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不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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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猎风声回旋在笔直的天方涯之上,似要摧毁一切般的力量卷起满天黄沙石砾打着转形成无人能踏足的狂乱旋窝。
何谓“天方”,一方面当然是世人只听传言却未曾踏足也没能力踏足之地;另一方面便是这无人能抵挡的来自上天的自然之力。
它并非浪得虚名,涯壁虽怪石嶙峋却笔直无所依凭,根本不是什么世间人类可以攀爬进入之地。涯顶一片黄色沙石漫漫,偶有强力怪风卷着沙砾石子满天狂旋,令万物失衡失调,早已不见一丝绿意踪影。从涯顶望下,眼前却是一片烟雾袅绕,娜娜白色云层将从半山涯开始的一切掩盖得密不透风,四季如此无一例外,世上无一人知道天方涯下到底生了个何种模样……
潺潺水声和着幽幽清脆婉转的鸟鸣声传遍整个山谷,一缕金色光线透过林间缝隙丝丝缕缕洒在绿色草坪之上,形成点点光斑,随着一阵微风吹过,点点斑驳便随之摇荡,转瞬便形成大海浪涛似的前仆后继。
一白衣身影正在林间空地之上舞着剑,墨发如瀑,随着高贵而流畅的剑姿上下翻飞,却没有一丝凌乱。
倏地,一青色身影猛地闪出跻身便攻上前去,只听“铮”的一声,一白一青两道身影便瞬间纠缠在了一起,衣袂飘飘,墨发飞扬,一清雅优美脱俗,一豪放不羁大气,此为两种不同的剑姿剑气。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见青色身影已微微落了下风。
只见,那青衣少年眼珠一转,脚下一崴,“唉呀”一声便要向下倒去,白衣少年一见赶忙收回已到他面门的长剑,伸手便去拉……
青衣少年顺势拽着他的手腕便往下一拉,白衣少年猝不及防便被他就这么拽着一同倒在了绿意盎然的草坪之上,就势还滚出了几圈开外。
“哈哈哈哈……”青衣少年放开臂弯中比自己娇小了不知多少的白衣少年,放声大笑了起来。
白衣少年怒不可遏,虽然这已不是第一次被他的小小计量所骗,但奈何每次都会上当,该叹自己的太大意还是他人的狡猾多诈。
青衣少年见捋开自己手臂爬起来坐直身子瞪着自己的白衣少年眉间那一粒圆润朱砂,心有些恍惚……相处十几年来,似乎一切都没变又似乎一切都变了。
白衣少年不再理会还四仰八叉躺在草坪上的那人,缓慢站起身优雅的掸着衣衫上的草屑……
“写眉哥哥,生气了?”青衣少年,也就是轩辕子俊看到皇甫写眉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自己心里有些急了,以前当自己调皮惹他不开心时,他总会拿师父都不曾讲的那些大道理来训斥自己,而这次他却什么也没表示……他慌了。
其实,皇甫写眉也并没有怎么生气,他知道就算是轩辕子俊再怎么闹事儿再怎么跳上跳下也总是顾虑着自己的,就好比刚才,摔下的那一刻他就伸手将自己护在了臂弯之中,自己根本就没被嗑着碰着。
只是,他想小惩以示大戒……
“写眉哥哥,是不是伤到哪儿了,我帮你看看。”说着,轩辕子俊便嗖地从地上爬起来就伸手去掀皇甫写眉的袍子。
皇甫写眉脚尖轻点使着轻功便飞离了轩辕子俊身边,稳稳的落在刚刚掉剑的地方,捡起长剑收回剑鞘转身便往林子外走去,独独留下一脸错愕与急躁担忧的轩辕子俊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快午时的太阳越来越火辣辣的照在大地之上,这里虽是谷底却仍然很好的接受着阳光的普照,一点儿也不逊于悬涯之上。
轩辕子俊从草坪回来之后,便使命的拍打着皇甫写眉的房门认着错,可任他说破了嘴皮皇甫眉写也不曾开门,他急不可耐之下只好蔫蔫地跪在皇甫写眉门前的院子里。也就是此时,老大的太阳正不偏不倚直照在他的脑门之上,豆大的汗珠像脱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挨一颗密密麻麻的往下落。可他像个没事人儿似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着汗珠打湿了衣衫。
皇甫写眉从外面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番景象,他吃惊的急步上前拉了轩辕子俊便推门进了屋。
轩辕子俊现在已经嘴唇干裂渴得来连张嘴的力气都不复存在,只是用那双疲惫中仍带着熠熠光彩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正在桌边为他倒水那人。原来,他不是生气到不理自己,而是不在房间里……想到这儿,不由得咧嘴一笑。这一笑立时便牵动裂开的嘴角溢出丝丝鲜红血迹。
“你还笑得出来……”皇甫写眉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递上手中已凉的茶水,“来,快润润嘴唇。”
也就想稍稍不理他示以警戒,又刚巧练剑回来时被师傅叫了去,这不现在才回来。可未曾想他会如此认真的跪在大太阳底下,平时老聪明爱耍滑头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就乖乖挨下来了呢。皇甫写眉一时也想不明白,也只好作罢,看着眼前被晒成黑黑黝黝油脸的某人忍不住一阵好笑。
某人却不未所知意犹未尽的将空了的茶杯伸到皇甫写眉面前,黑色眸子跌溜溜盯着桌上的茶壶不放,活像要赏的小狗儿。
皇甫写眉不作声的拿了杯子走到桌边又倒了一杯递给他……
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好几趟,轩辕子俊总算是不再干渴了,却睁着打量的眸子盯着皇甫写眉。
皇甫写眉知道他还在担心自己生他气,于是缓缓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抬头看着他,“我没生气。”
轩辕子俊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盯着和他说话那人的眸子,见他毫不闪烁一脸的认真,他知道他没有骗自己,于是开心的笑了。
皇甫写眉叹了一口气,共同生活了十几年,这人的性格还是没有成长,仍像小时一样围着自己打转,喜怒哀乐全由了自己……只是也像小时一样顽劣。
难怪师傅老把教导督促的职责往自己身上推,他老人家却乐得清闲,偶尔还出谷去打转个几天。
皇甫写眉看着轩辕子俊那被汗湿的衣衫已经不成了样子,便轻声提醒,“回去沐浴一下吧,看你这一身的汗。”
轩辕子俊一听,脸上不太高兴了,他这不才刚坐下没多久不是吗。脑子一转,刚站起身便“唉哟”一声跌回椅子上。
皇甫写眉担心的站起身来到他跟前紧张的问:“伤了哪儿?”
轩辕子俊见他为自己着急的模样,心里一乐,伸出右手臂。
皇甫写眉见状,轻手轻脚替他将袖子慢慢往上捋,只见手肘处一片擦伤已被血渍染红,看似触目实则小伤,更何况这伤还是出现在每天爬上爬下以致全身上下从未完好过的人身上,这哪儿还算什么伤……
皇甫写眉悄悄看了眼轩辕子俊的脸,只见他此时也正看着自己,见自己正在打量他,于是便不由得伸出另一支手臂摸了摸眼角的泪痣……
皇甫写眉低下头无奈的笑笑,随后拿出药箱为他上起了药。
不可否认这处世外桃源便是那艰险万分的天方涯底——不知谷。
欲为,并不为世人所知晓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