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 第十七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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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很大,钱木有的眼里除了白色,就只有眼前人衣衫的淡蓝色。他一边很没形象地蹦蹦跳跳驱赶寒气,一边幽怨地盯着如无其事的未雪,心里疑惑,他怎么不怕冷呢?按说自己才是见惯大雪的本地人,为什么比不上一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
“到了,去叫门吧。”
钱木有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像被雷劈了一样叫喊起来,“干嘛又来这里,闭门羹吃的还不够多吗?”
“我不介意!”未雪笑眯眯地盯着眼前的竹楼,一想起传说中的棋王、庆阳城的村长就在这里面,他就非来不可了。
“我介意!江公子,你为什么每次都让我陪你来?”心情不好,说话自然冲。
未雪不以为意道:“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个向导不为过吧!你看看你,也不穿多点,脸都冻红了。”还不是因为你的乡亲们看汉人的眼光不善,我才拉你一起来以防万一。
钱木有看看他身上的薄衫,再瞧瞧自个的棉大衣,哑然。
“嘚嘚嘚”未雪轻车熟路地过去敲门,“嘎”竹门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圆脸小童钻了出来。看见未雪,不悦地嘟了嘟嘴,“怎么又是你们!都说了,先生不会见你们。”
未雪见他唇红齿白,甚是可爱,心情大好,“在下也说过,我会待到村长愿意见我的时候。”
“随你便”小童横了他一眼,甩门走人。
钱木有嫌丢人,不动声色地离某人远点,低声问,“他都不见你,我们回去吧?”要待你自己待,不要拉我下水,卓玛那死老头可不是平常人想见就见的。
彷佛跟他作对似的,竹门又“嘎”的一声开了。
未雪嘴角微动,一个浅笑浮上来。钱木有一看,不禁抖了抖,这个笑容太邪恶了!
小童瞥了他们一眼,作了个‘请’的手势,也不说话。
未雪含笑地走进去,钱木有刚想溜,小童凉凉地说了句,“先生也想见见钱大人今日的风采。”
“何必这么挤兑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怀才不遇。”钱木有垂头丧气地跟上去。
未雪有些讶异,“你跟村长有渊源?”
钱木有哭丧着脸,咬着嘴唇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卓玛到庆阳城后收留了我,可以说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未雪默然,钱木有跟卓玛的关系就如他和花千树的,他也明白这种恩情有多重。
“可是他教什么我都不会”钱木有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伤心也有悲愤,“他说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是个胆小鬼。我不服气,所以我入伍当兵,去面对生与死。”说得太急,有点气短,深吸了一口气又道,“现在我发现,他看不起我是应该的,我就是个贪生怕事的胆小鬼,我没脸见他。”
一阵冷风夹着飞雪吹来,院子里十几珠碧绿的竹子在风中摇曳生姿,叶子相互碰撞的声音传来。未雪打了一个激灵,疾步跑进屋里。
钱木有望着他的声音,愣怔了好一会才自嘲道,“我跟他讲这些干什么,京城里的贵公子哪会明白这种感受。”未雪怕竹子的毛病又让他在无形中得罪了钱木有。
未雪跑进屋子,那种异感还未消失,身体不由自主打颤。
“哼!没用的东西。”
未雪循声望去,只见一人侧着脸轻蔑地睥着他,饶是他此等定力与反应力也呆了半响。卓玛的长相真的是超乎他的想象,肥大的身躯遮住坐着的椅子,一眼望过去,好像一尊弥勒佛盘坐在半空。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弥勒佛是慈眉善目笑着的,而这个人一脸凶残。
卓玛见他打量着自己,一股怒气倏地窜上脑门,指着未雪,唾沫横飞,“你这小子,我长得胖关你什么事啊。”
未雪疑惑道,“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说。”
你是没说出口,可你的眼神明明白白地传达‘你其胖如猪’这种信息。卓玛恼怒,“你三番四次来到底想干什么。”
未雪直视他的眼睛,“我是来请教棋艺的,我说过很多次了。”走进来看着棋盘,不解道,“象棋?我要下的是围棋。”不见卓玛回答,转头看了看他,只见他盯着自己若有所思。
“神清骨秀,不是凡子。”突然冒出一句话。
“谢谢,很多人都这么说过。”理所当然的样子非常欠揍。
卓玛瞪了他一眼,补了一句“命带煞气,不得善终。”
“哈?”未雪睁大双眼,惊讶地看着他。
卓玛以为他不相信,冷声道,“我可不是江湖术士,你爱信不信。”
“我知道了”声音从未雪紧闭的嘴唇中挤出来,声如蚊呐。
“什么?”
“我知道了”未雪垂下眼帘,覆盖住眼中的波澜。他相信卓玛的话,相信他的才能,他查过他的身份。知道一个外来客融入严重排外的庆阳城有多难,而卓玛只身一人流浪到这里不过十几年时间,庆阳百姓个个视他为神明,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而他说的话让人不得不信,不得善终吗?呵,我从来就不指望能善终。看着卓玛,字字如钟般沉重,“生死有命,何劳我操心,我现在只关心一事。“
“哼”卓玛又哼了一声,动了动身体。未雪看着他,有点担心他身下的椅子。
“哈哈,小子见识太少,我这椅子是精铁所造,耐用得很。”卓玛看出他所想,缓缓道,“下棋吧,我讨厌拖拉。”
“我不善下象棋。”
卓玛露出不耐的神色,摇摇头道,“围棋杀伐之声太重,我说你,不懂什么叫客随主便吗?”
未雪知他没什么耐心,非常乖巧地应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两人开始对弈。
当钱木有怀着忐忑的心情进来的时候,发现卓玛并没有给他脸色看,事实上,根本没人理他。卓玛和未雪很专心,眼里只有棋局。钱木有舒了一口气,走过来观棋。棋局里洋溢着一种平和之气,虽然你来我往,寸步不让,钱木有还是感觉得到这种气息。村长年迈,有种看过万物之后的透彻,所以即使在下棋,也从没被输赢之心束缚。思及此,不由看了看未雪,十分不解,一个年轻贵胄何来这种坦然平和之气?
虽然观棋不语真君子,但是,在观战观了三个时辰后。钱木有感觉骨头都跟他抗议,舔着脸小声说道,“那个…我先回了。”见卓玛还是没理他,有些失落,苦着脸走出屋子。
走到竹林边的时候,远远地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哈哈,你小子不错,留下来陪我喝酒吧。”听着听着,鼻头一酸,捂着眼睛跑出去。正在扫雪的小童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打从心里觉得活该。
回到军营的时候,钱木有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可吓坏了好兄弟郑祥。上次被左一拖着走造成的伤已经好很多了,郑祥说话也利落点,“咋搞成这样哩?”
“没事,我要休息了。”说着身体就往帐篷里拖。
郑祥仰头看天,现在大雪飘飘,四周亮亮堂堂的,休息个屁。喊住钱木有,不爽道,“都尉在找你呢,回来了就去报个信哩。”
“哦”无视郑祥探究的目光,又拖着身体走了。
江拟琴睡饱了没事干,往床上一躺,睡得人仰马翻。
“喂,大人,喂,都尉大人……”钱木有游魂般地在他身边喊。
江拟琴依旧熟睡,等到钱木有掀掉他的被子之后,才嘟囔声‘冷’,恋恋不舍地爬起来。江拟琴有一个很明显的优点,没脾气,就算是在睡觉时被人拽起来也不会发火。眯着眼看钱木有,打了个哈欠道,“是你呀,有事?”
“江公子还没回来。”
“……哦”许久才反应过来,江公子是贺兰。头好晕好重啊,说着又往床上倒。
“属下告退了”钱木有挪着脚步慢慢退下去,一会儿又挪回来,“大人,江公子可能要晚点回。”想了想,又补充道,“卓玛村长请他喝酒。”
“……哦”江拟琴迷迷糊糊地答道。
钱木有刚转身,就听到后面那人鬼叫一声滚下床,又灰头土脸地爬起来,面目狰狞道,“你刚才说什么?”
钱木有缓缓转过身,被他凶恶的摸样吓得一跳,秉着识时务的精神,连忙回答,“江公子要晚点回。”
“下一句下一句”
“卓玛村长请他喝酒,大人,有问题吗?”
江拟琴啊的一声叫起来,手忙脚乱拿衣服,嘴里念念有词,“糟了糟了,得马上赶过去才行。”
钱木有更加疑惑,讷讷问,“什么糟了?”
江拟琴右眼一抽一抽,硬下心道,“那家伙酒品实在太差,我们得赶紧去找他,要不然连他的脸就丢光了。”贺兰你可别怪我揭破你的隐私啊。
钱木有显然不能理解,看着都尉跑出去,心一横也跟上去。
酒局前一半无疑是愉快的。
卓玛跟未雪大侃自己大半生的见闻,什么名川大山,什么风土人情等等应有尽有。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未雪很乐意听他胡侃,对他口中快意情仇的江湖也是很向往的。年轻人心中都有一个江湖梦,未雪也不能例外,他渴望自己在广袤的土地上策马扬鞭,管尽天下不平事。
而卓玛则听他论剑朝堂,鞭笞喋血宫廷,也感兴趣。两人相谈甚欢越觉得对方是自己的忘年交。
酒局的后一半可没有这么和谐。
未雪有些微醉了,头脑昏沉,说话也越来越百无禁忌了。他指着卓玛,笑嘻嘻道,“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卓玛无奈道,“你醉了。”没想到他酒量这么浅,年轻人这样可不成。
未雪伸出左手手指,戳了戳脸颊,又笑了笑,“我真醉了,感觉不出触感。”拿起整坛酒直接灌下。酒水顺着下巴递到衣领上,很快就浸了一大片酒渍。
卓玛赞赏地看着他,他就喜欢这种豪情。
一坛酒喝完,未雪重重地放在桌上,扶着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斜着眼睛瞪卓玛。
卓玛心想,他要发酒疯了吗?
事实证明,卓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未雪一站稳就对他破口大骂,“你这龟孙子,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还给人开后门。”
卓玛被他骂得一愣一愣的,好久才反应过来,想通了未雪的意思,脸沉下来。
未雪浑然不知,抬起一条腿对着卓玛一踢,卓玛闪身躲过,他再踢,卓玛捉住他的腿,低声喝道,“你知道些什么?”
未雪挣脱不出,心生不悦,“知道你个大头鬼!我问你,你干嘛怂恿百姓反对汉军,庆阳城可是锦西的疆土?”
“锦西?狗屁!现在都是他妈的什么腾龙,没有改朝也换代了。”卓玛涨红了脸,把他整个掀翻,“别蹬鼻子上脸,你小看了老夫的脾气!”跟你同桌喝酒是看得起你,妈的,别给脸不要脸。
醉酒的某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你横他更横。快要摔倒的那一刹那,用力往地上打了一掌,身体借力往后一仰,站稳了,还嘿嘿直笑。
他的武功不高,快气炸了的卓玛抽空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发现那一掌打掉了他几块砖而已,要是武功高的,整间屋子都不保。“臭小子你给我住手!”在他说话之后,动手之后,未雪踹掉了他的桌子,砸掉最珍爱的花瓶。“孰可忍孰不可忍!”卓玛怒吼一声,大鹰展翅般往正在砸东西砸得意犹未尽的未雪掠去。
眼看掌风将至,未雪眨了眨眼睛,突然冒出一句话,“萨库族的反叛跟尊月神教有何关系?”
卓玛的拳头硬生生停住,他的眼中似有两团火在烧。一些陈年旧事浮上心头,让他不由悲从中来,“尊月神教已经覆灭了,不要什么事都牵扯到它。”放下拳头,冷声道,“我不杀你,劝你们最好滚出庆阳城,反正早晚会输。”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会被他眼中的狠戾吓到,那绝对是染过血的眼睛,无情而暗红。未雪又嘿嘿直笑,酒品奇差的人是不会知道身边的事物的,抬腿就踢,身子倒被带的向后一倒。倒下之后又慢慢挣扎着爬起来,“所以我,我才会来找你。不想前面拼着命,后面还被你扯后腿。”抬头半眯着眼看卓玛,“我想你帮我们,只要你出面,庆阳军民会齐心协力的。”
卓玛站在离他一尺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前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他无法分清楚他是醉酒还是故意。他也没有马上回绝他,他也有困扰,所以他不把路堵死。
“小子,你要我帮忙也行,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成,如何?”卓玛眉头紧皱,对这个决定很犹豫。
“嗯?”
“你帮我找到两个人。”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知道尊月神教,那也该知道拈花一笑笑春风这句话吧。”
“拈花…?呃……尊月神教三大长老?”
“不错,你只要我找到一笑生跟春风这两个人就行。”他找他们两个找了十几年了,也没音讯。眼前这小子看样子知道很多事情,也许他能帮我找到,反正碰碰运气。
未雪靠着门站起来,眼睛困得张不开了,傻笑道,“你为什么只找他们俩呀?传说拈花才是首席大弟子?”
卓玛看着他站起来又倒下去,如此循环了三次,才渐渐相信他真的是喝醉了。就算做戏也没办法做的那么仔细,不过哪有人发酒疯发成这样的。卓玛摇了摇头,世上果然有奇人异事的。看着他,正视道,“因为我,就是拈花。”
未雪一听,就哈哈地笑起来,他实在无法将卓玛的形象跟拈花这种词汇联系起来。直到卓玛的脸黑下来才不情不愿‘哦’了一声,举起手,手指弯曲,做了个发誓的样子,“一言为定。”说完摇晃着走出去。卓玛没有拦他,此时的他正看着整屋子的破烂,对未雪的破坏力目瞪口呆。”
未雪闭着眼睛跌跌撞撞地走出去,一阵冷风吹来,院子里的竹子又发出怪异的响声。他心里发毛,忍住逃跑的冲动,拿出袖中剑,循声走去。”啪嗒“一声,一株竹子倒下,卓玛大叫着从屋里狂跑出来。“嘭”又两株竹子倒下,等到卓玛赶到,竹子只剩下一根孤零零地站着。卓玛嘶吼一声,抽泣地大喊,”我的竹子哟,从茅山带回来的竹子哟,我耗尽心血培育的竹子哟,你怎么就倒下了?”
小童被这哭天抢地的血泪控诉引过来,先生的悲壮他可以理解,毕竟能种在黄沙里的竹子不多见。另一个人他就不能理解了,尤其那人闭着眼睛,死命踩着倒下的竹子,嘴里还念叨着,“叫你吵,叫你吵……”听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小童一阵风似的逃回屋。
未雪把竹子压在他身上二十年的耻辱发泄完了,酒劲一上来,干呕了几声,摇摇晃晃地走了。
刚出了门,就觉得脚软,雪地又滑,噔一声整个人向前趴下。疼得他眼睛都睁开了,迷迷糊糊中看到不远处有个黑衣人,很是眼熟。双手撑地,改趴为躺,雪地并没有带给他冰冷的感觉。事实上,从中了寒山鬼女的冷血毒之后,除了毒发时的阴寒入骨之外,他就没有冷感了。
上次毒发是什么时候?好久,都想不起来了。揉揉发胀的头,什么都不愿想。
躺着躺着,居然感觉到身体飘了起来,如入云坠雾,好生舒服。忍不住微睁眼,就瞄到一张清如寒月的容颜。那人似有感觉,俯下身来看他,见他呆愣的神情,面无表情道,“不认识了么?”
他的声音清冽,如山中幽泉,明明觉得熟悉,却遥不可及。他抬手,修长好看的手指触过那人的脸颊,意外地感觉到冷的温度,缓缓道,“你是哪根葱啊,我为何要记得你。”
黑衣人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一声呵斥,“放开他,你这贼人”。黑衣人侧过脸一看,眼神一冷。
江拟琴正摆了个黑熊掏心的架势,钱木有跟在他身边,两人不退反进,向前走了一步。面对黑衣人巨大的压力下,两人虽然汗流浃背,但心里同时涌起一股豪气。尤其是江拟琴,脸上布满笑容,大有正气凛然之感。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就见黑衣人半跪着搂住未雪,姿势十分暧昧,而未雪又扇了他一巴掌,此人定是贼人无疑。江拟琴心里乐颠颠的,想他从小就有当英雄的理想,只是苦于没机会实现。贺兰的容貌也容易引人觊觎,以前招惹他的人都被他自己三下五除二料理了,害他英雄无用武之地。现在可好,难得他那么脆弱地挂在别人怀里。
于是,他气势如虹,大喊一声,“钱木有,你上!”
钱木有有苦说不出,就算没有武功的人都能感觉得到眼前这黑衣人不好惹,偏偏都尉这混蛋,自己不上还喊自己上。官大压死人啊,无奈以平生最慢速度向前一冲,心里腹诽:我为什么要跟过来,我为什么要跟过来……
黑衣人放下未雪,转过身来,清冷的眼直盯着钱木有,乌黑的长发在耳后无风自动。虽然还离得挺远,但钱木有还是感觉到后背发凉。他一边以龟速前进着,一边转头看都尉大人,希望他临时改变主意。却见江拟琴直勾勾地盯着黑衣人看,心头一凛,难不成都尉看上他了?不会吧,不是江公子么?他正胡思乱想中,却见江拟琴似箭般直飞出去,不一会就超过他,靠近黑衣人了。
黑衣人冷眼看着他奔过来,然后停下扶着腰,气喘如牛,“我知,知道你……你是谢,谢挽歌!”
黑衣人不置可否却也没再盯着他,推了推未雪,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打横抱起他,头也不回就走。
“放开江公子!”钱木有大声喊道。他虽然不喜欢‘江拟琴’,但也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他被别人欺负。江拟琴手疾眼快地抓住他,朝他摇了摇头。又见黑衣人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指着怀里人,“他,江公子?”
“没错,你就是谢挽歌,我记得你。”江拟琴坚定地直视他,小时候他见过谢挽歌,只要他见过一眼,他就不会忘记。
“回答我的问题。”话中带着隐隐的压力。
“此事说来话长”江拟琴眼光投到未雪身上,平静道,“你可以等他告诉你。”贺兰呀贺兰,谢挽歌摸样倒是变了很多,可是冷漠如往昔。再遇到他,不知是福是祸。
钱木有左看右看,还是什么都不明白,疑惑道,“各位,你们在唱哪出呀?”
江拟琴又跑前几步,“带他回军营,我带路!”
谢挽歌微挑了挑眉,淡淡道,“我认得路,江拟琴。”
江拟琴小声道,“原来你也认出我来了,呵呵,荣幸荣幸!”还没荣幸完,就发现谢挽歌带着未雪走远了,埋怨了句,又急匆匆追过去。
被遗忘许久的钱木有呆立在原地,许久才蹦出这么一句,“到底唱的是哪出啊?”
远处土坡上,一位锦衣男子迎风而立,英气逼人。后面跟着一位老者,银白的须发张扬地张开,像及云中飞舞的白鹤。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找了那么久才在这里见到他,他居然也在这里跟贺兰未雪相遇。缘分,真是奇怪。”锦衣男子微低着头,唇边一抹邪笑让他看起来犹如午夜中的鬼魅。
“少主,哪个才是贺兰未雪,山庄里没有他的画像。”老者开口,声音顿挫有力。
“离得太远看不清,不过我想,谢挽歌抱着那人就是他吧!我还没见过他跟谁这么亲近。”锦衣男子抬头,眼睛里光芒四射,随后又若无其事道,“都说京城的贺兰未雪容貌天下第一,我见过无数美人,还没见过如此狂的男人呢?”
老者听出他话里的妒意,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