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因为其他圣诞礼物更让人满意——
    海格送了他一大听糖浆。哈利决定在食用前先拿到火上烤一烤把它弄软。罗恩送他一本叫《魁地奇大全》的书，是一本记录他最喜欢的魁地奇的秩闻趣事的事。德拉科送他的是一把“光轮2011”，同时附上了一张卡片：
    这把扫帚花光了我这个月的零用钱。我可不希望你下次输给我有借口说是因为扫帚的原因。
    哈利喷笑，看来这家伙对上次魁地奇场上赫敏的反驳还是耿耿于怀呢。
    赫敏则送了他一支贵重的鹰毛羽毛笔。哈利打开最后一份礼物，那是韦斯莱夫人送的手织长背心，还有一个大蛋糕。他拿起她的卡，心底涌上一股不常有的内疚。他想起韦斯莱的车，自从上次和胡宾柳树相撞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了，他还想起了德拉科的父亲要求韦斯莱先生革职的事情。
    哈利叹了口气。
    “伙计，怎么了？“罗恩已经醒了，他跳下床，走到哈利的床边坐下来。
    “没有。“哈利迟疑的摇了摇头。
    ――――――――――――――――
    没有人能不参加在霍格沃兹的圣诞晚餐，即便斯内普也不能。
    大礼堂看起来漂亮极了，不仅有两棵挂着霜冰的圣诞树，有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沉甸甸的饰带，有呈十字交叉装饰在天花板上的常青椒寄生树，而且还有从屋顶飘落的雪花，更增添了节日气氛。
    因为留校人数不多，所以连带教授们和各个学院的人们都坐在了同一长桌上。连带平日总是特立独行的斯莱特林们也不例外——在德拉科的带头作用下。
    邓布利多校长领唱了几首他最喜欢的欢乐颂歌。随着几杯蛋酒下喉，海格越来越兴高采烈。珀西没有注意到弗雷德对他最喜欢的三好徽章施了咒语使他的级长徽章上的字变成了“笨瓜”，还在不断地问他们在笑什么。
    哈利抬起头，餐桌上斯内普仍然带着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节日的气氛丝毫没有柔和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紧蹙的眉峰甚至绷得更紧。即便没有施放死亡射线，周身阴沉的气场仍旧让他显得分外格格不入。除了斯莱特林的少数学生，大多人甚至对教授们举杯示意时也会刻意的避开他。
    这个阴沉的过分的男人——就是用这样一副愤世嫉俗的表情——挑开餐盘里恼人的青椒、挪远手旁猩红色的南瓜汁、瞪视着邓布利多教授放到他餐盘里那小块的起司蛋糕的。
    哈利一边看一边轻笑以及叹气。
    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感觉到快乐或者放松的。噢，或许魔药除外？
    他神游太虚。直到身边吃得差不多的罗恩用手肘撞他示意对面斯莱特林长桌上铂金小贵族已经举杯半天正用余光不满的瞪着他的时候，哈利歉疚的抬头，端起手边的南瓜汁示意。放下手里的杯子之后，他同罗恩赫敏打了招呼，先行离开礼堂，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掀开枕头，几样东西映入眼帘。
    一个魔药瓶。一小段羊皮纸。一枚已经由米白变成浅棕色的橡树果壳。
    最近一次梦到父母的回忆已经是快一周前的事情了。故事进行到了斯内普与劫盗四人组之间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执，看根据之前的记忆进程推测是三年级。他似乎发现了劫盗四人组中月亮脸卢平的什么秘密。詹姆斯将这一发现告知同伴的时候布莱克的反应看上去十分吓人。一直在大声喊着“不行！”“不！”“月亮脸会被退学的！”之类种种。哈利非常困惑的同时也感觉自己似乎在接近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然而，就在他万分亢奋，期盼着得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的时候，这个梦居然就结束了！
    至于其起因与结果——简单点说，是因为纳威半夜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绊倒动静大了点，而他被吵醒了。
    哦梅林——这简直是种酷刑。这对格兰芬多的好奇心来说，简直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折磨啊啊啊啊啊……
    ……
    男孩有些怔愣，盯着面前的东西看了不知多久。直到门外传来男孩们喧扰的声音，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对着面前的东西发了很久的呆。匆匆将几样东西刨到枕头下面之后，门被罗恩推开了。
    “哈利，你在这儿做什么？”
    “啊？”哈利愣了愣，旋即羞怯的笑了笑，“没事。”
    “你刚刚好像没吃多少东西啊……”罗恩有些莫名其妙的嘟囔，“你走了没多久老蝙蝠也走了，整个饭桌上就你们两个早退的……”
    “你说什么？”哈利蓦然回神，“你说斯内普教授也先走了？”
    “啊？”罗恩被哈利吓了一跳，半晌才讷讷道，“是啊……”
    “谢了，哥们！”哈利伸手用力握了握罗恩的胳臂，转身冲出了寝室。“诶……我说，哈利，你干什么……”红发韦斯莱的声音被远远落在身后。“哈利……”
    但我们的救世主，早就跑的没影了。
    ---------------------------
    一路狂奔到城堡八楼的有求必应室，在地毯上迅速的来回走了三次之后，格兰芬多黄金男孩再次出现在了藏东西的房间。
    因为那两次无缘由的头痛和偶发的噩梦，他平日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这里。不过他这次来是有任务在身，应当不会逗留太久。深吸了一口气，哈利从袍袖中抽出了魔杖，“袖扣飞来！”
    像是时空割裂一般的停顿了片刻。接着，瞬间，成千上万的指甲盖大小的圆片铺天盖地一般的向着房间里唯一一个人形生物飞来。
    眼看就要被一片黑压压所淹没的、我们危在旦夕的救世主——瞬间主角之魂附体——急中生智、灵光闪现的——俯身就地一滚。与此同时，一个“障碍重重”毫不迟疑的放了出来。
    “咚”的一声，在地面上狼狈滚动的男孩撞上了柜子，一声变了调的尖利痛呼弥漫了整间屋子——
    “嗷——”
    强撑着爬起来，闭了闭仍然在阵阵发黑的双眼，哈利好半天才喘上一口气——梅林的蛋蛋，他怎么会以为来这个地方呆的时间短一点就不会有危险了？！
    俯下身，他开始呲牙咧嘴的从一堆扣子中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第六十三章请送我圣诞礼物，教授（中）
    一件礼物。
    准确地说，是一件圣诞节礼物。
    再准确点说，是一件送给斯内普的圣诞节礼物。
    不是他不想买或者亲手做——一来如今时间已经赶不上来不及，二来，他也并没那个手艺。给那个男人送礼物纯粹是突发奇想。在此之前，他也从没见过别人送他什么礼物。这种尴尬且棘手的局面下，有求必应室成了解决僵局最好的万金油。一副袖扣，既不会让人觉得太过亲近，也不会显得太过疏离，已经是他所想到的最好选择。
    再者，这些年除了教授们相互赠送的礼物之外，他猜测那个男人根本没收到过任何单独送给他圣诞礼物——就跟他一样。毕竟地窖蛇王阴沉冷漠的气场可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如果真有刻意结交者除非真是大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同。
    当然，现在，这不重要了。因为他的重点是在十一点之前找出一件可以送给哪位年长者的礼物并且在十二点钟声敲响之前给他送去——最好他自己也能收到回礼——当然——哈利瘪了瘪嘴——这个可能性小到就像他用来形容他从来突破不了圣甲虫翅膀大小的脑容量。
    他略显沮丧的顺手拨开了上层的一堆扣子，顺手拾起一枚袖口。
    是黑色的。
    正待顺手放下，他却突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然后，他低头仔细端详着手中这一枚。
    是黑色的。闪烁着黑曜石般迷人的光华。
    看上去深沉而内敛，边缘浅浅处理后略显锋利，莫名的让人不敢逼视。
    是黑色的。大小厚度较年长者巫师袍前襟的扣子稍大显得厚重。
    完美的比例。
    黑色的。
    他突然想起来那个人的眼睛。
    但是只有一枚。哈利皱起眉毛。是的只有一枚。
    袖口永远成双成对，没有任何商店里会贩卖一颗，形单影只。
    他缓了缓神动了动魔杖，分出几分注意力去看那行绿色的字迹。PM：9：44。然后，他低下头继续搜寻。
    赞美梅林。目前看上去——时间充足。
    ……
    ……
    ……
    一个半小时后站在地窖长廊上的哈利觉得自己简直傻透了。
    强行克制住自己掉头就跑的冲动，德拉科和潘西偷渡过来放在有求必应室的黄油啤酒他一个人就喝了整整一倍，美名其曰壮胆。但当真的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到斯内普办公室附近，之前那点借着迷糊壮出来的胆量早就散的一干二净了。
    谁知道他会真的拿着一枚袖扣——甚至没有任何包装和附言就跑来这里。如果他敲开他教授的门然后告诉他这是他最讨厌的波特小崽子今年送他的圣诞节礼物。保不准下一秒他就会被他拎进去然后熬成一锅口味独特的魔药。
    最重要的是——他就是个傻帽啊！干嘛非得二B的跑到这里真人秀，他完全可以去猫头鹰房把这项艰难的任务交给除海德薇之外的任何一只长了两只翅膀的有志青年——只需要一枚铜纳特而已……
    自我斗争了半天，一个显时咒再次鄙视了他摇摇欲坠止住不前的步伐。咬了咬牙，两眼一闭，上前一步，【开门】哈利借着酒劲直接嘶声命令道。几乎是与此同时，伸手就扶在了地窖的大门上。
    他|妈|的。死亡时间到。
    大门应声而开。
    ……
    “格兰芬多扣二十分，因为夜游。再扣二十分，为擅闯教授办公室。”斯莱特林院长靠在办公桌前的椅子。眯着眼睛打量着门边小个子的人形生物，看上去像是被人打断了之前闭着眼睛进行的小憩。“波特？！说明你的来意。”一声厌烦的爆破音吓得门边的格兰芬多颤了颤，踟蹰了半天，愣是没敢进来。
    “波特。”斯内普重复了一声。
    哈利张了张嘴，但是半天却没蹦出一个字。
    斯内普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接着一连串的讽刺就脱口而出，“闭上你的嘴——波特，不要像个冒傻气的鸭子一样。”他低吼，愤懑的、烦躁的、不满的——像是为失去了假期的自由般，“我假设我们伟大的救世之星的确有事情选择在圣诞节来骚扰来骚扰他的魔药教授好让他获不得哪怕一天用来休息的话——”他眯上眼睛不假思索的用讥讽的口吻表述自己的不满以及对自己碍于种种原因不能将面前这只波特拎起来——再丢出去的愤恨，“进来、然后、关上我的门。”
    哈利立刻驯服的照做。实际上，他现在整个大脑一片混乱。之前湮灭的酒劲似乎在走进地窖关上大门的那一刻起再次萌生出来四处搅动，壁炉里传来温暖的气息让他觉得恍惚，灯光昏黄，身上的凉气很快就被驱散了。他一言不发的对着不远处的壁炉发呆，怔怔愣愣，哪怕潜意识已经在揪着他的耳朵踢着他的屁股警告他——哈利波特！你面前的人就是霍格沃兹自从上任以来就蝉联‘最恐怖教授’名号的地窖老蝙蝠啊你居然敢走神？！
    “波特？”斯内普再次不耐烦的出声，“没事就快点离开！”
    哈利循着声音像是疑惑的端详着男人的面孔——那张脸真的足够刻薄。
    斯内普总是把自己裹在尖酸刻薄的疏离里，长年累月得生活在他的地窖，如果不是他曾看到的轻颤的手和黑色瞳孔中不容质疑的绝望哀伤，他也永远想象不出来这个叫做斯内普的男人冰冷的面容下会有着如何的心思……
    他在他用烦躁掩饰的疲惫声色中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可能时机不对，他还处在休息的时刻他就贸贸然闯了进来。但是他似乎也突然想明白了这段日子为何对地窖念念不忘。他想他永远不会告诉别人他迫切担心和想要了解这个人，他理解这种哀伤。
    斯内普。他爱他的母亲，为她保护他。尽管厌恶他却从未真正伤害他。他曾以为他憎恨他，但他保护他从神秘人手下脱困，他在魁地奇赛场上保护他不从扫帚上落下，他在他开学迟到时等在霍格沃兹大门口，他从洛哈特手中要来他的紧闭自由，他在他失眠时扔给他无梦魔药，他替他保密那难以启齿蛇佬腔的小秘密，他暗自纠正以及辅佐他的药材处理手法，他气恼他故意制造的魔药事故但是最终仍然默许了他的留下。
    他在保护他。
    他在保护我。碧眼男孩突然眯着眼睛微微的笑了起来。
    “波特！”这一次的声音就是个白痴也听得出斯内普是真的发怒了。但是哈利波特小朋友只是晃了晃脑袋，笑眯眯的朝身后的墙壁上一靠，将有些酸涩胀痛的眼睛闭起来，以至于，看上去，非常、非常悠然自得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就是这句话，震得素来以冷静阴沉刻板苛刻的斯莱特林院长都延迟了一秒种，大脑才勉强恢复正常转速。然后略带磕绊的问出了一句，“你，说什么？”
    “请送我圣诞礼物，教授。”哈利眨了眨眼睛，努力站直小身板显示自己对待此事态度的严肃严禁严苛以及严以律己，然后不带磕绊的再次厚颜无耻的开口说明，并强调重点道，“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