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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空间很大,整个大地因为闷热而膨胀;冬天的空间很小,整个视野因为大雪而显的狭小;春天的空间温暖而繁华,路过那一切的风景。
    所以眷念秋,那唯一使我心动的时节。
    那年的10月,南下来到这个仍然氤氲热雾的小镇,心里是有一些慌乱的。没有社会经历,没有关系,立足显的艰难。虽然已然是秋,这里也没有一丝掉叶的迹象,反而是那高涨的气温在阐述着一个事实,我来到了这里,这里是南地的小镇,是另外的世界。
    我试着搭讪。
    “请问……”
    很少有人会来搭理外省的人,何况我只是一个孩子,落拓而不堪。北方的风沙还没有除尽使我看起来和南方的女孩有那么大的不同,穿着稍显厚重的衣服,风吹的动她们美丽的群摆,吹不动我陈旧的大衣。
    在那么多人的漠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也许,这里并不属于我。
    》》你说,你的名字叫沉默
    楚屺是我在哈尔滨唯一的朋友。
    朋友……或者说,是以前的男友。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你们可能今天还在一起吃着对方亲手做的饭,然后明天就突然分道扬镳,擦肩而变成陌生人。
    幸好楚屺不是如此的人。
    就算我们分了手,他牵着新的女孩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还会和我打招呼。只是一句最近还好吗,让我下了南下的决心。因为他的脸正在对身边的人温柔的笑,而我的思绪倒转到从前,从前他也是这样对着我笑的,笑的温存。
    我开始不信任他人。
    那时的我,因为楚屺,周围已经没有朋友。他以前总是说,你有我就够了,那些人和你在一起,我会生气的……所以我不太爱和人讲话,就算开口,也总是小心翼翼。从不去唱KTV,因为楚屺觉得格调低;从不穿粉红色的衣服,即使Esprit出了让我心动的新款也断不会尝试,因为楚屺觉得,粉红色是俗气的代表……楚屺主宰了我的生活,所有的一切。所以当他卷铺盖离开我的世界时,我觉得什么都没有了。
    我在ZIPPO的柜台前驻足,当我发现我的第一反应仍然是哪个适合他的时候,我决定离开。离开是唯一摆脱过去的方法。
    于是我抱着毕业证书,在14个钟头的火车后到了这里。南方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城。一路上一直睁着眼,害怕着。以前总是在他的身边闭上眼,觉得世界很大很安全,现在开始为周遭的情境感到恐惧和孤单。我不曾怪过那些在路旁对我视而不见的人们,因为如果是我,也会害怕一个陌生人。然后快速走开。
    楚屺不曾联系我,也许他已经忽略了我在他生命中的存在。人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有的人的记性就是那么的不好,可以选择的忘记自己已经不感兴趣的事物,有的人却只能在疼痛遍布的回忆中挣扎,不断的失落和对未来失去信心。楚屺属于前一种人。
    我拉住第12个路人,不抱希望的开口。
    “请问,XX电视台在哪里?”
    他戴着黑色的棒球帽,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背着很大的包,很重的样子,是登山的系列。蓝灰的牛仔裤,微微在帽檐下漏出的咖啡色头发,遮住了他黑色的瞳孔。
    “抱歉,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知道呢。”
    》》很怪的人,但是很善良
    他陪着我,找到了电视台。因为他会勇敢的拉着路上的男士询问,而我不敢。
    我是修主持人艺术的,因为刚毕业,在大城市是没有发展的光明,索性来到这里碰一碰运气,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再大的失落也不再会击垮我。
    递上了简历,台里的领导答应考虑一下。自己觉得自己大概是失败了,因为他们并没有露出欣赏的神情…可能是我太落魄了,没有想到换身像样的衣服来这里,而事实上是因为我的帐户已经被爸爸冻结了,他是那么反对我这么义无返顾的南下,他说,这样不久我就会回来。因为没有钱,没有他的支撑,我就什么都做不成。
    我偏不信。
    出了电视台的大门,看到他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公园发呆。
    “我们走吧。”
    他转头。我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我在他的后面,想吓一吓他呢。“去哪里啊?”
    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他笑了笑,“废话,我也要找工作啊。”
    》》你说,你叫凌子秋?
    “是,我叫凌子秋,秋天的秋。从北京来的。”
    子秋是个歌手。
    他不是选秀台上那些搔首弄姿的渴望出名的人们,他也不是出名的谁或者谁。他只是个随便在哪个酒吧都能打起架子鼓弹起贝司和吉他唱起歌的孩子。
    他是个26岁的孩子。这么大了,仍然像个孩子一般对着我微笑,让我忘记周遭的烦恼。
    能让我想起现实的,只有他手背上的文身。是几个英文字母,RILY。
    我不懂它们的意思,只是喜欢看他抱起吉他的样子。唱着我从来没有听过的一些歌,英文的,中文的。子秋的英文流利而完美,我总觉得他的身后,是我不知道的出乎意料的世界。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就不应该去询问。
    那天他拉着我去了一间安静的酒吧,那里似乎很少人去,所以当他向老板承诺了好的业绩后,老板很爽快的留下了他,也对他的试唱赞不绝口。他把吉他塞进套子,笑了笑,“这次比以往都顺利呢。”
    是啊,为什么我周围的人都可以生活的轻松而惬意,而我不行呢?
    我手里攥着手机听着子秋唱歌,我在等关乎我命运的电话,然而它似乎并没有出现的迹象。他摘下了帽子,指尖流动,唱着颓靡而拨动人心弦的民谣。
    “Oh  my  dear。。dear  bear
    I  wait  by  your  side,waiting  for  your  hug。
    Try  to  find  the  way  to  paradise,to  make  you  love  me。
    Try  to  find  the  way  to  hide,to  make  you  forget  him。
    Oh  my  darling。。darling  bear。。。
    Yes  I  love  you。。”
    子秋开始微笑,他的睫毛慢慢的颤动,告诉着我他的心情起伏。周围有年轻的,被他吸引的女孩;有享受着放纵感觉的OL;有随着他的音乐闭眼聆听的同龄少年…或许,我们已经不能再被称为少年,年华远逝,我们已经在创伤中长大。
    子秋唱了很多个夜晚,我攥着手机聆听了很多个夜晚。这些日子都是他在养着我,电视台那里毫无音讯,也许我早该放弃信心。同是南下的人,我那么庆幸碰到了子秋这么善良的收留。
    我拉开啤酒的拉环,递给他。“子秋,谢谢你。你真的,是个好人,我要怎样才可以不再给你添麻烦。子秋。”
    他好象睡着了,昨天唱到凌晨4点,一定是累了,再怎样的人也会撑不住的。
    我看着泛着泡沫的易拉罐,我要怎么报答。
    转身,我走向我的房间。
    “耒耒,你真的以为我是好人吗?”
    我一惊。
    》》我觉得世界重新回归安全,因为我相信你
    我转过头,子秋躺在他的床上,静静的睡着,仿佛从来都没有说过刚才那句话似的。我一迟疑。
    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我慌忙按下接听键。
    “倪耒小姐,请您在明天下午2点来我们台进行正式的面试。面试的结果将决定你是否可以胜任我台法制节目主持人,希望可以看到你好的表现。”
    我除了应声,无语。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挂了电话,床上的子秋仍然睡着,安然的,好象我不存在。这让我,突然害怕起来。我是怎么了,这么好的运气和机会,却拉不开嘴角的笑容,只是呆呆的,在想子秋刚刚
    说的话。
    我来到这个城市,遇到子秋,得到他的收留,获得陌生的温暖。然而对他一无所知。
    子秋是个好人,那是我唯一确定想说的话。
    可是从未这么渴望去了解他,就像楚屺曾告诉我,人是需获的动物。我们期待了解一个对自己来说陌生的人,来充实自己的心,使自己得到安稳。
    楚屺,我又想到楚屺,头撕裂的疼,我需要休息。
    “耒耒,过来。”
    突然很害怕,无所适从。
    “耒耒,过来。”
    我战战兢兢的走过去,不小心踢翻了子秋那几个空啤酒罐,发出清脆的声响,流出鹅黄色透明的液体。我讨厌啤酒,它让我的胃疼痛,他也曾经让楚屺在喝醉后告诉了我一切的真相,是它让我失去了爱人,我本不该孤单。
    我本不应该,在这个南方的无名小镇飘荡,不该。
    子秋睁开眼,猛的拉住我的手,一惊,抽不出身,突然感到莫名的温暖。
    这个怀抱里有酒气,有温柔,还有安全。
    “别怕,只要这样,一会就好。”子秋喃喃着睡过去。他太累了,我的眼里一热,是被他抱住的手足无措,还是对他为工作卖心卖力的体惜。我只是看着他软软的睫毛,眼角有一些水分沾湿,头发凌乱。本该是个精致的男孩,在这凌晨显得颓靡而慌乱。
    我享受着他的温暖,觉得,天亮了吧。
    》》加油!重新开始吧
    子秋带我去买面试的衣服,整条街逛下来,仍然两手空空。
    “都一点了……好郁闷…”我嘀咕着像个小跟班似的走在他的后面,“子秋,要迟到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倒是好,不慌不忙的挑着,仿佛是太阳还没出来似的。
    我怒了。
    “子秋!”
    “来,试试这件。”子秋左手拎出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很漂亮,可是似乎不适合我,我是个北方的丫头,穿这个像什么啊。
    “快点,不然面试你就别穿衣服去了。”
    我跳起来,乖乖的拿起衣服进到试衣间,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出来。
    子秋笑了笑,“嗯,好了,就这件吧。”
    “可是……”“可是什么?”“这件好贵啊,要一千多,我还没得到工作呢……万一他们不要我怎么办?”
    “呵呵,笨妮子,那我就一定让你被他们录用就好拉,然后早些还我钱。”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以光速跑开。
    面试很成功,我拉着子秋去酒吧让他唱歌给我听,算是他送我的礼物。开心的对他讲在台里看到的漂亮主播,有气质的女子,二十五、六左右,是我从未见识的人,似乎不该埋没在这样的小城。我为她的屈才感到不平。
    子秋收了音符,微笑,启齿,“傻瓜,你不是也来这里吗。那你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要屈存在这样一个小城?”
    我不能说我是因为楚屺来到这里,这里的夏天很长,而我们那里都是冬天,就像看到楚屺时内心的冰凉,透彻心扉。为了温暖而来到这里,成为我生存的理由。静静的找,不停的找,想知道自己落脚的地方究竟在哪里成为未来的目标。失去亲人,失去恋人,这个城市似乎是为我而虚拟,而眼前这个人,是自己捏造的陪伴。
    “那子秋,你呢?”
    “我?”
    “嗯。”
    “我本来就没有家,所以经过的每一个城市都可以成为我的家,就这样。”那么冷的笑容,我周身都打起了寒战。
    这个眼前的人,戴着黑色球帽,牛仔裤上有很多皱褶和灰白斑纹,黑色T恤,但是,我曾觉得他很傻,因为他收留了我这么个傻瓜,所以他是更大的傻瓜。而且善良。
    “等我出名了,我就让子秋可以登上中央电视台的舞台,唱歌给全中国的人听哦!”我大概是喝醉了,开始说傻话了。他的脸开始模糊,眼前出现了楚屺的脸。
    苦笑。
    “好,我等你。”是楚屺在说吗?
    楚屺在等我吗?还是在电影院和女朋友看新的电影,或者在逛新造好的公园?
    我是个笨蛋,他在我的眼睛里随着泪水模糊,模糊到,我以为他真的在我身边,而且,只对我一个人好。
    》》嗨,子秋,她是谁?
    我的梦做的太幸福了,以为自己一下子就可以成功…所有的电视剧都是那样演,所有的故事都是那样说,可是当失败就这么当头棒喝下来,却不知如何是好。
    凌子秋抱着贝司和乐队在排练新歌,我坐在场下啜着饮料,心情好不起来。不知道原来进了电视台都要先做一段时间打杂的,真是好委屈。
    天气开始有些转凉,空气很湿冷,这里的人们开始穿上大衣,下摆在风中摇曳。子秋的大衣是白色的,我挑了很久,只是觉得那样干净而顺眼……有时觉得他像个精灵般唱着夜神的歌曲,在吟唱着这个夜晚所有精灵所承受的委屈。孤单而疲惫。
    “那个暗夜的守门人,在等待他的神,
    他的神,给了他的梦,让夜在门口徘徊不去啊
    亲爱的,只要你离开就可以得到自由
    为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我的爱人。
    你的背叛在我的肩膀划开那道伤口,
    你的眼泪让我的心脏破碎不堪入目。
    你出卖了我们的爱,所以,我死去在你的身边……”
    凌子秋,这个奇妙的男子,在我的生命中出现,在这个我路过的舞台上唱着歌,在我的世界里穿着白色大衣。他究竟是属于哪个世界的人。
    猛然看到熟悉的脸,精致漂亮。忙跑过去,急急的问。
    是电视台那个漂亮的女子,戴着墨镜,若不是今天在台里看到她穿了同样的衣服,是断然认不出的。我唤她姐姐,她微微一笑,然后继续木然的看着子秋低头拨弦。
    “乐队排练的时间,姐姐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很好奇,也许在她的眼里如同一个笨笨的孩子,可是那么迫切的想要知道。
    她说话,“子秋,排练好了吗?”没有迎上我的视线。
    白衣的他抬起头,漠然的看着我们。接着低声说,好了。
    排练完了之后,子秋和她开车离开了这里,留下我一个人。没有一句解释或者辩解,绝尘而去,惊慌和失措,茫然和委屈,我傻站在酒吧的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么,子秋有了爱人吗。
    为什么他还收留我,唱歌给我听,不怕他的恋人生气吗?
    》》这样的爱,好难过
    从那天起,我不再敢和凌子秋讲话,看他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他觉察,却不发什么话。知了原因,也不加解释,我愈加相信自己的猜测…也觉得自己很无聊,他的生活,我本不该枉加评论和插足的。
    于是开始勤恳工作,想争取早日搬出他租的房子,不再叨扰。感情这回事,开始觉得麻烦和无聊,楚屺的容貌已经变淡了,原来遗忘是如此简单,只要分隔两地过分的久就会开始忘怀,可是我始终记得子秋那个温暖的拥抱,在这个南方的冬天,仍是想到便有温暖。
    在电视台遇到姐姐,点头微笑,我庆幸自己没有那么虚伪,也没有开口询问她和子秋的相识和关系。乖乖的做着自己本职的工作,陪着周围同事的笑脸,请吃饭,应酬,去酒吧听子秋唱歌的夜晚越来越少。
    终于接到了制作一档新的节目,是台里策划已久的法制专栏,早已在日程之中,只是到今天才交予我手。领导希望我可以有所创新,不落于俗套,所以起用新人,我自是了解。开始到处跑,有时也会到作为新闻主持人的她那里领材料,她很温和,和子秋的冷漠真是适合。而我,子秋说的对,只是个北方的小妮子,什么都没有,没有温柔的性格,也没有成功的事业,一点都不吸引人,呵呵。
    在第一期节目新鲜出炉的时候,我抱着我的TEDDY坐在门口等子秋回家,想和他一起看。时间过的缓慢,子秋却一直不回家。我已经很久没有等他回来,所以开始对他的日程模糊。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才回到这个家里已经似乎不重要了。
    不知为什么,开始愤恨自己。
    我录下了节目,坐在门口的鞋柜旁,贪婪的睡眠。录象放在茶几上,我想让子秋看到,好想。
    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眼朦胧中反应出子秋已经归家,忙冲到他的房间,却不见人。
    已经是中午,子秋已经去了吧。
    桌上的盒子很完好,他一定是没有看到。是啊,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已经开始制作节目,在他的心里,我仍然是电视台打杂的小妮子,又怎么会看呢。
    打开电视,那个漂亮的女子正在播午间新闻,淡淡微笑,心里突然,很难过很难过。
    》》如果不能拥抱着哭泣,那就微笑着默哀
    我喜欢这里,这个小城,因为有凌子秋,因为有我的理想和愿望。是什么时候,他也成了我梦想中的一部分,我希望,他可以分享我的喜悦,分担我的痛苦。而不是,在沉默的路上越走越长。
    那么渴望成功。
    节目的收视率并不是十分出色,也许是安排在午夜的缘故。没有几个打发黑夜的人会选择枯燥的律法来伴随这段时光吧…我递上报告,希望可以变化下节目的体裁,盲目的做着一些事情,然后又开始奔波。那么想得到认可,自尊心很强的我,开始觉得累。
    “耒耒,你每天这么累回到家,打开电视想看到些什么呢?”子秋出门的时候,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见我迟疑,又接上,“我想看到一些可以放松神经的节目…像谈话类的节目现在很多,深夜大家都选择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听一些别人的故事,不会很累。而大城市的电视台这样的太多了,你说呢?”
    子秋很久没对我说过这么多的话了,我真的傻愣在那里。
    他微笑,出了门。
    我奔到窗口,冲着楼下喊,子秋,你看到了吗?
    他只是转过头,比了一个心的手势。
    我知道了,凌子秋。
    嘴角荡漾开来快乐,觉得无比幸福的我,倪耒,开始抱着我的熊TEDDY想体裁。今天是周日,是子秋最忙的时候,我却有假。总不能做饮食节目,家庭主妇们可都睡了,而且这方面我也不熟悉,子秋的衣服还是洗衣机给洗的,一日三餐基本在外面吃;也不能做娱乐节目,闹闹嚷嚷的,自己也不喜欢;谈话类节目又多如牛毛…
    所以,就用音乐吧。用深夜里最打动人的音乐,就好像子秋曾经在我们初次遇见的那天夜晚,在酒吧里弹里的哀伤曲子。孤单愈到深处,过犹不及。
    我偷偷跑进子秋的房间,开始淘他那一大堆一大堆的CD,那些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名字一个个在眼前出现…头都疼了,本来就对此不擅长。一张张放到电脑里试听,喜欢那张小野莉莎的专辑,也喜欢《OnlyLove》的缓慢动人。子秋的笔记本里还有非常多的歌,可是那个大坏蛋设了密码,好像在提防我偷看他什么东西似的,不就是几首歌,值得这么宝贝吗?
    你会设密码,我就能破出来,子秋同学,你死定了。
    满头大汗的试了大半天,从凌子秋身份证上的生日,到他新的手机号码,再到他名字的拼音。连自己的生日也试了,可是仍然显示密码错误。真是,气倒我了。
    时针都跑了一圈,开始变得迟钝而不敏锐。
    LIURAN。
    系统延迟了一下,接着出现了新的,十几个新的音频文件。
    我应该笑还是哭。每个音频的名字都是以日期来命名,有规律的出现在面前。
    而刘然,是那个漂亮主持人的名字。
    》》Let  me  show  you  the  way  to  forgive。
    是不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只能互相看着对方在城市的另一端过着自己的故事。
    我听着那首《7月27日阴雨天》。
    音乐完了是子秋自己的声音。
    “高考结束那一些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去了,这么快就发榜了,猛的觉得手足无措。打电话给她,茫然和惊慌,原本两人说好她要考来我被保送的学校,在成绩快要出来之前突然变的遥远而不可及。害怕,害怕那一切出来的时刻,我抱着我的吉他不停的唱歌给她听,一切都会好的。
    然后,小然听到了自己的分数,523分。今年的考试很难,我没有进考场体验那种紧张要命的感觉,在高考前一些时候几近解脱,天天抱着吉他谱着我的曲子。小然则天天用功到深夜,常常在桌子上睡着,她笑我,说我不应该这么容易被提前录取的。
    现在,一切都要看自己的命运了,我的学校是北京本地的,其实什么都不用准备,只要天天睡觉等开学就行了,小然一个人在家里填志愿,现在,她一定在看着窗外发呆吧,我们说好了,进这所学校,北京那么大,动不动就很久的车程,我不想和她距离太远。”
    《8月14日雨天》。
    “我都要疯掉了,小然填了一所浙江的广播学院,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听从老师的劝告,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小然不要我了吗?从小到现在,没有分开过的我们,只是她这样一时的选择,开始崩溃。
    我问她为什么,她却只是不说话,呆呆的看着我。”
    《8月21日晴天》。
    “收到录取通知书,分道扬镳。
    ‘傻瓜
    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傻瓜?
    日起月落云散星沉,夏末春初秋尾冬始。
    时间踩着你的发梢缓缓流逝,我却没有听到爱的回音。
    我等了那么久。
    我等了那么久。
    我等了那么久。
    却没有等到我想听到的那声音啊。’”
    紧接着是大段大段的空白,似乎是有人在哭,很轻,显然是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我知道那是子秋的声音。
    很长的时间没有录,又或者是,录了之后又被清掉了,被清掉了很多,似乎是太过难过,回收站满满的。不知道是几年之后重新开始的新文件,时间是一年前。
    《1月2日雪天》。
    “我们毕业了,这些年为小然写的歌,一首首寄去,没有回音。
    我不知道她在那里怎么样了,她是否记得我。我像个傻瓜一样,开始流浪它方,从北京,到山东,到南京,再到杭州,还有好多好多的地方,不计其数的小镇和小村。
    我们的回忆里,她说会在一起。我们会躺在那样的草坪上一起凝视天空,我走过所有有着蓝色天空的城市,走过每座高耸的电视塔,我希望可以看到你望天的黑色瞳孔,但是我看到的都是失望和心灵的没落。我经过一个个橱窗,存着侥幸也许某天可以看到你的脸庞,像四年前那样,对着我微笑。
    一切就可以不再荒凉。”
    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湿而温热,某种液体轻轻的滑破脸庞,留下一丝水迹。
    脑海里,猛然跃出一个让自己都惊讶的想法。
    》》八月未央,故事未完
    向台里打了申请,过程很是复杂。还好董事和台长都是温和善者,对好的意见善意接纳,于是没有遇到太多的困难。一个新人想要随便改动自己的节目,那么大的改动,没有市场调查的保证,有的只是一份写的完整的计划书,该是那么困难。
    然而,做梦似的,当最后拿到批条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清晰而透明起来。
    节目的名字是,《流浪歌手的吟唱日记——给深夜里的我们》。
    我想让子秋走进属于我们的夜晚。唱着属于他和然的歌。每一个流浪歌手,该有自己的爱人,而这个世界,纵然你端坐在温和舒适的沙发前,心灵也飘荡远方。人们往往不安,也向往流浪的自由,只是没有勇气去尝试。给深夜因世俗的囚禁而失眠的所有孩子一点慰藉,是我的初衷。
    而子秋,是这个月最是适合的主唱。因为,他的白衬衫,干净剔透,而八月未央。
    我们常常在八月告别自己最好的年华,最怀念的时光,接着踏上新的征程。
    子秋带着他的琴,踏上寻找爱人的旅途。很多的东西,金钱,名利,未来,究竟有什么是那么重要,有时没有比爱再微不足道的东西,有时却只是被爱冲昏头脑。一个月,子秋抱着吉他在深夜安静弹唱,刘然静静的靠着摄影机旁的藤椅聆听。我突然想到楚屺,心撕裂的疼痛起来。
    当我站在台上,告诉深夜里的观众这一个月的故事结束的时候,我知道这个节目成功了。
    那么多对子秋和刘然的祝福,信封,邮件,电话,短信,雪片般降落在这个并不大的小城电视台。女孩安然等待在这里,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他,她用自己的未来做了赌注,在这个小小的地方,给他以考验,而最终,得到完整的答案。
    我开始奔波于城内外,寻找有故事的歌手们,太多的埋没,太多的不羁和狂妄。于是知道如子秋般纯净的男孩其实是少,苦笑,他并无和关联于我,又怎么强求,幸福自身,便是自己争取,双方愿意。
    而当我接过刘然手中捧花的时候,已经有多家电视台向我投出橄榄枝,也许,可以有更好的发展。也许,我可以站在一个巨大的舞台上,对着曾经不相信我的父亲悄然微笑。也许,我可以让曾经放弃我的楚屺后悔不迭。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诱惑太大,让我不禁然难以承受。
    子秋约会我咖啡,在褐色装修精致的上岛。
    “耒耒,你知道,自从相遇,我便注定要当你的兄长。”
    我茫然,一切早已知的清楚,异化的感情也早已封存。淡淡的祝福早已给出。
    “像从前一样。我相信你,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
    话未落,泪水滂沱。已经纠缠了很久的心情终于在眼角划开伤口。我哽咽着告他。
    “我都了。”
    》》幸福像声音般流淌
    “耒耒,今天要带楚祁来我们家吃饭哦。顺便说说下个月我们两个节目联手推出的专题,怎样?”
    我喜欢刘然姐的声音,和子秋一样让人倍觉温暖。
    拒绝了各电视台的相邀,我本来此时未想到有如此的发展,一切都只是意外。子秋告我太多事不能索求的过多,人,静静处最好。吉他弹唱时,子秋声音之所以美妙,因他心无旁骛,只有一人。
    而楚祁,是台里新来的录音师。巧的是,与我毕业于同所大学,就读录音系,更是同届的缘分。在台门口偶然撞破,相视一笑,我知道,属于我的总该来了。
    然婚礼上的捧花,美丽的样子仍在我的脑海。
    那样的幸福,终将静静开始流淌。覆盖记忆中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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