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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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历文景帝二十四年间八月末北蛮与大胤签订和平条约誓永不再犯胤土
【北荒城】
击退北蛮军,北荒城内笑容尽万千。
今夜是庆功宴。
在北荒城内赫赫有名的人,全都不顾仪态地与众将们把酒当歌。没有人记得,这里曾是修罗地狱。
只有那个人,没有过去一起庆祝。拒绝理由是,不喜欢喧闹的场景。
他便是睿天公子——方涵。方涵坐在自家窗前,对月鸣萧。
又是一轮月缺啊……自古多少悲欢离合葬于此。红尘冉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公子啊……”红衣入眸,他抚上他的发。经过这一战,他对公子睿天的轻蔑也收敛了一点。时不时暗骂道自己的有眼无珠。
方涵没有在乎他的存在,继续对月鸣萧。箫声断断续续,从中承载多少悲欢离合、生死离别。宛若踏笙之歌,践碎万人夙愿;仿似天歌谣曲,回眸之际,素如南柯一梦。但是,箫声内只有凄怆、寂寥、悲伤、无奈、绝望这几般感触。
即止,箫声忽停。他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抱歉。”方涵面似凝霜,白皙修长的手指停住了按萧洞,收好了方才那只白玉萧。仅仅这样一个普通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异常好看。苍奚几次都觉得方涵是否真乃谪仙下凡。
若真如此,一个迷上谪仙的凡夫俗子,该当如何自拔?
苍奚的手一向甚是爱乱摸,他再次抚上他的发,抚上他的肩。最后,抓住他的手,轻轻地握在嘴边,如同蜻蜓点水落下一吻。方涵却依旧不动声色,毫无惹羞成怒的感觉。“啧啧,要是涵你是个女子,本王一定会娶你为妃啊……”他的肤,竟然好像如同一株幽兰般芬香。
“王侯们一般都那么无聊会去调戏一个男子吗?”
“哎呀,涵这样的冷言冷语让本王好生伤心啊……这样吧,你我都好生无聊,既然如此,我们来下棋,如何”他假装一脸委屈的样子,两眼冒水地看着方涵。
“……好。”没有拒绝,也不必要。
方府竹居内,两名看似刚弱冠的少年对立而坐。两人中间摆着一盘黑白二子纵横交错的棋盘。黑子步步逼近,白子节节败退。“涵,这下你快无子可走了吧。”虽然‘涵’这个称呼亲昵了点,可对方涵而言,名字不过代号。“不定,未到最后一刻,谁为王,谁为寇,仍不定。”他依冷、清、寂、静。月色下,白衣少年如谪仙似洁雪,散落的墨色长发随风舞,时而舞在对立的另一位红衣少年跟前;红衣少年是截然不通话的男子,他是属于那种妖媚的男子,却不亚于白衣少年,两人根本无法判断谁之容颜更覆天下,一袭红衣焚入眼帘,挥之不去。两人一样如歌似画,好看至极。
“要不——我们来下点彩头如何?”苍奚深不可测地看着他。
“哦?”
“若你输了,任听本王做一件事。”
“那——王爷输了?”
“亦任君处置。”
白衣少年不回答,低头静静审视着面前已兵败如山的棋盘。
突然淡淡一笑,将一枚白子轻轻放入棋盘。
苍奚微微一怔。
“妙棋!妙啊!”
让人觉得再也没有比它落下的地方更恰当的妙棋。
顷刻间风雨变幻,王寇颠倒,必败无疑的棋盘在这枚白子的落下后,扭转了乾坤——一字定江山。
世间万物都如一盘棋局,每个人都是棋子,都由棋手操纵。有时力道不重,一子,却足矣定夺江山。很多时候,输了一子,就输了江山。
“涵,你输了,呵呵。”苍奚反之一笑。
“是方某赢了。”方涵指了指棋局。怔!不对,自己的棋盅何时变成了黑子?!“你耍诈。君子落子无悔,你——”方涵有点气的说不出来。八风不动、面似结霜的脸色变得阴沉沉的。
“兵不厌诈,本王亦如此;君子不悔棋——我可并非君子,我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苍奚把玩起手中描金扇,一脸奸笑。
歪理!这个人,真的太令人讨厌了!
他下的每一子本身就经过自己的盘算,他下一步要如何走,自己也一清二楚。千算万算,终漏了这一算。
“哼。算我败给你了。”他是世人皆认不败的神话,可他竟败给了一个纨绔子弟的阴招之中。败就是败,他不会像那些矫情的世家子弟一般,在争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