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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景陶然喝了口咖啡，胳膊搭在桌子上，单手支撑着下巴道：“你年纪轻轻就出来闯社会，很不容易吧？”
面对这个景陶然不经意间做出的动作，凌霜不禁想到，那个黑发黑眼的男人也常常摆出这个姿势，微微歪头的时候，额前的黑发就会落在脸颊上，样子迷人又性感。
呃，这是想到哪去了……
凌霜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也没有，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早晚是要出来磨练的。”
并不打算说自己的事，凌霜只轻描淡写地道。
“你的父母是跟你住在一个城市？”
“他们去世了。”
景陶然面露歉意，“抱歉，说到你的痛处。”
“没什么，反正都过去了。”
凌霜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这么满不在乎地说出来。
他想，可能有些事情可能压抑得越久，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和内心的真实感受差距就会越大。时间长了，对这种相背而行的思维举动，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这真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你说这种话……”景陶然看着凌霜，“恩，像你这样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无情无义，另一种就是极度脆弱。”
凌霜抬起眼睛看他。
“反正不是坚强。”景陶然又道。
“我从不想这些。”凌霜轻摇着咖啡杯，看着那深咖啡色液体上面倒映出的脸庞散乱成一片。
“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景陶然笑得豪气。
“……”凌霜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猫眼里充满疑问和不解。
正待还要说些什么，却看到身穿欧式风格衣裙的服务员朝他们这里走过来，在景陶然面前停住。
“请问，您是景先生吗？”
“对。”
“这是您定的花束。”
“好的。”景陶然接过递过来的大捧鲜花。
“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没有了，谢谢。”
直到服务人员走到没了身影，景陶然才转过身来，冲凌霜微笑。
“晚上有约会吗？这么大一束玫瑰，你可真会讨女孩子欢心。”凌霜事不关己地随口问到。
景陶然的笑意更浓了，“凌霜你看起来聪明伶俐，怎么在感情方面这么糊涂啊？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看不出来？”
“恩？”凌霜的脸上还是波澜不惊，只是即使他像现在这样没有什么表情，猫眼红唇一副清秀艳丽的样子，也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再看几眼。
看来不点破，这家伙恐怕永远都不会发觉。景陶然不再卖关子，稍稍弯下腰，将手中那一大捧艳红的玫瑰举到凌霜面前。
“凌霜，我喜欢你！”
“哎？”被这样直接的告白惊悚到了，凌霜眨眨眼睛，呆呆地看着景陶然。
景陶然笑得阳光且绅士，害羞倒是半分没有。“其实我注意你已经很久了，但你一直都没发觉，如果不点破，恐怕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的这份心意。”
呃，这份心意……
欧式装修的高级咖啡厅，暧昧迷幻的暗调灯光，浪漫温馨的大捧花束，在这种充满情调的氛围之中，大概任何小女生都会被这罗曼蒂克式的表白冲晕过头去。
何况像景陶然这样阳光不失优雅的男人实在难得。
但凌霜完全傻掉了似的呆坐在那里。
除初韩之外，他还是第一次被同性告白，怎么都不太适应，而且上来就是这样张扬的排场，  实在很叫人不好意思。
且看三三两两散落在四周的客人，都跃跃欲试地向这里张望。
好一会儿思维才重新占领高地，凌霜有点尴尬地站起来，和景陶然面对面地站着，一双眼睛不知道看那里才好。
他和景陶然能够熟络起来，完全是因为景陶然一头热，如果不是对方有意地天天来找凌霜，那他们也就只是点头之交。
不是凌霜冷淡，而是他遭遇的变故太多，本来性格就淡然，如此一来更加沉默。
加入组织，他想的，也就只是努力工作，争取早日查找到夕栎的哥哥和杀害父母的凶手。
恋爱那种事情，他只考虑初韩，从头到尾，都对着他一个人纠结，竟根本没有考虑过是否该物色其他人选。
斟酌着应该怎样来回应景陶然，然而景陶然像是看出了凌霜的犹豫，将花放在餐桌上面，然后亲昵地撩了撩凌霜垂在鬓角处的头发。
“我知道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细算起来，也就几个星期而已，你犹豫也是应该的。”
景陶然这样善解人意，此情此景，凌霜也不好说什么，他看着眼前高大帅气的景陶然，竟没来由地微微叹了口气。
“凌霜，你怎么了？”景陶然摸摸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凌霜。
“没什么。”凌霜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叹气。
但不管是什么，景陶然这个人给人的感觉都还不错，如果谁能够与其成为伴侣，想必一定会很幸福吧。
然而自己……
凌霜只对景陶然淡淡一笑：“谢谢你的心意，可是我……”
景陶然竖起一根食指伸到凌霜嘴边,“我知道，或许现在你对我还没有那样的感情，你慢慢考虑，不用着急，不管怎样，我会一直等，直到你想明白为止。”
表示理解，还带点安慰地拍了拍凌霜的肩膀。
“小景……”
“叫我陶然吧。”景陶然弯下眼睛，笑咪咪地看着凌霜。
“……”
景陶然的脸庞慢慢地凑近了凌霜，柔软的嘴唇在凌霜饱满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他轻柔地：“无论论如何，我会等，我会等你。”
将目光从景陶然离去的背影上移开，凌霜站在那里，微微握紧了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
娇艳欲滴大捧玫瑰还放在餐桌上，额头上还留有温热的温度。西餐厅内格调优雅，音乐柔和，宁静得像远离了城市的一切浮华。
凌霜觉得自己胸口那里很堵塞，就像有一大团胶状物体塞在那里，堵得人心慌意乱，还有些微微的疼痛。
凌霜知道，自己早已经陷在名叫“初韩”的漩涡中了，不管如何压抑，排斥，都不能挣脱开来，深切的爱和恨将凌霜紧紧缠绕，如梦魇一样压抑着他。
爱会让人疯狂，恨也同样会让人疯狂，有时候凌霜想，被夹在中间的自己，是不是就要坚持不住了。
然而他还是坚了挺过来，一步步地往上爬。
但那颗心，或许早已经千疮百孔了吧。
景陶然阳光又优雅，活力与沉稳并存，重要的是，那种善解人意的关心是真诚的。凌霜想，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不会如初韩那样的……欺骗伤害自己。
凌霜清楚自己对景陶然没有那种强烈的爱慕之情，可是不是有句话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吗？不习惯的时间负责习惯，不可改变的时间也会负责改变。时间长了，感情这种东西，也就会随之而来吧。
凌霜想，或许自己可以换一种方式来排解一下，景陶然人不错，或许真的有一天，自己会解脱，而与这个人一同走下去。
他没理由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小景。”
凌霜淡淡的声音，让缓慢前行的男人停住了脚步。
也许，这样做对景陶然来说不公平，有一点欺骗的性质在里面，可是凌霜太痛苦了，他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
凌霜深深地吸了口气，温和地：“小景，我想和你一起。”
男人转过身，英俊的脸上带的是毫不掩饰的惊喜，“真，真的吗？”
“恩。”凌霜点点头，明亮的眼睛眯起来，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动，脸庞映在温煦的夕阳里，是一片明亮的柔和。
景陶然重新来到凌霜的跟前，“我就知道我们会彼此喜欢的，小霜，谢谢你答应我！”
“是我该谢谢你，真的。”
凌霜看着景陶然喜悦的脸庞，心底是一片久违的温暖。
他想，从今以后，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其他的，都切烟消云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