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九 【“我不忍。”】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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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初本想派人送阮公子回去,可之前公子吩咐安乐送去老将军府的信起了作用,老将军府知道阮公子来了上京,又险些丢了命,现下被秦初救了住在秦初家里,十二分的不乐意,立马派了人将公子接去了老将军府。
    秦初也没的说,一来老将军也不是好惹的,二来他本就要“护”送阮公子回去的,老将军既派了人来,何不送个顺水人情,自己也好去浙江绍兴去打个草惊个蛇什么的。
    唯一让他有些震惊的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阮公子竟如此受老将军重视。且不说这个点儿是上朝时间,堂堂一将军竟亲自坐着马车来了秦初这里接走了这么个有姓无名的阮公子,光明正大的,一点都不避讳什么。不过这镇北将军一向不喜那些在他看来是偷鸡摸狗的事,这世上有黑白灰三种人,那老将军便是白的不能再白之人。这么一想,秦初便更是奇怪,老将军若是同阮公子有交情,那他势必知道安乐这个人,安乐作为行不定的少女杀手,做的事情又能有几个是可以入得了老将军法眼的?
    秦家固然厉害,秦初固然是条心眼多的大尾巴狐狸,可他不知道的事情也多了去了。就拿这日来接阮公子的人来说,老将军可是明明白白露了脸,没露脸的却还有一个,便是现下十分得皇上圣宠的镇北大将军,老将军的大儿子,杨谅泽。
    阮荑柔虽是一介女子又柔弱无缚鸡之力,可她还是很聪明的。她爱武安赢,所以明知武安王爷府是个鬼窟却还是去了。她也爱自己的儿子,所以她在半真半假扮柔弱的时候也多多少少为儿子铺了条以后的路,这条路便是杨谅泽。不得不说阮荑柔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当年的杨谅泽也就比当年的武安惟也就是公子大上一岁,小屁孩一个,阮荑柔却还是在他身上押了注,不仅押了,而且还押对了。年纪小小的公子没有朋友,可却和杨谅泽关系很好,虽见面次数不多,但杨谅泽却深深记住了这个身处狼窝的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武安惟,并逐渐把这个人的存在感带进了自己家中。这些动作阮荑柔做得光明正大却又不着痕迹隐蔽性极强,小小年纪的公子不了解,但廖远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后来廖远带着公子落跑,除了长安的赌坊是他们冰冷的靠山,老将军府也在暗中助了他们一把。阮荑柔教子有方,能说会道,杨谅泽见他们次数不多,话里话外却也受了她不少好的影响,这些变化被府中大人们看在眼里,对素未谋面的阮荑柔是有敬佩加赞赏的。可将军府家大事多人又忙,还未来的及好好认识认识阮荑柔母子,便从小杨谅泽口中知道了阮荑柔被害死,武安惟落跑的消息。
    大人的遗憾加上小杨谅泽的伤心,合成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这情绪在他们得知廖远带着小公子出逃时路过一个荒村不小心染了疾病死得面目全非时默默被放大。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廖远带着瞎了眼的公子敲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杨谅泽的娘亲是老将军府的一房夫人,和阮荑柔是一类人,却有着比阮荑柔好的命运,对阮荑柔的下场哀叹的同时,对自家儿子口中常提到的小武安惟自是全心接纳,只是一家人都未想到,小小年纪的武安惟却硬气的很,只在将军府呆了不到三日便谢过他们离开了。但从那之后,公子和廖远同老将军府联系再没有断过。杨谅泽更是对这个从小让他念叨到大的“弟弟”上心的很。
    当然,其实将军府能对阮荑柔母子有这样突出的情绪也是有其他原因的。老将军为人太过正直,爱国爱家,而武安家权利味道太重,如狼似虎的,又太会耍手段,两人政见又常常不同,所以说起来,武安家和杨家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廖远有时想起自己前主子阮荑柔,也默默感叹,这么个聪慧的女人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太可惜。但若不是因此,自己现在的主子的卓越能力和惊人手腕又有谁能领略得到?
    除去杨谅泽从小到大的关心,和杨夫人的心疼之外,老将军杨岳天对公子也是极为赞赏的。这次公子来到将军府,杨岳天虽有急事在身,却也先亲自细细交代了一番才离开的,留下杨谅泽同公子在房里谈话。在得知公子是因秦昂的迫害才险些丧命之后杨谅泽怒气冲天,不就是个九流王爷不中用的儿子,也敢对他将军府的人动手。
    倒是公子笑了笑道:“本还无人知我同将军有关系的,这下可好了。”
    杨谅泽朗笑:“这下可算有关系了。”
    公子喜低调,不喜欢有存在感,本人已是不世出,更遑论让他告之别人自己同杨家的关系。这话题杨谅泽提过几次,杨岳天将军也暗示过,但都被公子一一回绝。一是本性使然,二是低调好办事,三是不想连累上将军府。
    只是这么一闹,公子怕是想隐藏也无处遁形,还好他有赌坊身份挡着,不然光各路猜测都够他受的。
    其实杨谅泽也知道这么一整公子恐会不快,笑完之后便换了话题:“听说小安乐去了浙江?”
    公子嗯了声,眼底隐隐有不愈之色,却也饶着写担忧在里面:“乐乐大了,越发不听差遣。”
    杨谅泽又笑:“既然不听话,那日既已穷途末路,却也丢了她,还要拼了命同那群人纠缠。不像你的作风。”
    沉默良久,公子缓缓开口:“我的作风?”
    “当用则用,当舍则舍。弃车保帅才是明智之举。”
    “我不忍。”
    也不回避,也不犹豫,直接两个字不忍。杨谅泽惊讶之余心里又闪过一丝落寞。
    这些年来他先是摒弃了父亲赐予的武安惟的姓名,又是各地奔波,大大小小的事情不知多少都有他的插足,而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线也几乎遍布天下了。这些成就除了靠着天生的能力,怕也因了他的不留情吧。受波及牵连不是没有无辜之人,而暂且安稳保全的也不是没有奸恶之人。他教出来的小安乐虽分得了是非,却从不分善恶。“不忍”二字出自他口,听在杨谅泽耳中却恍若隔世。朦朦胧胧中发现,他的阮弟有些变了。从相识到相知,他们二人虽已有了手足情,却依然是不能经常相见。杨谅泽刻意打听来的消息也有显示阮公子对安乐如何如何,今日亲眼见到,果真是不一般。
    他叹了口气:“你倒是很宠她。”
    公子不动声色,答得也理所当然:“她是我带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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