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各位佳丽已然在座，玲珑进来时，免费接收了不少白眼，她边走边跟碧珠说笑，全当做空气打发了，气得一众佳丽脸色发青，有按耐不住的，已经蠢蠢欲动。
     玲珑余光扫过，嘴角滑过一抹浅笑，在嬷嬷安排的位子上坐下，扫视全场，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目光略作停留，然后幽幽地回到身前的小几上。
     那上面摆满了时令蔬果，鲜红欲滴的草莓，碧色如玉的葡萄，玉雪可爱的人参果，莫不都是上好佳品。
     碧珠刚要矮下身去拿，被她拦住，“咳咳，正经事要紧。”
     说话时玲珑正襟危坐，手平放在膝盖上，端的是端庄贤淑，惹得杜鹃频频看过来。
     场中又是一阵骚动，玲珑抬眼看去，门口众人簇拥着一人，浩浩荡荡地进来，她伸长了脖子，也只看得到那人束发的玉冠，紫玉玲珑，华贵无比。
     碧珠溜到门口，也只打听些皮毛，此刻那人已坐到主位上，杜娘正点头哈腰地欠身添茶，玲珑瞥到他腰间的玉佩，顿时了然于胸，想不到，杜娘的本事，比她想象中大得多了。
     当中锣鼓一敲，大赛正式开始。
     照例是杜娘在台上讲了规则，比试分琴棋书画四项，初胜者方可参加下月的淘汰赛。
     玲珑头一点一点的，靠在碧珠身上，她坐在角落，倒是没人注意这里，眯了好一会才有精神，她再抬头时，台上已经换了人。
     先前那个紫玉男子正站在中央，一身青色长袍，外罩同色的纱衣，负手而立，真真应了那句面如冠玉，风姿卓然。
     玲珑看直了眼，送到嘴边的葡萄，连皮都忘了剥就往嘴里送，一不小心咬到舌头，她低呼一声，碧珠忙低头去看，手指已沁出血珠，她忙含在嘴里吮吸，温热的舌触到肌肤，抽痛的感觉瞬时好了很多。
     挥手拒绝碧珠送过来的白布，她手缩进袖子里，冲碧珠安然一笑，再望向场上时，紫玉男子已经说完了，面向全场，目光刚好扫到这里。
     玲珑目光一凛，眼里的微笑没有到达眼底，欠了欠身算是打了招呼。
     碧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听清楚了消息，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玲珑捏着葡萄的手一紧，几乎要把汁液甩到碧珠脸上去。
     好半晌才恢复平静，那盘葡萄，却是再没碰过。
     在这段期间，一直有一双眼睛注视着玲珑，一刻也没有转移过视线，玲珑迟钝，但碧珠却感受地清清楚楚，顺着那视线望过去，对面的柳云笙举了举杯子，算是招呼。
     碧珠手忙脚乱地扯玲珑的衣角，却被她一把拍开，“别动了，要开始了。”
     她只好乖乖地待在一旁，但那视线过于灼热，她坐了不过半刻，就找了个借口去后厨帮忙。
     玲珑乐得没人管束，在一旁边喝茶边看热闹。
     第一轮的比试是比琴，谁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面对完全陌生的琴谱，奏出最完整的曲调，就算胜出。
     为了公平起见，杜娘特意设了评委，也就是台下的嘉宾席里，各色锦衣华服的或富贵商贾或达官贵人，玲珑挑挑眉，从左至右，刚好十一个人，最为关键的是，那位紫玉男子，一个人就占了三票，这让玲珑不得不另眼相看。
     杜鹃抢先上了台，马上有丫鬟送上她惯用的琴，她抚臀而坐，轻盈地向众位嘉宾行了礼，然后等着琴谱送上来。
     玲珑打定了主意看热闹，自然是冷眼旁观，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着，就等着杜鹃出手。
     若说评价，玲珑来了三个月，几乎没有交好的姐妹，她不喜欢热闹，每次训练完都是回自己房里默默洗漱睡觉，至于那饭后的谈资，她更是甚少参与，对于这杜鹃，也仅止于碧珠告诉她的那部分。
     有人送上琴谱，杜鹃翻了几页，脸色微变，但仍是强装镇定地温婉一笑，福了福身子，“众位大人，小女子献丑了。”
     场下的观众欢呼如潮水，更有甚者举牌尖叫，场面甚至有些失控，玲珑不耐烦地别过脸，堵上耳朵，等待那阵尖叫过去。
     杜娘连敲了两下锣鼓，那声音才渐渐低了下去，同时，杜鹃手指一动，第一个音符奏出。
     这时场上，有三个人瞪大了眼睛，一个自然是玲珑，还有一个毫不意外是柳云笙，但是那紫玉男子也是眼前一亮，倒让玲珑有些诧异。
     因为这曲子，就是前日玲珑当着柳云笙所奏的那首。
     歌不成歌调不成调，玲珑自认鲜有人能认同她的品味，就如台上那破碎的音符般，期期艾艾像是快要断气的老人。
     曲子生涩难懂，而音阶更是时高时低，一曲下来，众人脸色各异。
     玲珑脸上是常年不变的微笑，虽然看到杜鹃吃瘪，她心里暗爽了一阵，但毕竟是自己的作品，搞砸了自己面子上也过不去，喜忧参半索性不做评论。
     杜鹃脸色灰败，像只斗败的公鸡，那一身明黄衣衫，也仿佛失了光彩，跌跌撞撞地下台，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竟忍不住哭了出来。
     都说才子怜佳人，台下不是才子的也纷纷涌上去，趁热打铁想要专美于前。
     玲珑打了个哈欠，紧紧盯着台子上那个椅子，天蚕丝做的椅垫，靠背用了最软的锦都雪花棉，靠上去一定很舒服吧。
     她弯着嘴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