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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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东门足有五米高,尽管陈旧却难掩庄严。
几名身着甲胄的士兵一拥而上,马蹄形包围了一车四骥。
“皇城之内,若无皇令军情在身,不可驱车直入!来人还不下车?!”一年轻士兵手持长枪挡在马车之前。
四骥略微上前,平远拿出文书一扬,喝道:“车内是玄国世子,难道也需下车?!”
年轻士兵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玄国送来的质子。”
“竟敢口出狂言!世子尊贵身份,哪是你等可谈论的!”平远愠怒,四下张望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明知世子近日抵达,为何没有人来迎接?!这就是苍国的待客之道?!”
“休得无理!”
玄绝世掀开布帘,循声望去。不远处停下一顶双人小轿,里面走出个褐色镶金边长袍的男子,并不年轻。
年轻士兵见到来人,转眼裂开嘴笑道:“福总管。。。真么风儿吧您给吹来了?”
车里的粉蝶小声嘟哝着:“狗腿,见了爹娘也未必如此。”
福总管不回答,只大声道:“皇上有令,特许玄世子驱车入内,奴仆贴身伺候。如有违令者一律杖毙。”转身又对年轻士兵厉色道,“还不快放行?!”
“是是是。。。”士兵赶紧退下,撤了包围之人。
“呵呵呵呵,玄世子受惊了,老奴这就领世子进去歇息。”福总管谦卑地猫着腰,脸上满是笑纹,深刻异常。
即便作为质子前来,但异国皇族的身份仍在,苍天竟只派了名宦官前来!虽然解除了这一尴尬场面,貌似友好,实则意在羞辱,却让人发不了脾气只能自个儿藏肚子里憋着。
“福总管,可让我们好等!快些到前面领路吧。”玄绝世催道。
“是,请随老奴来。”副总管上了小轿,在前头领路。
马车紧随其后,平远等人骑马尾随。
玄绝世靠着窗口,目光扫过沿路的景致,缓缓开口:“祁莲,你对苍国皇城了解多少?”
“回主子,苍国皇城建于三十八年前,原址是一蛮族部落,后被苍国先帝吞并,因此地风水极好,位属龙头,所以苍国先帝耗费无数金银历时四年半才使其竣工。刚才我们由东门而入,是皇城最大的城门,其余还有南北两门,共计三门。由此再行一段路,应该能看见朝堂——政和殿,此路乃文武百官上朝的必经之路。政和殿后方为行宫,行宫之后为苍帝寝宫,再往后,就是住有三宫六院的是非之地了。“
祁莲继续道,“此处往左行,依次是文渊阁、太医院、驿馆。而右侧则分别为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及工部。此外,皇城四角及行宫均设有近卫军行馆,周围的山林是按奇门遁甲之术所设,均是皇城主要的守备力量。”
祁莲简直就是本活生生的万宝全书!
玄绝世点头,依旧看着窗外,“那么苍天,你知道哪些?”
“至于苍帝。。。说句实话,他是个厉害角色,无论文武智谋还是气魄手段,都胜人一筹。。。登基三年,削藩平乱、科举改革、惊人之举一件接一件,不得不让人信服。。。”祁莲抬头瞥了主子一眼,“主子定要小心行事,若时机尚未成熟,便与此人为敌,那么后果。。。”
玄绝世回过头来,似乎没有听见最后那句提醒,只笑意盈盈地道:“我们该下车了。”
一行人跟着福总管来到了驿馆。
驿馆占地大,分成天、地、玄、黄四大院。
福总管穿过玄院前庭,带众人来到厅堂:“诸位一路辛劳,行李就先请搁置在此。现在老奴带各位去沐浴更衣。”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玄绝世应声道:“福总管想的周到,大家便照着做吧!”
行宫——
御书房雕花木门紧闭,四名近卫军持剑分别立于木门左右。
苍天合上奏折,闭目斜倚在龙椅上,声音慵懒而低沉:“隐,检查得怎么样了?”
窗口的黑影迅速逼近,在桌案前两米处止步,扬起那张俊美的脸:“主子,趁福总管带他们沐浴更衣之际,属下已检查过所有人的行李,没有任何异常。”
“哦?!可搜查彻底了?”
“是,主子。连更换下来的衣物也都搜查过,没有什么不妥。。。。。。只是。。。。。。”隐顿了顿,悄声道,“那玄绝世似乎有些特殊癖好。。。。。。在他的行李之内发现了女子用的水粉盒还有胭脂。。。还有一些新奇的彩陶佩环,应该也是女子佩戴的饰物。。。”
“这个玄绝世倒是有趣,原以为能发现些兵器毒药,或者是其他什么。。。隐,那么随玄绝世一同来的那些侍从怎样?”
“玄绝世带来的人不多,一名婢女,两名随从,四名侍卫。看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侍卫武功也稀松平常。。。原定的计划是不是需要取消?”
“隐,还记得我让你思考问题的那日么?”苍天直视对方的眼睛,鹰一般锐利。
隐经受多年的艰苦历练,早已能够遇事处变不惊。然而,面对眼前这个名叫苍天的男人,他仍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记得。”
“很好。”
隐无声地离开,他怎会不记得那个晚上?
那日一整个下午,隐都在苦苦思索蓝如月的问题,为什么来人会是蓝如月?直道食不知味的用完晚饭,也没有理出条清晰的思路来。
苍天此刻早已换下朝服,身着月白色长袍,坐在御花园的翠微亭内,摆弄着石桌上的紫砂茶壶。
隐瞬时分了心神,平素那个高贵霸气却又手段狠辣的皇帝现在竟是这般宁静。。。片刻,加快脚步走入了翠微亭。
“主子。。。属下该死,让主子久等了。。。”
“我也方才刚到,不算久等。。。”
隐竟觉得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谈起:“主子。。。今晚。。。我。。。”什么也没弄明白,这后半句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
“隐,今晚月色不错。。。”苍天将紫砂茶壶前倾,黄绿色的茶水注入了小巧的紫砂杯内,随后放回桌上道,“你可知道荷塘里有些什么?”
隐自觉从来根不上苍天的想法,却依旧恭敬答道:“锦鲤。”
“不错。现在这节气,鱼苗也应该长大了,但并不是所有的鱼苗都能活到现在,隐,知不知道为什么?”苍天的目光瞟向荷塘。
“塘里的食物少,锦鲤便将那些自己产下的鱼苗捕食了。。。。”隐正说着,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原先的一片黑暗忽然亮堂起来,“主子,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苍天收回视线,瞳孔中暗黑涌动。
“主子让属下想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不知是否准确。”隐深吸了口气,“按常理,蓝如月一不会武,二又是言慕宠妃,应极不可能来此刺探情报。但是,只要她同时是蓝丞相之女,蓝太后的亲侄女,那便有可能。言慕虽登基四年余,但根基不稳,朝中大部分势力受蓝丞相控制,蓝太后并非言慕亲生母亲,又掌管后宫,如此一来,外戚的力量已经威胁到言慕,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若是言国内乱,其他国家便有了可乘之机。现在的言慕明争并无把握,只能暂且拉拢蓝家,至少可以避免内乱一致对外,蓝如月四年的宠幸就是策略其一。”
苍天修长的手指抚摸的杯沿:“还有呢。”
“正如主子所说,无论结果如何,对言慕百利而无一害。蓝如月若是刺探成功,顺利回到言国,言慕便能掌握时机作出行动。若是不成功,那便是顺了言慕的借刀杀人之计,蓝如月死在苍国,蓝家要报仇便会同言慕同仇敌忾,一致将矛头指向我们,集中所有战斗力。总觉得我们像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嗯,分析得算是准确。。。茶凉了。。。”苍天将杯内的茶水洒在地面上。
“主子,我。。。还有一事不明。。。言慕是怎么说服蓝家让蓝如月孤身冒险的呢?”
“难道你认为光靠蓝如月一人能够数日内潜入行宫?皇城内必有内应,而且权利可能不小。”苍天一脸漠然,“再加上皇后宝座这一诱惑,蓝家还不急着赶她出门?他们需要的只有权利。”
隐心下震惊,这是他所没料到的,言慕究竟有多少线人在这座皇城?!。
苍天突然抬头,笑得如月光般柔和,道:“隐,知道么,刚才我洒掉的茶水原是赐给你的。”
隐望着苍天,直觉到怪异,便低头瞥向地上水迹,顿时,寒意骤升,牙关也仿佛冻住一般无法开口。
地上那诡异的紫黑色似乎还冒着黑气,这不是“神离”是什么!中毒之人会渐渐失去自己的意识,受人控制,盲目服从,当目的达到之日,便那人是死亡之时。
“主子。。。”隐第一次鼓起名勇气直视苍天,声音是道不明原因的颤抖:“主子。。。是何用意。。。”
“若是你方才给不出我所要的答案,那你觉得你和普通侍卫有何不同,足以担当我的暗卫首领么?”
“我。。。”隐明白自己的才智虽不差,但比起主子而言却是天壤之别,若方才不是受到启发突然想到,那么。。。。。。启发?!对方若想他死,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谢主子不杀之恩!”
“起来,隐。你要记住,我苍天不留无用之人!”
睿智如苍天,自然意识到,比除去暗卫更妙的,是彻底收服!
玄院——
玄绝世将水粉盒盖上,满意地微微一笑,又顺手将彩陶佩环拴在了腰间。
早料到苍天如此谨慎之人定会有此一招!那半日算是没有白忙!易容膏装在了精巧的水粉盒内,人皮面具被压缩后放在了盒子的夹层中。血玉玉珏糊上了陶土,烘干后绘上了彩纹,谁会料到这块彩陶中竟有一国之宝呢?
门口传来福总管的声音:“玄世子,再过一个时辰便是皇上专为您所设的晚宴,请世子早些更衣,做好准备,一会儿老奴带您前去。”
“知道了,一会儿在玄院门口等着。”玄绝世回应道。
苍天,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