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醉沁楼 第二章 月有阴晴圆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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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白天罗韵去学校,晚上回家时,罗母已经做好晚饭在等她。
“小韵,这几个月真是辛苦你了,你爸走了,你也很伤心,我却还要让你担心。”
罗韵呆呆的望着这几个月来一直未曾开口的母亲,一时间竟不知所措。直径走到饭桌前坐下,端起碗刨了几口饭,然后呆呆的望着那如同重生的女人。
妈妈开口说话了,这是好事呀。为什么高兴不起来?明明说着很寻常的话,为什么感觉不到它的寻常,好想哭。
罗韵这样想着,又快速的往嘴里刨饭,又忘记吞了,就呛着了。不知是原本就想哭还是被呛的,罗韵还是哭了,最近一直都在做恶梦,梦见他们都不见了,只有剩下自己。每次从恶梦中醒来时,她都会跑到那女人的房间去握着她的手,证实是热的后,就会轻松的回房睡觉。
女人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自己只是想跟她说话,她怎么就哭了?女人走过去把罗韵的头抱在怀里。“小韵,事情都过去了,是妈妈不好,妈妈不应该那么脆弱,妈妈不应该忽略了你。”
“不,妈妈很好,我只要你好好的。”罗韵说完就紧紧的抱住那个女人,就怕一松开那女人就不在了。
“傻丫头,都是成年人了,还像个孩子。”女人摸摸她的头,时间过得真快了,二女儿都长这么大了。“行了,吃饭吧,等会饭都冷了。”
晚饭后,罗母就把家时的存折,房产证之类的贵重物品拿出来了。
“小韵,这是房产证,你爸走后,我就去过户到你的名下了。”
“小韵,这是你姐的银行卡,她工作后就为你办了一个张卡,每个月都会存钱进去,密码是你的生日。”
“小韵,这是家里的存折,是我跟你爹给你们存的,密码也是你的生日。”
正在看电视的罗韵不解,“妈,你这是做什么?这些东西我都用不着,你保管就好了。”
“好吧,我跟你说的你可都要记住哈,这些东西暂时就放在我房间的床头柜里。”罗母说完就快步的回房了,怕走慢了让罗韵发现自己又在哭。
晚饭前的交流,让罗韵紧张不安的心稍稍安静下来。可罗母此时的异常举动又让罗韵的神经开始紧绷。皱眉沉思了会儿,罗韵摇头苦笑,算了,不胡思乱想了,母亲她可能只是不放心自己吧。
第二天,罗韵正在上课,手机就响了,本想关机,可看见是母亲打来的,就按了接听键。还没等罗韵开口,手机里就传来急切的声音:“你好,我是XXX医院的护士,听那人说你母亲上午出门时晕倒了,那人就把你母亲送来医院了,那人说是你们的邻居,你快来医院吧。”
罗韵交待了声:“骁骁,帮我请个假,我妈进医院了,我先走了。”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冲出了教室。
医院。
“小姑娘,你妈妈身体状况你也知道的,晚期肝癌,应该在家修养的,你怎么不照顾好你妈妈。”罗韵跑得直喘气,一进来就听看见个穿白大挂有点秃顶的医生在跟自己说。正欲开口时,那医生又抢先开口:“明明几个月前病情还很稳定,昨天她来医院检查时病情就恶化了。”
医生看见罗韵傻呆呆的望着床上那妇人,从进病房那刻起就没有瞧过自己,就知趣的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在心理嘀咕,真是苦了这个小姑娘了,姐姐走了,父亲也走了,接下来。。。。。。直摇头。
罗韵头都快炸开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也不想去想了。只是静静的望着床上这个女人,只是看着。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快要跳出身体的束缚。
也不知这样望了有多久,隐约记得进病房时其它病友在吃午饭,现在大都休息了。
罗韵看了看房间的灯,为什么灯会一直亮着呢?傻傻的想着。。。。。。
握着的那手动了动,罗韵眼眶的泪还是流下来了。
那手又动了动,她还活着。
“妈,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擦了眼泪,又流出来,怎么擦都擦不尽,罗韵索性不管它了。
床上的女人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你不想知道些什么吗?”
罗韵使劲的摇头,“不想知道,我才不想知道那些有的没的呢,我只要妈妈好好的,妈妈好好的我就好好的,我出去买点吃的,你再休息会。”说完还挤出个笑容,挂着满脸泪水的笑容。
“妈妈真不饿,你回家休息去吧,明天不用上课?”
罗韵眼睛都不眨的望着她:“最近学校没什么事,我想留下来多陪陪你。”
张骁实在放心不下,深夜前来医院探望,病房内罗母已经睡去,只有罗韵呆滞地睁着眼睛。
“……骁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会一个生活,会是我一个人,爸跟姐走了,我以为只要守着妈妈也一样可以好好的生活,可是妈妈也快走了,医生说她得了晚期肝癌。”哭声太急促,只好停下努力呼吸下继续说:“姐姐走了,妈妈还显得平静,她早就知道她活不了多久了,就把重点全都移在我身上,爸走时,怪不得她会那么大的反应,她是怕我一个人。”
“骁骁,你说我是不是命犯天煞孤星。”
“别想太多,一切都会过去的,不要忘了,还有我呢。”张骁知道安慰的话对于这时候的罗韵不起作用,可除了说这些,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感觉到罗韵抽搐着,走近抱紧了她:“大家都希望你好好活着,你就应该带着他们的希望照顾好自己。”
一周后,罗母还是走了。尽管舍不得罗韵还是走了。
罗韵回到了家里,自从罗母住院后,她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原本充满温馨快乐的家,现在只是冷冰冰的。
姐姐,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要抛弃我?我一直很听话的,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以前觉得幸福好简单,你们走后,我才觉得好孤独。
以前觉得姐姐很黏人,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现在才发现她不想让我感觉孤单害怕。
以前觉得生活好累,要上学,要写论文,现在累了,才知道那是多么轻松。
罗韵走到了楼上的天台,望着满天繁星,为什么白天会看见那么多种颜色,到了晚上天会是黑色的。是黑夜卸下了它的伪装吗?
罗韵都懒得思考了,她累了,真的累了,她含着泪闭上了眼睛,伸开双臂,如飞蛾般投入了黑夜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