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已经下葬，韩诺和严晨站在墓前，看看老友最后一面，照片上年轻帅气的青年笑得温暖。寒冬悄然来临，光秃秃的树干鳞次栉比矗立两旁，几只鸟偶尔在上方盘旋，处处透着萧条之感。
    死亡，如此残酷却又无可奈何，在它面前谁都不会赢，不求长短，只争朝夕。
    “李彦，应该会上天堂吧？他是个好人，可不像我们。”蹲下来，严晨伸手弹掉照片上的灰，凝视着上面的人，忽地叹了口气。
    韩诺站在那里，盯着李彦的照片，静默不语。
    听见有人走近，严晨撇头，看见来人，怒火噌地上来，“你来干什么？”上前挡住萧瑾，严晨狠狠推了对方一下，语气颇为不善。“你想干什么？人都死了，有什么用？”猛地将萧瑾手中的花束抢过来，扔在地上，又用脚将花踩烂。
    “李彦，是我的朋友。”冷眼看着严晨一系列动作，萧瑾皱着眉，语气诚挚。
    “当着李彦，你就给个痛快话，是不是你害死的？”指着李彦的照片，严晨望着面前的萧瑾，步步紧逼。
    “李彦的死，我脱不了干系，甚至是由我造成的。”萧瑾越过两人，来到李彦墓前，弯下腰鞠了三次躬。
    “工厂死了人，并非意外事故，公司掩盖证据打算息事宁人，死者家属不肯罢休，我和李彦给他们找律师打官司。开庭那天，李彦开车载工厂员工到法院做证人，路上出了事。车祸，是人为。”萧瑾转身，看着韩诺和严晨，面上带着愧疚，“我知道你们是李彦的朋友，我的鲁莽害了李彦，对不起！”说着，萧瑾向两人弯腰致歉。
    “谁做的手脚？”迅速抓住萧瑾话里的信息，韩诺沉声问道：“萧云还是厂长？”
    沉默了一下，萧瑾抿着唇缓缓开口，“厂长。因为父亲的包庇，他逃过一劫。”
    “是谁？”对萧瑾的回答意料之中，韩诺希望弄清楚这个厂长的身份，以便接下来的行动。杀人偿命，总要做点什么。
    “萧城，我的堂弟，现在是萧氏副总经理。”
    “是那货？萧城，你给我等着，看老子不整死你。”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严晨总算冷静下来，不过当听到萧瑾口中的名字，还是气愤难耐。
    “我劝你不要冲动。”瞧见严晨一副恨不得就找对方算账的样子，萧瑾皱眉，出声提醒道。“你们公司现在和萧氏有合作，不要贸然行动。”
    萧瑾开口时，韩诺看着对方，眼里兴起赞赏之色。萧云真是老了，浪费萧瑾这样的大将，竟会器重萧城那种人。
    “你还挺清楚的。早干嘛去了？”撇了眼萧瑾，心里的芥蒂还在，严晨语气有点冲。
    “我昨天从埃塞俄比亚回来。很多事，有心无力。”
    “惹怒了萧云，被流放？”听到对遭遇，严晨脸色缓和不少，态度改善。
    “这是我的私事。”向严晨投去多管闲事的眼神，萧瑾作势准备走。
    “还是这么倒胃口！”严晨幽幽吐了一句，刚好被萧瑾听到，转过身扫了眼对方，淡淡一笑，“彼此彼此。”
    “在想什么？”见韩诺一直没有出声，严晨用手肘碰了碰对方胳膊，“你说这个萧瑾是不是很讨厌？”
    “也许，可以合作。”望着萧瑾离去的背影，韩诺露出深思之色，低语道。
    “跟他合作？你想对付谁？萧城还是萧云？我看这小子故意告诉我们萧城的事，是想借刀杀人，替他解决麻烦。萧城最近受宠得很，传言萧云有意培养他做接班人。你再看看萧瑾，一个落难的废太子，这要搁古代，分分钟炮灰的命。”
    “少看乱七八糟的电视。”韩诺抬眉，冷着声音道。
    两人离开墓园，严晨跟在韩诺身后，“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那是学习中国文化，不懂别乱说。萧瑾的事还没完，你说清楚，是不是真要跟那家伙合作啊？”
    “不是有意偷听，车坏了。”刚出墓园，萧瑾斜倚在车身上，望着面前的两人，一脸坦然。
    严晨偷偷白了眼对方，又在心里揣测，他该不会都听到了吧？长着一副欠扁的样子，是倒霉！
    车上，严晨透过后视镜暗暗观察起某人，话到嘴边欲言又止。“李彦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别以为这事就完了！”
    没有出声，萧瑾盯着前面的严晨皱眉，带着质问，“你想怎么办？把我的命拿去？”
    “我当然想。”转头，严晨冷着脸，挑衅的眼神看向身后的萧瑾，“我和李彦认识十几年，他的为人我很清楚。你们非亲非故，他凭什么拿命帮你？”
    “把话说清楚。”萧瑾眯起眼，脸色微愠，语气冷下来。
    “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严晨也不甘示弱，挺起胸膛，随时要跟对方打一架的气势。“谁知道你是怎么哄骗李彦的？”
    “收起你的阴谋论。李彦是成年人，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
    “有人巧舌如簧，居心叵测。”扫了对方一眼，严晨撇着嘴，语气极尽嘲讽。“肯定是某人不甘心，想借刀杀人呗。”
    “被害妄想症，是种病。”慢悠悠开口，萧瑾反唇相讥，笑得轻蔑。
    “你……”严晨怒指对方，眼里快要喷出火，突然笑了一下，带着胜利姿态，“我看你到非洲练相声了吧。”
    “行了。”韩诺适时出声，试图阻止车内聒噪的气氛，转头问萧瑾：“到公司？”
    “他还能进萧氏大门吗？”严晨冷哼一声，“实在没地儿去，可以来我们这，年纪轻轻就失业，日子不好过吧？”
    “严经理求贤方式还真特别！”不气不恼，萧瑾简单报了地址，靠在座位上，视线幽幽转向窗外。
    “这不是？”听到这里，严晨略微吃惊地望着韩诺，“这是萧子默的工作室。”
    “看来传言有误。”韩诺表现得平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你和萧子默？你们关系不错？”严晨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全然不复几分钟前的剑拔弩张。
    “他是我哥。”萧瑾简单一句话道出两人关系，似乎不解严晨的困惑从何而来。
    “恐怕萧家其他人不这样想。”韩诺接了一句，语气如常，只是话里竟有某种不平，他自己没有察觉。这时，严晨看了眼他，开始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