客陪着他在自家的庭院里玩。
江仁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原因是江家家大财丰,但人丁一直不怎么兴旺。江家几代单传,江仁身下只有江成一子,孙儿灵宝的出世曾让江家饱受了期待的煎熬,还有就是灵宝的出世前后充满着奇异神秘的色彩。
“呃,出去玩也没什么不可,只是你的年纪还太小,万一摔坏了胳膊摔坏了腿咋办?咱家的庭院已经够大,还不够你一个人耍么?再等等。”
斟酌了半天江仁发出话来,对孙儿的出去还是放心不下,觉得还是自家的庭院最安全。
江仁这么考虑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江家的这个宝贝孙儿灵宝来的实属是不易。
当年儿子江成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生的是一表人才,且自小饱读诗书通晓音律。江仁平生有一个嗜好就是喜欢品茶,一次江仁的茶断顿了,江成就去钟石镇给他爹买。
走了几家茶庄都没有江仁喜欢的那种西湖产的香茗,接下来在一家叫作“文记茶庄”铺子里,江成遇上了这家铺子的小姐文玉。
江成见了文玉暗自吃惊,惊叹钟石镇里居然有体貌这么出众的女子,而文玉见了儒雅倜傥,身上透着那么一股书卷气的江成也心生好感。
文家茶庄也没了江仁喜好的那种香茗,正当江成失望之时,文玉说她哥哥不久前进茶时给她爹捎回来一坛好茶,随后到内宅包了一些送给江成。事后江成和文玉成亲后才知道,原来文玉的爹也喜欢品茶,并对文玉哥哥拿回来的那坛好茶惜如至宝,文玉硬是从她爹那儿偷拿了一些送给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