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心并非小器之人，对于断袖一事，也不作争辩，“姬公子，快快请起，不心一芥村夫，岂敢受此大礼。”

    姬诺抬起头望着妲己，心知姐姐十分生气，并不敢擅自起来。

    “妲己小姐，公子方才已然行了拜师大礼，日后，不心自当尽心教导公子，不负小姐盛情。”

    “三少……”妲己心中感激，“大恩不言谢。”

    “我何时说过要拜你做师傅？”姬诺起身，“姐姐，你怎么将诺儿往火坑里推啊？”

    “柳师傅乃当世高人，通晓古今乾坤，今日收你为徒，是你天大的福份，不可再失礼！”

    “可是他……”断袖之癖。接收到妲己凌厉的目光，将想说的话生生地吞进了肚子。

    “不心，我来了。”门外传来一女子声，妲己只觉得这声音颇耳熟，像是……

    如春柳一般柔美的长发，妖娆无限的娇媚身子，漆黑油亮如绸的长发松松挽就牡丹髻，上面斜插着一枚精美雅致的彩蝶金簪，夏红绫一身红绫，美艳绝伦，细足迈入聚贤斋，满颜喜色，只是，见到厅堂里的妲己，笑容僵在脸上。

    “妲己？”她也认识柳不心？

    “红玫姐姐，妲己正想着你呢。”那夜藏春阁事后，妲己心中便对她有了戒备，落日打探过，夏红玫这几日都侍候逍遥王，此间二人风流艳事传遍了琼州花街柳巷。

    夏红玫恬然一笑，捧住妲己的手，“好妹妹，姐姐也想着你，近来可好，你和不心早就相识了么？”美眸飘向柳不心，心中极不高兴，但不露于脸上。“不心，你怎都不告我？”语气中满是娇纵。

    “我……”柳不心竟有些吱唔，确实不知该如何回答，平日交谈，她们中任何一人并未提及对方。

    不心？叫这么亲昵？难道她衷情的人是……“姐姐莫怪，今日是和家弟诺儿来拜师的。”妲己拉过姬诺，并不直接回答夏红玫所问。

    夏红玫脸一沉，转身问柳不心：“你答应了？”

    柳不心闭目深吸一口气，答道：“是。”

    夏红玫娇容瞬间苍白，一脸怒色，“柳不心，你曾对我说过，不入官宦家，为何反悔？”

    “红玫，今生今世，是我负你，你我不要再纠缠了，好吗？”柳不心轻声道。

    本以为夏红玫会大闹一番，谁知竟垂下泪来，拉住柳不心的衣袖，低声泣道：“不心，让我跟着你。”

    “跟着我？我是个残废之人，并不想误你。”柳不心叹道，眉宇间透着自卑。

    残废？以柳三少这等高超医术，也不能自医？妲己疑惑。

    “到底是什么病？你告诉我，不要紧的，我已经赎身了，我们有足够的银子了，遍访天下名医，会治好的，不心……”夏红玫几欲求他了。

    在妲己心中，红玫姐姐虽寄身青楼，柔弱可人，却不曾像今日这般低声下气，三少是人中诸葛，华佗再世，这二人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为何又这样迂回？

    “红玫，上苍早就夺去了我爱人的资格，十五岁那年，我不甚被毒蛇所咬，晕迷了三天，之后，大夫告诉我爹，我终身不能尽房事。”没有什么比说出这事更令他痛苦。

    “什么……”这，怎么会……，夏红玫不敢相信，睁大着美眸。

    “我也有自尊，想给我们的爱留一点点空间，可你并不明白，也好，如今说出来了，你我心里也该明了，我只盼你有个好归宿。”抚着夏红玫的脸，轻轻摩挲。

    妲己，姬诺，落日三人走出厅堂，给二人独处的空间。妲己一直思忖着，三少是爱红玫姐姐的，红玫姐姐对三少也是深情，相爱而不能相守，天下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吧。

    过了许久，夏红玫从房中出来，脸上有些痕迹。

    “姐姐！”妲己迎上前，想抚慰她。

    只是淡然一笑，心中有说不出的剜痛，“妲己，姐姐先回去了，你我姐妹情深，他日再叙。”

    “姐姐……”妲己轻唤，夏红玫飘然离去。

    “姐姐，美丽的女人都会被爱情伤得遍体鳞伤，就像姑姑，还有这位姐姐。所以，姐姐，你不要去爱人，好不好？”诺儿痴痴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