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等待。 第0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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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翌日星期天,校医室里,晨间八点
“感冒啦?”一个带着眼镜,容颜很老的男校医拿着根体温针递给Ray,问,Ray点头,边把体温针放到腋下,医生又问,“没睡好?眼眶那么黑。”
“我经常失眠。”
“可能是神经衰弱引起的。”医生说完,看见Ray用很奇怪的眼神定定看着他,医生说,“不明白什么是神经衰弱?”
“明白,”Ray说,“就是说我失眠是因为我神经太弱,所以缺少精神睡觉。”
“啊?”医生顿一下,说,“你这样理解也行,你睡觉没盖被子?”
“盖啊,”Ray说,“不过,我习惯踢被子。”
“那你不穿衣服睡?”
“穿啊,”Ray说,“穿一条裤衩。”
“难怪会感冒,”医生说,“你应该穿两条内裤睡,这样会暖和很多。”
说着,医生向Ray要了体温针,仰头看了一下针身,说:
“轻度发烧,不严重,”医生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边说,“等一下去打一针,然后我给你开个证明,你得去‘发烧病人隔离区’里观察两天。”
“观察?”Ray问。
“如今‘甲流’比较肆虐,”医生边准备针,吸着药水,边说,“去那里隔离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确认不是‘甲流’,就可以出来了。”
“那,”Ray问,“我们学校目前确认的‘甲流’人数有多少啊?”
医生拿起酒精棉花棒,抹了一下Ray的屁股上的扎针口,一针推进去,注射药水,边说:
“多了去了!”
“轻点儿!”Ray咬着牙说,“你扎猪肉呐!”
L-II:中午,西区1栋102宿舍,隔离区生活初体验
Ray夹着被褥等物进入了学校临时设的“发烧病人隔离观察区”。
观察时间:48小时。
发烧病人隔离观察区里,Ray所住的宿舍内,加上Ray共七个人。
宿舍内有两个卫生间,其中一个卫生间门是坏的。
因设备故障,那间宿舍里没有供洗澡的热水。
在这里,没有人专门送饭,一天三餐要靠自己的同学在外面送进来。
Ray是新来的,宿舍里面的人都用谨慎的目光注意着他,他们想知道他是否有和患“甲流H1N1”相似的症状。
安静从宿舍内一直延伸到整个隔离区,在那里,能听到的声音只是厕所内的漏水声和外面偶尔有人来探访的对话声,都很清晰。­;
宿舍里面的人体温不是很稳定,随时都会有人因体温过高而被迫去医院打点滴,人心惶惶。­;
起初大家都只是各自睡觉,后来发现再也没精神,也没耐性睡下去了,就都起来了,干什么呢?
随便走走,看看报纸,玩玩手机……­;
“没能陪你去逛街,”中午两点时,Liz来隔离区探访,Ray对Liz说,“对不起。”
“没关系,”Liz站在学校临时拉起的隔离带外,笑着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你拿着这些东西。”Liz递过一大袋东西,Ray接过,Liz接着说,“无聊时就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Ray点头。
L-III:晚上,新病友,倾诉狂
晚上时,来了个新的患友,叫A-jie,他就在Ray隔壁床位落铺。
A-Jie有很强的倾诉欲望,总是不停地跟Ray说着话,刚开始Ray还跟他嘀咕几句,后来就开始烦了,最让Ray受不了的是,Jie总会反反复复地问一些同样的无聊问题。
“你是哪里人啊?”半夜时,A-Jie又拿这个问题来问Ray,这个问题他都问了十遍有余了。
“美国省、澳大利亚市、韩国县、马来西亚村。”Ray闭眼躺在床上,似睡非睡般机械式地回答着。
“你怎么老是这么回答的,”Jie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很不耐烦地说,“听得我都快烦死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反复问Ray:“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我生日啊?”Ray声音犯困着,说,“我的生日还有一年多才到呢。”
“哪有人的生日周期是一年多的。”之后,他又一直缠着Ray问,“你是不是记错了?”
他说得越来越多,Ray就光不停地点头,表示他有在听Jie说话,头点累了,就不再回应他了,Jie就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不久,Jie终于安静了下来,宿舍里突然静得有点阴森,Ray感觉自己好像住进了纳粹集中营,说不定半夜时分就偶不偶地会有人被拉出去活埋了。­;
深夜,微凉,Ray开始鼻塞,咳嗽,难受得睡不着,一直都在喝水,然后频繁地跑去厕所撒尿。­;
Ray刚平息咳嗽,想入睡时,下铺的一个病友又开始煲起了电话粥,很吵,不停地拨着不同的号码,跟别人讲诉着他在隔离区里的生活,仿佛进来隔离区是他这一生的荣幸一般。
“喂!”下铺病友又接通了另一个电话,大声地说,“是山鸡吗?我是本地鸭啊,我进隔离区咯,哈哈……”
凌晨两点三十四分,本地鸭终于决定睡觉了,但他一放下手机睡觉,就开始疯狂地打着呼噜,呼噜声像猫叫,异常尖锐,Ray很讨厌尖锐的声音。
“哎,”A-Jie又在叫着Ray说,“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啊,很好笑的,你听后肯定会笑的。”
“哦,”Ray双眼半睁微闭着,说,“我要睡觉了,你自己说自己笑吧。”
“那好吧,晚安,”Jie躺下床,自己喃了一句,“自己说话自己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不觉得下面的呼噜声很吵吗?”一会儿后,Jie又对Ray说。
“有点。”Ray说。
“要不这样,”Jie很兴奋地说,“我跳下床去捂住他嘴鼻,憋死他,明天咱们就说是他自己患猪流感引起的肺衰竭而死亡的。”
L-IV:翌日,隔离区宿舍内,晨间八点
A-Jie叫外面的同学拿了副扑克来,和病友们一起“斗地主”解解闷。
“喂,”Jie叫着正在熟睡的Ray说,“喂喂,起床啦!快斗地主啊。”
Ray没理他,翻个身又睡去了。
后来,大家发现斗地主一激动就会使体温升高,比如说,放“连对”的体温是37。6℃,出“炸弹”的体温是38。3℃,出“王炸”的体温高达39。9℃。­;
Ray在病友“斗地主”的吵闹声中睡着,不接电话,不吃饭,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
起床后,不洗刷就直接出去走廊溜了一下。
“Ray,”Ezra在隔离带外叫着Ray,说,“你还好吧?”我听Liz说你一直都不接电话,吃饭没?”
“没,”Ray走过去,边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Ona也进来隔离区了,”Ezra指着东边的女生隔离区,说,“我来看看她,但我打了几个电话,她都不肯出来见我。”
女生隔离区与男生隔离区是同一层楼的,只隔一条警戒线。
此时,San一伙过来了,San左手里提着水果等物,右手打着电话,一会儿Ona出来了,Ezra在男生区这边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为什么?”Ezra走过去,看见Ona正在接过San递给她的物品,说,“为什么是我你就不肯出来,而他……”
“哎!”矮个子Victor拦住Ezra说,“Ona出不出来,关你什么事。”
“我没跟你说话,你让开!”Ezra推开Victor,到Ona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Ona低下头,没说话。
在另一边,男生隔离区隔离带边上,Liz拿晚餐过来给Ray。
“中午时,你没接我电话,”Liz递过物品给Ray,说,“后来我问了一下,知道你还在睡觉,我就没打扰你了。”
Ray拿过物品,从里面找出饭来,蹲在地上急忙吃了起来。
“别急,”Liz说,“袋子里面有水,饭太干了的话就喝点水。”
L-V:东区女生宿舍楼,大门口,Marc拿着鲜花在等着谁
从门口进出的女生们都在互相议论和猜测着Marc在等哪个女生,眼神中带着羡慕和嫉妒。
“等Liz?”Sue回宿舍时看到Marc站在门口,问。
“恩,”Marc点头,说,“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Sue看见很多女生都在看着她,感觉很不好意思,但又觉得挺自豪的,说,“可能去给Ray送饭了吧。”
“送饭?”
“哦,”Sue说,“Ray发烧,进‘隔离区’了。”
“哦,”Marc想了一下,说,“那你能给Liz的电话号码给我吗?”
“当然。”Sue说,后紧张地拿出手机找出Liz的号码,念给Marc听着。
“谢谢。”Marc记完号码,说着,就转身走开了。
L-VI:男生隔离区,Liz的电话响了
“你好,”Liz接着电话,“请问哪位?Marc?什么事?”
“今晚,”电话那头Marc,说,“我可以约你出去吗?”
“我没空,不好意思。”说着,Liz挂掉了电话。
另一边的女生隔离区边缘带上,Ezra还在追问着Ona,San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
“到底为什么?”Ezra看着低头不说话的Ona,说,“你当时说喜欢我,但为什么又一直在避开我呢?”
“哎!够了,再闹我们就不客气了。”矮个子Victor想把Ezra推开到一边,但却被Ezra推倒在地,Victor起身想对Ezra动手,被San拦住了。
“你以后真的不要再来找Ona了,”San用警告的语气对Ezra,说,“在Ona面前我不想对你动手,请你自重。”
“Ona,”Ezra对在一旁静默的Ona,说,“你跟我说,你到底喜欢喜欢我,如果你说不喜欢,我马上就走,以后都不会再来找你了。”
Ona没说话,只是站着。
“你说啊!”Ezra突然激动起来,大喊了一声,“你到底……”
没说完,San就一拳打在Ezra的脸上,Ezra“啪”的一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