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们选择周五晚上出去狂欢是明智的。
    一宿宿醉，醒来都十点了。
    我洗了脸，回去的时候杜一阳已经把什么都收拾好了。见我进门，他指了指那些被丢在阳台外面的衣服，“那些怎么处理？你这里怎么连个洗衣机都没？”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我有他大少爷那么阔吗，有水洗衣服就很好了，H市连自来水都贵的要死。
    “我等会回来洗。”
    杜一阳看了我一眼试探的问：“扔了吧。”
    我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懒得理他顾自穿鞋。他是大爷，什么都可以扔，可我是难民窟出来的，还不想裸奔。
    杜一阳见我一幅没商量的表情只好放弃这个念头，说：“算了，由你，等会给你带我那洗吧。”
    我没理他，说：“吃什么去？”
    “你想吃什么？”他反问我。
    我说：“随便。”
    他笑笑，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那你还问我。”
    杜一阳的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路边，我们下去的时候，正好见到我隔壁的一个租友回来，叫余什么的，我给忘了。他朝我打招呼，说：“陈净，你和你表哥出去啊？”
    杜一阳笑着点点头，“是啊。他刚起来带他去吃点东西。”
    “哦，这样啊，昨晚他是挺醉的。”
    我用眼神询问杜一阳怎么回事，杜一阳只笑不答。
    等那人走了，我问他，“什么表哥？你什么时候成我表哥了？”
    杜一阳哈哈笑：“你昨晚醉得不省人事，我又不知道你租的是哪楼哪间，正打算带你回我哪呢，就看到他回来了。他看到你挂在我身上烂醉的就问我你怎么了要帮忙吗，我就顺道问了他你的房间。他问我是你什么人，我就说是你表哥了。”
    “这么低级的话他也信。”
    “你又不是女的，他怎么会不信呢。”
    我翻白眼，他就不怕杜一阳是个劫财犯啊？我同事们知道他的身份也就罢了，竟然连邻居都不对他提防，难道他长得像个好人吗？
    杜一阳笑着凑近我暧昧地问：“那你希望我怎么说？”
    我顾自走没理他，这人给他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我们就近选了一家店，杜一阳估计是怕我昨晚吐了没食欲，就点了几个清淡的小菜，要了一份清汤排骨煲。
    饭间他问我：“昨天你喝了多少酒？”
    “不记得了，大概六七瓶吧。”
    他倒了一碗排骨汤递给我，“不会喝还学人家喝那么多，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么熊样？”
    我说：“我有什么办法，初来乍到，他们敬酒，总不好不给面子不喝吧？”
    “喝不了不会装着点啊，怎么这么笨。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昨晚吐得脸都青了。”
    “没那么严重吧？”
    杜一阳“哼”了一声就不理我顾自吃饭。他生我气的时候就耍脾气不理我。
    我看着他，他关心我的样子让我恍惚觉得好像回到了大学的那段时光。
    我不免摇头苦笑，怎么可能还回得去。
    杜一阳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仿佛看穿了我般，他说：“陈净，我们是回不到过去，我知道对你造成的伤害还横在你的心里没法抹去，但是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啊，相信我一次好吗？”
    我盯着他，问了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我说：“杜一阳，你的人生不再需要婚姻和家庭了吗？”
    如果没有答案，我们迟早还会分开，又何必再在一起。
    我永远记得那天他跟我说过他需要的人生。婚姻和家庭，妻子和孩子。那时我可以笑着转身算是成全他，可如今的我是否可以笑着再成全一次呢？
    人往往总是在离开之后才会发现你爱那个人有多深。
    杜一阳苦涩的笑了下，这样的表情在我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我一直以为杜一阳是天塌了都不会皱眉的，或许我错了，他也会有无奈。
    “小净，我知道你对这句话一直耿耿于怀，但那并不是我的初衷。那时候我没办法，只有选择离开你，却怕你不死心，所以只能那么伤你。可是看到你转身离去的背影我就知道我错得离谱，你可以爱我却永远都不会纠缠我。如今我所有的悔恨都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所以，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你不要放弃我，让我在你身边就好，我做了所有的努力不要让我放弃好不好？”
    我低头默默嚼着嘴里的饭，如有所思。
    吃饱喝足了出来，杜一阳并没有直接开车回去，而是一起去了趟超市，买了些零食，回去的时候已经2点了。
    我打算把那些换下的衣服洗一洗，杜一阳却把他们收进了塑料袋。
    我说：“杜一阳，你干嘛？”
    他边收拾边说：“你不许我扔了，那我把这些带回去洗总可以吧？你昨晚一夜睡得不踏实，要不再休息会。”
    “还睡，再睡我都成猪了。”
    杜一阳笑，“你头不疼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说：“就头还有点疼，我没那么娇贵。”
    杜一阳走过来摸摸我的头，“那带你出去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
    “不了，我看会书好了。”
    我下意识的拒绝，总还是没习惯和杜一阳就这么和好，心里或多或少存在芥蒂吧。消除需要时间，而他却不留余地的又一次闯进了我的生活。
    “那也好，我先把这些拿回去洗了。你先看书。”
    “你现在就回去？”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这话便说出口了。
    果然，杜一阳一脸调笑地看着我，“怎么，舍不得我走啊？”
    “滚。”
    杜一阳摇摇头，“真无情。”
    “那我走了，看书看累了就休息下，不要拿了书就舍不得放下。”
    我没理会他，自顾自拿了本散文集翻着看。
    我想自己或许比想象中更容易接受杜一阳吧。既然放不下，就得拿的起，自己不是下定决心，最多也就给他再伤一次。
    杜一阳是在下午快五点才回来的，背了两大袋的东西，进门就扔给我一盒东西。
    我问他这是什么？
    他说：“我也不知道，据说对酒后头疼很管用，你吃点试试。”
    “什么破玩意都让我吃。”
    我把那丢到一边，看到杜一阳在整理他那大包小包。
    我说：“你那些是什么？”
    “换洗的衣服。”
    “谁的？”
    “你说还有谁的？”
    “你的？拿来干嘛？”
    他抬头看着我，挑眉，“你说呢？”
    “杜一阳，我这没打算收留你。”
    他笑着很无耻，“那去我那，我决定收留你。”
    “滚。”
    “不滚。”
    我懒得跟他继续这些没营养的话题，我发现了个严重的问题，我这回引狼入室了，而且还是个死皮赖脸的狼。
    杜一阳不顾我的白眼自顾整理自己带来的衣服。
    等他东摸摸西凑凑的整理好都五点半了，他走过来问我：“饿了没，出去吃饭。”
    我躺床上懒得动，“不怎么饿，等会再去吃吧。”
    杜一阳翻白眼，“懒得出去就直说，每次都这样找借口，我又不会硬拉你出去。要吃什么，我出去买。”
    我笑：“随便什么都行。”
    “你就宅死算了。”
    杜一阳出去了，我躺在床上发呆，感觉那些曾经的日子好像又回来了，有些模糊，却若隐若现。
    杜一阳很快就回来了，带了两份快餐和一小盒糖炒年糕。
    我从他进门开始就死命盯着那盒炒年糕，杜一阳好笑的把年糕递给我，“吃完了过来吃饭。”
    我接过装着金黄色炒年糕的塑料盒，立马拿了筷子夹了一块往嘴里塞，边吃边说，“好吃，好吃，你哪里买的？”
    “你管我哪里买的，吃完了吃饭。”
    我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小盒年糕给解决了。
    我说：“你怎么不买多点？”
    “怕你没食欲，买点给你尝鲜的，还给你管饱啊？过来吃饭。”
    我们围在一张小桌子上吃饭，有种时光倒退的感觉。
    我说：“杜一阳，我们现在像不像回到从前。”
    杜一阳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复杂，许久才开口说：“小净，我们不需要回到从前，不需要复制过去，我们只要重新开始，明白吗？”
    我低头默默地吃饭。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重新开始，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毫无芥蒂的爱一个人。伤害过后，阴影总是挥之不去。
    饭后，杜一阳问我要不要出去散散步，我摇摇头。
    他于是只好找了本书陪我一起看。
    两个人都心不在焉，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杜一阳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拿开我手上没翻过一页的书，“别看了，带你去逛逛H市的夜市。”
    我抬头看着杜一阳，问了他一直没有明确回答我的问题：“没有婚姻和家庭的爱情可以走多远？”
    得不到答案，怎么从新开始。
    杜一阳走过来，把我搂进怀里，他只是轻轻的在我耳边说“陈净，我不知道我们可以走到多远，但我希望我可以陪你这一生，我是抱着这个信念回来的。我知道你还是不能百分百的信任我，但是你总要给我机会表现。”
    那一刻我竟然流着泪笑了，我说：“杜一阳，这算你给我的誓言吗？”
    他吻过我的唇，舔去我脸上的泪水，“陈净，我不会让你再流泪了。”
    “我什么时候流泪了？”
    “在你转身，在我看不到的时候。”
    有时候杜一阳总是太了解我，即便我装得再好也没用。
    我靠在他的肩上傻傻的笑，我问他：“杜一阳，你怎么就那么断定我一定会和你和好？”
    杜一阳把我搂的更紧了：“因为，陈净，你放不下我。所以我不会再让你自己囚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