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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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笙没能等来秦晋,倒是等来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看到孙余出现在面前时,他怔了一会又笑了起来,拿起写字板,刷刷写道:『你怎么知道的?』
    孙余微微笑了下,语气中有些嗔怪的意思:“住院也不通知一声。”
    说起来,文笙已经好一段时日没见孙余了,孙余倒是一如既往的高大帅气,只是气质上,每一次见面都比上一次更显得庄重严谨。正是晚七点,孙余手中拿着公事包,看样子极有可能是下班在外用餐后直接赶过来的,仍穿着工作时的西装,线条笔挺,头发一丝不乱。毕业后,他一直就职于财政厅,如大部分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年轻人一样,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是小心翼翼的规行矩步和内敛,或是长期浸淫,或是太过入戏,孙余把这份严谨一直带到了八小时之外,以至于文笙每次见他,都有些许陌生的感觉。许多年前的那个头角峥嵘,带着一身轻狂,却又偶尔迷茫的青年,仿似旧梦。他以一种被封存地姿态永恒地弥留在文笙二十一岁之前的记忆里。
    文笙在写字板上写道:『最近怎么样?』曾经是最亲密的人,如今只能用最客套的方式寒暄。
    “老样子,”孙余仍是一副带着些许制式意味的笑,慢条斯理地在床边的软凳上落座,问:“手术还算成功?”
    文笙点点头,又低头写下一行:『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天到了你店里。”孙余说。
    『有事?』
    孙余从公事包里掏出一张正红的硬纸卡,没有人比文笙更明白这是什么。文笙把写字板搁到一旁,从孙余手中小心地接过红贴,对着孙余直接做了个口型:恭喜。
    孙余若有所思地看了文笙一会,神色慢慢出现裂隙,笑容中极快地掠过几分苦意,虽然只是一瞬,文笙还是很不幸地捕捉到了。他暗自叹息,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作为被辜负者的他都早已放下,这许多年,孙余重提旧事的习惯倒是形成了周期。这又是何必。
    “总是要结的,不是吗?”孙余不无怅然地说道。当年,他正是用同样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出了那句曾让文笙伤至肺腑的话:“分手吧。我们这样,是不正常的。”
    其实是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故事,青梅竹马型的同性恋人结局大都如此。他们的恋情因为少年时的懵懂情动发生,又在某一方屈服于现实后分崩离析。不过,孙余的罪状还要多出劈腿这一桩。
    当时,他对文笙离弃得那样果断,直接原因是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文笙曾见过一次,在孙余的学校,在孙余坚称他和她只是普通朋友时。总体说来,她是个美好的女孩子,漂亮,爽朗,在外人眼中还算是教养良好,尽管不经意时会稍显骄纵,但文笙认为以她那样的家世,会有些傲气也在情理当中。当时,文笙全然没有想到这个女孩会是他与孙余间的暗雷,那时他对孙余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一直到孙余把事情摊到明面,他还有些恍惚的不可置信。
    那时,二十二岁孙余本科将近念完,有保研的可能,二十一岁的文笙徘徊在夜店之间,日日为生计奔忙。他们的生活恰如两条双曲线,短暂接近后,正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各自奔向与对方相反的方向,那样的交会,本就不能长久。
    文笙已经不记得他用了多久才从初恋告终的郁郁中解脱出来,半年,一年,或者更久。他原以为孙余不惜背弃他而换来的爱情会是正果,没想到,四年后的端午,他回家过节时遇见孙余,听见的,竟是两人已经分手的消息。
    那天晚上,孙余把他从母亲家叫了出来,两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一直走。
    “她性格太强,太骄矜,一段时日还能忍着,长此以往怎么受得了。”
    孙余当时就是这样说的,文笙暗自吐槽:那样的家世,那样被家人护得像眼珠子似的人,本身又漂亮,多金,有本事。这样的女人,你一个穷小子还巴望着她在你面前俯首帖耳,温顺得像个小媳妇,兄弟你是看多了聊斋吗?
    对于孙余和她那四年间的事,文笙也是略有耳闻,当年,为了孙余的前途,在众当权叔伯间极力奔走的,正是孙余口中这个骄矜得令人无法忍受的女人。孙余能放心的甩开她,必定是攀上了更好的上家。文笙自问,即便在几年前分手时,他都没有对孙余这样彻底地失望过。而更让他意外的还在后面,两人行过一段后刚好停在一家酒店门口,孙余指着酒店,目光热切地看向文笙,说:“进去吧。”
    那时,已经搭上IT君的文笙,断然拒绝了孙余的求欢。此后的几天,几乎每晚他都会收到来自孙余的短信,内容大概是感叹人心易变,为往事怅然,就因为这些,两人在分手事件的短暂断交之后,再次变得疏远起来。那样生疏的交情一直保持得不咸不淡,他们的联系仅限于过年过节时的群发问候短信,以及各家办事时,另一人必然到场,比如孙余父亲的六十大寿,比如文笙母亲的去世。这许多年,仅此而已。
    坐了一会,孙余说:“婚礼的事,都是她在操持。”
    这个她,代指的自然是他的现任女友,未婚妻子。
    “找婚庆公司的事,也是她在办,她有个朋友也做这行,所以……”
    文笙笑着摇头,示意孙余无须在意。说真的,以他的了解来说,孙余是不是双尚有待考证,即便是,孙余也是对男人的性趣更胜于对女子的那种。这样的婚姻,他本就不看好,在他看来是指不定哪天就要离的事,让他来办,他还觉得是在给自己店里找晦气。
    与女人结婚,跟男人做爱,多可笑。
    文笙不禁想到了秦晋的婚姻,虽然GAY们结婚然后又失婚的缘由大体上都差不多,但他仍在下意识地拒绝把那个欺骗无辜女子的无耻戏码套用在秦晋身上。若是在乎一个人,会失却理智从主观上美化他,文笙也不外乎是这样的心思。
    孙余离去前,小心地问道:“你能当我的伴郎吗?”
    文笙想,你看多的不只是聊斋,还有耽美小说吧。他指着喉头,做了个“酒”的嘴型,笑着摆摆手。
    孙余像是松了一口气,“没事,伴郎不只一个,不需要你挡酒。”见文笙不语,他又放软语调说道:“就这么定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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