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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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晕了最后一个狱卒的时候后,刹那间的黑暗令我有点诧异。诧异这种反应来得如此之快,也诧异自己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把花喻堇放下来后,盯着那被铁链勒红的手腕,我对他说,对不起。
他只是摇摇头,很平静地说,他不怨。看着他那双眼睛,出乎意料地在饱含哀伤的同时只有有坚定的光芒。我懂那眼神,舍身为主,忠义之臣的眼神。他如此,花昊天如此,可怜的只有月容。
顿时眼框微涩,与他相对无言地站了一阵,我拍拍他,说,应该走了,不然的话我这公主劫囚事的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真跟他有一腿。
而后在出了皇宫大概已有半里路的时候,看着那依然红透的脸,我心底突然挺佩服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脸红。
回到王府的时候,我被吓到了。那两人居然还是维持这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前的姿势,轰然不动地呆在房间里。只是在看到我从那“天窗”里塞进第三个男人的时候眼神有点变化。
花喻堇的反应比他们远远有趣地多,看他落地后惊恐地倒退一步,然后飞快扫了我一眼,最后低下头安静地站到我身后。只不过我怀疑他低下头只是想掩盖他那红得快通天的脸,不过没有用,从他脖子泛红的程度,我有足够理由怀疑他现在全身都在充血的状态。
环视三人一周,我轻咳一声,我对花喻堇说:“小花。今晚……你想在这里歇息,还是……让崤莫带你到别院去?”
花喻堇的反应依然很有趣,猛然抬头看了看崤莫,又立刻低头紧紧盯着地板,手不自觉地压上了腰侧的配刀,嘴轻轻开合了几下,始终没有出声。
我挑眉笑看着他,三,二,一……
预料中地有把声音传来,说:“属下把花将军暂时带到别院吧。”
我回头,自认为笑得很温柔,对崤莫说:“好。”
花喻堇抬头看看我,后点头,说:“这次公主冒险把我救了出来,恩情喻堇无以为报……”
忽而左手把配刀拉出鞘,右手一划,指尖便涌出点点朱红,他把血往额心一点,双膝一跪,对我磕了三个头道:“喻堇此生只听侯公主差遣。如违此意,必遭天谴,粉身碎骨,不得超生!”
血誓。喇斯人表示最忠诚之心的誓言。
我知道这誓言其中的重量和含义。
他要我救花家。
然后,他便为我卖命,从此无怨无悔。无怨无悔?……呵……
我那抹笑收了起来,一手拉了他起来,对上他的双眼,说:“我从来只要一个人的心,而不是什么誓言不誓言的。誓言是用嘴说出来的,是给人听的,而心的归向,是最真实的。若真要发誓,便用心去盟誓!”
花喻堇紧盯着我,良久,重重地点下了头。我把手松开,道:“崤莫,把花将军带至别院,吩咐下人好好照顾。还有,我府中人,不需要多言的人,如果有谁泄露了什么不应该泄露出来的话,那么我便也只能令他们再没有说话的机会了。把我这话,好好转达。”狠话要说得够重才能起效果,特别由崤莫来转达,功效倍儿大。
崤莫盯着花喻堇,点点头,便飞身略出“天窗”,只是眸子若有似无地飞速扫了绰一眼。
花喻堇对我恭身一辑,便跟着也出了“天窗”,同时,也看了绰一眼,看忒堂皇,还饱含戒备。
待他们两个的气息完全消失,我轻舒一口气,今天这破事总算搞定了一半,至于剩下来那一半嘛……
“小笨。你不觉得你欠我个解释?!”
我转身,侧头,看着依然一身紫的绰。开口道:“大笨,你不觉得,我其实……不用向你解释什么?”
绰神色一敛,信步向前,伸手一拉,把我固于床枰与双手之间。
“你是不信我?!”
“该信?”
“当然。我一颗真心。”
“如何信?”
“为何不信?”
我笑了,眯起了眼睛,轻轻说:“你知道我所有,我却仅仅知道你名字,凭什么我应该相信你是一颗真心,然后还与你一颗真心?”
绰沉默,他的眼睛是我所见过的的人里最黑的,眼眶总是湿碌碌的,仿佛不经意便能滴下泪般的剔透。现在这双眼睛里,我看见的是愠怒和犹豫……
忽而一阵目眩,耳内轰鸣不止,我闭上眼睛,状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想驱散这种异样的现象。
“你该信我的。我们……并不是萍水相逢。我们,其实,很久很久以前,便已认识。”
睁开眼,我揉了揉左眼,开口道:“……我生过一场病,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连原来你已认识神姝那么久了,都……对了,蜡烛什么时候烧完了……”
原来,他认识神姝,在我之前。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嘶啪……”
烛心燃烧跳动的声音传来,我脸顿时一僵,又立刻笑开道:“哈哈……估计是今天粒米未进,刚刚饿得人眼睛都发了黑……绰,我想吃邺都的“朝酆楼”的烧鸡,你去给买我一只来,好么。说来……我也渴了呢……”说罢,我一把推开绰,起身走向房中央的圆桌,拿起瓷壶,倒了一杯水,轻啜。突然,唇微痛,轻轻一舔,血的味道。
下一秒,我成个人已落入绰的怀中,他声音微颤,手抚上我的眼睛,问道:“小笨……你眼睛为何看不见?!”
“谁说看不见,这是我不小心……堂堂王府,居然有个缺口的杯……真是的~”我笑道。
“告诉我……好吗……”
我收起笑容,轻轻舔了舔唇上不止的血,腥味很重。忽然转身,推开绰,指着他的脸,扬声道:“大笨你说什么胡话!本姑娘饿了!让你去买个烧鸡来而已,只不过是跑跑腿么!不愿意就算了嘛~用不着那么歹毒地诅咒我瞎吧!”
我眨眨眼睛,指着他身紫衣道:“对了,还没来得说,你这朵牡丹真大!男人穿绣有牡丹式样的衣服,我可真是头一遭见到。”
这回轮到他沉默了,片刻,只听他说了句,好。便没了人影。
一阵,他回来了,带着半只烧鸡,还说给我买了一碗他最喜欢的藕粉。在他坚持喂我吃完了那只大鸡腿和整碗藕粉后,饭来张口得十分舒坦的我摸着微突的肚紫感叹地说了句:“绰你不送外卖简直太浪费人才了,那藕粉硬是没晃出来……”
“哐啪!”绰手中的瓷碗被他捏碎了。
“你跟人家碗有什么苦大深仇,要捏得人家粉身碎骨的……”我拉起他的手,摸了摸,盯着看了看,嗯,没割着。
绰反手抓住我的手,他的手有点凉凉的,我这种体温偏高的人在夏天最爱便是这种冰冷体质的人,握着令人万分舒服。
“小笨。我什么都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从今以后,不能再骗我。可好?”
我笑:“告诉我自是应该,但是……我可没有骗你。”伸出另外一只手掐了掐他的脸,触感滑嫩。
瞬间,另外一只自由的手也被他抓在手中,他道:“别再说了。刚刚你吃的……根本不是藕粉。”
刚遇见他的时候,带着还装成小厮的他吃遍了闹市的小吃。易了容后的他,容貌平凡了些,个性也尽不相同,仿佛放开了什么束缚般的扮演这另外一个人无忧无虑的人生,扬着永远不满足的笑容把街上每一摊小吃都吃个遍。当时他在一个小摊上流连了很久,我耐不住,便问为什么那么慢。他说,不知道要藕粉好,还是莲粉好。我笑答,一样要一碗就好了,不必要为这种事烦恼。说完后,他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整个喇斯都知道,藕粉莲粉味道口感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人会买两碗一样的。
而这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却恰恰有一个特征分别着它们。颜色。
粉色的,叫藕粉。
紫色的,叫莲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