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那条鱼的错嘛，跟我有什么关系......”哈雷很小声地争辩道。
    
    白渺澴却是抓着哈雷那只受伤了的手，手足无措。他从来没给人处理过伤口，家里也没有医药箱。可是血似乎止不住，依然在向外渗。他左顾右盼看了半天，依然没有发现什么救急的东西。
    
    情急之下，他灵光一闪，用嘴把那片受伤的肌肤包裹了起来。哈雷一惊，猛地将手抽了回来。惊疑不定地看着白渺澴，他战战兢兢地问道：“哥......你、你干什么？”
    
    嘴里兀自还留着一点腥味，白渺澴这才发现自己在做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
    
    心脏似乎跳漏了一拍，他躲开少年的目光，把他拎起来推到一边，做出一副不耐烦状，说道：“得得，你去一边站着好了，我怕你这蠢家伙流血过多而死。”
    
    哈雷不情愿地嘟着嘴站到了一旁。
    
    看着白渺澴赤裸的身子，他的心不知为何有些异样的感觉。那小麦色的肌肤，均匀结实的肌肉，流畅却不失刚阳味道的线条......
    
    脸有些发烧，他慌忙说道：“那个，哥，我去弄鱼，你、你慢慢收拾。”
    
    说着，他冲到水池边上，和那条鱼又一次做起了殊死搏斗。
    
    知道白渺澴收拾好了那摊碎玻璃，少年仍然在和鱼大战。似乎鱼又一次占据了上风。
    
    “喂喂，你够了没啊？”白渺澴揪住哈雷连帽衫的帽子把他拎到了一边，于是那条鱼便脱手而出，跳回了水池里。“就你这德性，敢说你会弄鱼？是鱼把你弄了吧。”
    
    确实，哈雷现在满脸是水，前襟也湿了一片。他没有任何行李，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白渺澴借给他的。于是，要发飙的当然是自认为已经倒霉透顶了的某人。
    
    “喂！你知道这件衣服要多少钱吗？做十年的苦力你也赔不起的啊啊啊啊！”
    
    “我错了......哥......”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那个“哥”字，他那股想要打人的冲动便被灭去了一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敲了敲哈雷的头。“算了，傻帽儿，去换个衣服你总不可能把自己搞死搞残吧？”
    
    于是，这一场恶战就这样悲剧收场了。
    
    最后那条大鲤鱼被放进了水缸里，悠哉悠哉地游着，似乎是在嘲笑哈雷的笨。而两个大男人则无限辛酸地坐在一旁，灰头土脸地吃着叫回来的外卖。
    
    白渺澴从心底里鄙视死了这个小搓蛋。真是让他做什么都能搞砸。
    
    他吃得慢条斯理，斯斯文文，一旁的哈雷却是狼吞虎咽，活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人。
    
    “喂，你是饿死鬼转世吗？一点吃相都没有。”
    
    少年满不在乎地笑笑：“哥，你吃那么慢，小心变女人哦。”
    
    什么？这个笨蛋居然还敢说他像女人？真是翅膀硬了长胆了啊。
    
    白渺澴正纠结着这个问题，哈雷已经把他那一份土豆牛肉盖饭风卷残云似地全部倒进了肚子里，并且很自然地把白渺澴手里的那碗肉丝面也拿过去吃了起来。
    
    三秒钟后白渺澴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食物被人抢了。
    
    一巴掌拍在少年的脑门上，某人面色铁青，忍无可忍：“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啊，小心我扁你！”
    
    哈雷可怜巴巴地瞪着他。“我只是很饿嘛。”说着，他把那碗面送回到白渺澴面前。
    
    白渺澴无奈，又把面推还给他。“得得，算我倒霉，你吃吧。”顿了顿，他又道：“你长这么瘦，吃那么多岂不全是浪费。真不知道你爸妈怎么那么倒霉，光是吃就要浪费那么多钱。”
    
    哈雷险些噎到，抬起眼来讷讷地望着白渺澴。
    
    “看什么看？”
    
    “哥，你说我的爸妈......他们难道不是你的爸妈吗？”
    
    白渺澴抹了抹额头的汗。
    
    “是、是啊！我是你哥诶。”
    
    “可是——可是你说的方式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管我怎么说话！”白渺澴又揍了他一拳。“吃饭的时候要专心，不许问这问那的，听到没？”
    
    “听到了。”哈雷低下头。
    
    他发现，其实自己似乎很多问题都没有考虑过。比如说，这个哥哥靠谱么？为什么爸妈从来没露过脸？为什么当初他们会任凭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方？还有就是......这个哥哥为什么这么凶？难道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
    
    “你在想什么？”白渺澴见他神色有异，问道。
    
    “哥，你是干什么的？”
    
    “呃，”白渺澴愣了一秒。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是干什么的。“我的目标是当导演啊。所以......现在做的，基本上也就是跟着剧组拍拍片子什么的了。”
    
    哈雷顿时变成了星星眼。“真的咩真的咩？拍电影啊，我也好想拍啊！我可以跟你一起拍吗？”
    
    这个傻X，一激动就露出这么二的表情。不过，如他所说，能够一起拍爱情动作片的话当然是最好，白渺澴安静地在心中窃笑起来。
    
    
    
    
    灯宵节。
    
    这是个一家人一起吃元宵的日子。那晚城东的闹市区有集市，许多小贩都租了摊位，摆上了各式各样的商品。有北京的特色小吃，有老式的风车，还有散发着很假的光芒的地摊首饰。
    
    姜于雁穿着黑衬衫，米黄色的长裤，漫步在两排小摊之间缓步向前。他左边跟着华玦，右边跟着段宁。
    
    “老爷，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尽快——”段宁话说到一半，被姜于雁一个冷冷地眼神横过去，打断了。
    
    姜于雁淡淡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路边一个卖糖葫芦的，说：“那个。”
    
    段宁立刻飞奔过去，买了一串毕恭毕敬地捧了回来。
    
    姜于雁接过来，咬了一口，眼神幽深地望向了遥远的某个方向，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陈年往事。
    
    华玦瞪眼望着自己的老板，觉得他的表情在这一瞬间竟然有些可爱。那是一种思念着什么人的表情，很生动，很细腻。完全掩盖了他以往的冰冷与疯狂。
    
    姜于雁突然侧过头，向华玦问道：“方渐鸿到底躲在什么地方？你找到了没？”
    
    华玦面色一凝，侧眼狠狠地剜了一眼嘴角带着冷笑的段宁。微微欠了欠身，他说：“老爷，我们的人质跑了。”
    
    姜于雁刚刚略显温和的面容顿时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冰冷的怒气扫过华玦的脸。
    
    华玦骨子里微微一寒，但是略一沉吟，诚恳道：“老爷，其实人质是段哥抓的。他抓了人之后直接送到了我的洗浴中心。当时我不在，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他我那里关不住人质。这件事错在我草率，老爷您责罚吧。”
    
    姜于雁转向段宁，眸如寒冰。“段宁，你似乎越来越蠢了。”
    
    段宁打了个哆嗦，没敢抬头，也没敢答话。
    
    便在这时，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火烧火燎地飞奔过来，在姜于雁面前停下，喘气道：“老爷！方渐鸿出现了！”
    
    “你说什么？他人呢？”
    
    那男子往身后一指，说道：“在市场东边！我已经让人跟着了。老爷，要抓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