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将军，传令下去，三更出发。这一战，依然以赵副将为主将。”雅行川吩咐下去。
    “好，一切按你说的办。”陆思邈应了一声，脸上杀气大增。
    “先生睿智，行川自愧不如。”说完正事，雅行川对着唐晚一揖到底，唐晚笑着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赞许。
    “行川，跟我来，聊几句吧。”
    大战在即，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雅行川和唐晚身为谋士，自然不用上战场，陆思邈面对大敌毫不担心，他二人更是信得过这个粗矿的边境汉子，此时此刻，倒是显得颇为悠闲自在。
    “行川，你和王爷怎么认识的？”刚进屋，唐晚关上房门，不经意的问道。
    雅行川微微一愣，笑着给唐晚倒了杯茶说：“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随便问问。”
    “君子之交。”
    两人互相耍着心机，看似平静，其实内含风波，唐晚听见这个回答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如果雅行川一五一十的说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唐晚可能现在已经拂袖而去。
    “挽云阁。”唐晚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雅行川身体一僵，身上顿时散发出一股杀气，右手甚至已经不由自主的按在剑上。
    “别激动，我只是随便说说。”唐晚如何看不出他的变化，轻飘飘的一句带过。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可知我和子枫是何关系？”
    “师徒。”
    雅行川毫不隐瞒，自从听见“挽云阁”三个字，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这是他的底牌，也是凌子枫的底牌，不管眼前的人有什么打算，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不能让这张底牌公诸于世。
    唐晚无意的把手搭上雅行川握着剑的手，顿时，雅行川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这种压力和刚认识凌子枫时的感觉很像，他不敢轻易动作，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也知道你们的感情。”唐晚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下来，坐在一旁道：“枫儿从小跟在我身边，我没有孩子，早已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
    雅行川不说话，只是听着。
    “你手上的剑和他的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正是因此我才看出你们的关系，那日你带来的信物，别人不认识，我认识，那是我送给子枫的礼物。”
    “我再说一遍，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并无恶意，相反很欣赏你的智慧，希望能够收你为徒。”
    听见这话，雅行川才真正放松下来，他相信凌子枫的眼光，也是真心尊重眼前的老人，这位老人对凌子枫而言的重要性，他一清二楚。
    “您，并不介意我们……”雅行川话没有说完，他也说不出下面的话，要他当着别人说他的凌子枫相爱，这是断断不可能的。
    唐晚苦笑一声：“我早就知道他喜欢的不是女人，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喜欢的人就是你。我刚才说过，我不仅是他的老师，更视他为己出，哪有做父亲的不心疼孩子的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能理解。”
    雅行川眼前一亮，莫说唐晚，就是他自己从知道内心感情的那一刻开始，也是无法接受的，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坦然面对。
    “您……真的愿意收我为徒？您知道我的身份？”
    “我只知道你是挽云阁的阁主，其他的一无所知。”唐晚这话不假，他手上虽然有不少能人异士，也在暗中培养了一批影卫，不过却从未动用他们查过雅行川的身份。
    挽云阁的存在他早就知道，当初正是他从挽云阁叫回了凌子枫，而这个底牌就连苏微都不知道。
    “我愿意收你为徒，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
    “我已经老了，当一切事成之后，你必须辅佐枫儿，直至他退位为止。”唐晚看着雅行川，一字一字的说道。
    听见这句话，雅行川沉默了，一言不发，唐晚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从雅行川的表情他可以看出此刻他内心的挣扎，也正是因此，更加坚信了唐晚的信心，这个年轻人并不浮躁，同时也不会轻易许下他达不到的诺言，这一点正是最难为可贵的。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唐晚不解，他原本以为权衡利弊以后，他会选择答应，毕竟这里有他的爱人，他和凌子枫的感情，唐晚看的很清楚，都是重情重义的人，这五年的时间，他们各有所成，但是这份感情并没有因为时间减淡，难道挽云阁的权利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您一定认为，我想回挽云阁做阁主吧，您在想我是不是把权利看的比什么都重？”雅行川想通了很多事情，脸上竟然闪耀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子枫的未来我们很清楚，但同样的，我并不是他的附属品，我可以答应您，如果他的位置有任何的威胁，或者这个国家有威胁，我都会回到他的身边，即使要我付出生命作代价，我也绝无二话。”说到这，雅行川顿了顿：“如您所言，当一切事成之后，我会离开朝廷，这里并不适合我，我不会逼他，一切由他自己决定。而对我来说，五年可以等，那么十年……五十年……我一样可以。”
    听见这番话，唐晚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活了大半辈子，什么话没听过，什么事没见过。当初雅行川来找他的时候说的很明白，他愿意以自己一人之力为凌子枫做些什么，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和计划。
    此时此刻，唐晚感受到的是超越了一切的爱，正所谓大爱无言，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
    雅行川如果留在凌子枫身边，势必会对凌子枫造成一种羁绊，唯有离开，凌子枫才会成为真正的帝王。
    “孩子，你知道帝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我明白，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有些事我又怎么会不懂。”雅行川知道唐晚说的一定是纳妃，乃至日后册封皇后的事，他是帝王，纵使他可以不要后宫三千，但总要有皇嗣继承，雅行川虽然嘴上说着介意，事实上，一切看得很透彻。
    唐晚闭上双眼，暗叹凌子枫的眼光果然没让他失望。
    “你可愿拜我为师，我将竭尽全力，教导你。虽然我年事已高，武功已经无法再教你什么，但你应该知道，天下第一谋士并非浪费虚名。”唐晚已经决意要收这个徒弟，即使雅行川不愿意，他也会从旁指导。
    “您真的不介意我离开他？”雅行川一愣，他如何不想拜师，前日的计划，如果不是唐晚从旁指导，恐怕现在已经将自己置入骑虎难下的境地。
    “你能把一切看得如此清晰，收你为徒，是我的福分。”唐晚毫不避讳。
    听见这话，雅行川没有丝毫的犹豫，倒了一杯茶，双膝跪在唐晚面前道：“师父请喝茶。”
    唐晚笑着接过，抿了一口，扶起雅行川点点头。
    “先生，雅公子，将军请两位去议事厅一叙。”
    “师父请。”雅行川听见这话，对着唐晚恭敬的说。
    唐晚看着他，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