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快到了，可是为了应付科举考试，普通高校的高三年级都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假的。
    本来，哈雷被学校的那两个男生侵犯过后，便打算再也不去学校了。
    但是李意安留给他的纸条上说，让他好好上学，做好功课。所以纠结了许久，他还是拎着包回到了学校。
    但万分不巧，他一进校门，便迎面碰上了黄毛和他的一帮哥们儿。那个胆小怕事的矮子自然也在其中。
    黄毛看见他，回头对身后一众人大笑：“诶，你们看呐，这不是孙浅兮么？这个GAY居然还敢给我回来！我看他是纯属欠操啊！”
    一帮人粗野地哄笑起来。
    哈雷涨红了脸，从他们身边匆匆挤了过去，向教学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背后的嘲笑声跟了他一路，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以及各种异样的目光也跟了他一路。
    该死的，果然还是不该回来的啊。
    过了一些时候，哈雷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学校里的人看他的阳光是那样的诡异。
    那种鄙夷和怜悯混合不清的神色，让他从头到脚都觉得发寒。
    学校里的绯闻是这样传的。那天晚自习过后，孙浅兮被黄毛拖到外街的一条巷子里强囧暴得上了高潮，过后还淫囧荡地求着黄毛上了他无数次。
    直挺挺地坐在教室里，哈雷真的如同哈雷彗星，和大家隔了几千年的距离。他身边范围五米之内似乎有瘟疫，无人敢近。
    那些曾经粘着他一起做功课、一起打球、一起嬉闹的哥们儿，见了他都如同见了瘟神，避之不及。而以前惦着脚躲在他们班教室门口，偷偷给他递情书的女孩子们，也都用那种无比惋惜，或者可是说是厌恶的目光打量着他。
    哈雷苦笑。
    他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似乎一切都是从搬去李意安那里时开始转变的。
    
    
    
    爱是穿肠的毒药。
    毒药的配方是思念、矛盾、承受和纠缠。
    配成了以后，形成的物质叫做痛。
    所以爱等于痛。
    爱等于痛吗？
    少年迷茫了。
    
    
    
    灯火通明的豪宅。
    宽敞豪华的大堂中，一个身穿cosplay国王装的男人抱着一个人偶，疯狂地大笑。
    “我是这个世界的王！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包括你，方渐鸿，你也是我的，你跑不掉！”
    
    男人疯狂地叫嚣着，挥动着手中国王的权杖，有一种阴森的喜感。
    
    大堂的红地毯一直铺到院子里，两侧站立着两排衣着整齐的家仆，令这四层洋房看起来就像游乐园里的灰姑娘城堡，华丽，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候，敞开的大门处走进来两个人。
    
    “老爷。”来人微微欠身。
    
    男人的目光骤然冰冷下来，转身无比凌厉地看着那青年。“段宁，你叫我什么？”
    
    段宁微微一愣，料到老爷的病大概又发作了。他单膝跪下，俯首道：“上帝保佑你，我尊贵的陛下。”
    
    男人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摆摆手示意他起身。
    
    这离奇的一幕，却让旁边一头黄毛的男孩看傻了眼。偷偷拉了下段宁的袖子，黄毛问道：“表哥，这就是你家老爷？果然是个神经病！”
    
    段宁踢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然后转向那疯疯癫癫的王袍男人道：“王，我们的卧底传来了消息。方渐鸿那边已经知道了那批货，正在筹备人马，准备半途拦截。我们还是应该换个行动地点，然后分一拨儿人马出来，在原来的地方对付方渐鸿的人。”
    
    男人一听到方渐鸿这个名字，眼睛里顿时闪出了灼热的光芒。“方渐鸿！抓活的，给我抓活的！”
    
    段宁神色有些为难。“这次方鸿渐确实会亲自出马......但是，他身边有个很厉害的部下，对付起来很棘手。”
    
    “什么人？”
    
    “那个人叫做李意安，方渐鸿把他当做心腹，与他走得很近。”
    
    男人的神色顿时闪过一嗜血的狂暴。“有多近？”
    
    段宁说：“非常非常亲密......”
    
    “那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罢了！你去给我把他杀了！我不许方渐鸿除了我，心中还有其他人！给我把这条狗杀了！杀了！”
    
    男人嘶声力竭的叫喊回荡在大堂中，说不出的凄厉可怖。
    
    段宁给他身后的黄毛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表哥，他真的是个疯子啊......你为什么不趁他这种时候，把他给——”黄毛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段宁急忙制止他。“你以为没人试过么？他清醒的时候能杀人，病发的时候只是有过之、无不及！”
    
    黄毛诧异。
    
    段宁叹了口气。“唉，表弟，我本来打算今天推荐你给他的，谁知道正赶上他发病。不过，这次的活儿你可以参与参与，没准儿能立下什么小功小绩，到时候直接当头儿。”
    
    黄毛两眼放光。“表哥，我该怎么做？”
    
    “刚刚我说的关于那个叫李意安的人，你都听进去了多少？”
    
    黄毛愣了两秒。“哦，那个人啊。基本上都听懂了啊。”
    
    于是段宁附在他耳边说了个地址。“我刚刚说的那个地方，你记住了？”
    
    黄毛连连点头。
    
    段宁说：“如果情报没错的话，那就是李意安经常去的一个落脚点。而且他好像还在那里养了个情人。”
    
    “情人？”
    
    “对。你带着你的那些哥们儿，去这个地方蹲点儿，看看到底是谁住在那儿。最好能抓着活人。”
    
    黄毛嘿嘿地笑了，极其猥琐。“表哥你放心，蹲点儿和跟踪这种小菜，怎么能难倒我！”
    
    
    
    
    李意安离开时留下的那张字条被哈雷一直揣在衣兜里，每隔几分钟便拿出来看一遍。
    
    好好上学，做好功课。不要饿肚子，天凉了记得加衣。
    
    恍如他温柔宠溺的声音浅浅地掠过耳膜，让他在冰冷中找到一丝温暖的气息。
    
    清晨。他本来不想去学校的，但是一想到李意安责备的眼神，他还是决定不管说什么都不能逃课。这样，至少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发脾气可以发得理直气壮些。
    
    恍恍惚惚地出了门，哈雷在清晨的寒风中瑟缩了一下。
    
    他完完全全没有注意到，一旁偏僻的墙角后，投射过来的几道诧异的目光。
    
    墙角后。
    
    “头儿，你确定你表哥说的是这儿？”矮子无比惊异地问。
    
    黄毛也愣了。“我没记错啊，是这儿啊。但是、但是怎么会是他啊？”
    
    “肯定是弄错了，绝对弄错了。头儿，你再去问问你表哥吧。”
    
    
    
    
    哈雷到了学校。
    
    今天的晨跑奇迹般地被取消了，似乎有剧组花钱租了他们学校的操场，正在那里拍外景。操场边上被拉了一条黄线，闲杂人等不得越界。
    
    许多同学都围在黄线外面，伸头伸脑地想要看个究竟。拍片现场，让这些好奇心旺盛的小鬼们很是好奇。
    
    但是，作为哈雷这样经常逃课去拍片的群众演员，各种片场他都基本见过了，毫不稀奇。更何况，现在整个学校似乎都在躲避着他。如果他过去凑热闹，那可能围观人群要呼啦一声散个干净。
    
    哈雷默默地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细瘦的背影竟是有种说不出的孤单。
    
    这时候，学校的大喇叭响了：“孙浅兮同学，孙浅兮同学，听到广播后立马到校长室。”
    
    哈雷困惑地眨眨眼。他最近好像没犯事儿吧，怎么校长又要召见他了。
    
    他拐了个弯，慢条斯理地拖着脚步，朝校长室的方向走去。
    
    校长室。
    
    哈雷一进门，就看到校长那张愁到了极限的苦瓜脸。
    
    “孙浅兮同学！”校长严厉地说道。“我听说你最近和学校男同学关系......咳咳，不干不净的传闻！”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校长，我——”
    
    “好了，别解释。我不信这传闻是凭空来的，肯定有事实根据，对不对？孙浅兮，你自己品行不检点，我们已经对你做过无数次思想教育工作，可是你不能这么败坏我们学校的校风啊......”
    
    上课铃响了，校长大人似乎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基本上都跟校风和学校形象脱不开干系。
    
    “......听说，你最近连家也不回，直接跟人家，咳咳，同居了，对不对？你父母来学校找过很多次，可每次来，你都不在。孙浅兮，你可是高三了啊，这么逃课，你想毁了自己啊？”
    
    哈雷抹了抹溅了一脸的唾沫腥子，正准备搭腔，有人敲门进来了。
    
    谢天谢地，这回可以得救了么？
    
    但是他回头看到进来那人的脸时，却惊讶地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怎么是你？”
    
    那人看到他也是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怎么不能是我？见到我很激动么，这么大反应。”
    
    哈雷微微红了红脸。
    
    校长咳嗽了一声，道“孙浅兮，你可以去上课了，我改天再继续跟你做思想教育工作......”
    
    改天继续？哈雷真想就这么冲到窗口跳下去算了。
    
    走出校长室门的时候，他还听见校长换了另外一个充满巴结的声音说道：“白渺澴先生，您剧组那边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直接说，不用客气......”
    
    那个讨厌的家伙原来叫做白渺澴啊。真是浪费了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字。哈雷悻悻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