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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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贺兰未雪与秦楼回到花府已是午时三刻了,秦楼不免不满,这人一路上又是看浮云有时看流水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有最离谱的呢,这街上大大小小的商贩大多与他有交情,又是闲话了半天。忍不住睥了未雪一眼,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喊回家吃饭。
    “你老是瞪着我作甚?这不,到家了。”说完走进去,也没回头看他一眼。秦楼也只能郁闷地跟上去,一时无语。
    花府不是以前的相府了。自花千树被罢相以来,府里的丫鬟仆人遣散了大半,如今偌大的花府只有十几个人住着,显得寂寥而苍凉。
    府里的主人倒不觉得什么,对花千树来说,既然不是宰相了还要那个排场做什么?按贺兰未雪讲,府里安静点好些,师父这几年受不得吵。虽然他们两个人老神在在,可是不少人还是会觉得惋惜遗憾。譬如秦楼,他每次来总会叹气,叹花府的兴衰荣败,叹花相一生的更迭起伏。
    未雪听他叹气,无奈道:“兴衰更替本是自然,大哥为人豁达,为何看不破呢?”
    “少来教训我,你又明白么?”秦楼不爽,为何总被这家伙说教,明明自己比他大了整整十年。
    “……我明白,可是明白跟接受是两回事啊!”未雪故作高深道。
    “哼!”
    未雪“咯咯”直笑,刚好看见红藕,连忙喊她过来。
    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也都改变了,而红藕却一直那样,不曾改变。看着红藕走过来,未雪脑海里浮现这个想法,笑着叫了声:“红藕姐”
    女子慢慢走过来,微低着头,温逊、有礼,“少爷喊我何事?”
    “师父现在在何处?”
    “爷在书房,留醉姑娘来了。”
    “嗯”
    “爷和您的午饭已经做好,已经送到书房了。”微歪过头对秦楼说道,“秦大人跟我去厨房吧。”
    “呃……好……好的……”秦楼红了脸,摸摸头,半响都不迈一步。未雪在旁边替他干着急,这人如此木讷,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呀。他不动,红藕姐也不看他,两个人就那样干站着。
    未雪深吸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哪。不动声色推了秦楼一下,低声道,“大哥,别让红藕姐久等了。”
    “哦,哦,嗯……好吧,红藕……姑娘,咱们走吧。”说着慌慌张张地走在前面,红藕也没说什么跟在后面。
    姑娘?秦大人?这么生疏的话亏你们说得出口!大哥将到而立之年了还在打光棍,红藕姐你再不嫁掉就要当个半老徐娘了。怎么一点都不急?!未雪甩甩头,抿紧唇往书房走去,现在不是操心他们的时候。呵,留醉姑娘,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呢?
    作为馥郁楼红牌娘子的留醉,十年来盛名不衰,成为秦楼楚馆的一个传说。她虽然是个妓子,但饱读诗书,才情冠绝天下,可谓巾帼不让须眉。兼之其容貌清雅,品性高洁,不出几年俨然成一代名妓。
    贺兰未雪此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位绝色佳人,身穿白衣端坐于前。原来两人竟是在对弈,看他俩情状,师父应该是输了,这女子果真不可小觑。那女子见到未雪,轻启樱唇,“贺兰公子回来了。”
    背对着未雪的花千树急忙转过头来,神色间颇为狼狈,连连唤道,“阿雪阿雪,你回来了,快过来帮师父,她老欺负我。”
    未雪对他这位老顽童师父实在无话,缓缓道,“她是位女子。”言下之意便是,亏你还是个男人,输给一名女子还有脸了。
    花千树闻言耸拉着脑袋,一声不响。倒是留醉扬起秀眉,冷声道:“公子可看不起女子。”
    “不敢,未雪只是对师父的棋力有信心。”
    留醉蹙起眉,傻子都看得出来贺兰未雪根本不喜欢她,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福了一礼,“天色不早,留醉该回去了。”
    “留醉姑娘,我送送你。”花千树急忙道。
    “不用了,花老爷请留步!”一边说一边走,显然对花千树这只老牛没兴趣。
    花千树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不无感叹道,“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师父,切记不可假戏真做。”未雪揶揄道。
    花千树坐回椅子,微眯着眼,“阿雪,她长得很漂亮。”
    “可惜愚不可及!”未雪负着手慢慢踱着步,“她性子孤高自傲,以前师父每次去馥郁楼她都闭门不见,这两年却来花府来得殷勤,除了试探消息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目的。”
    花千树眨了下眼,“也许是因为我近来魅力大增呢?”
    未雪瞥了他一眼,甚是不屑。花千树又沮丧道,“也是,我这种糟老头子她哪里看得上眼。肯定是因为你,近来长成那样,她肯定是为你而来。”
    未雪有点恼了,低声道:“师父在我面前就不要做戏……”
    “好了好了”花千树撇撇嘴角,“说说你了解的情况吧。”
    未雪敛容,半响才道,“今早听子廷说护国公林元英遇刺身亡,死法跟左将军一模一样。其实这两年,死于同样手法的有不少人,这些人多散于民间,地方官员查不出线索就草草结案了。”停了一下,咬了咬牙又道,“我查了一下这些人的身份,发现了一个共同的地方,他们都曾从过军,他们,他们……”
    花千树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煞白了脸,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贺兰未雪站起来,吸了口气,道,“他们,都是日月之战仅存的将士。”
    怎么会忘记?夺走他爱人的原野之战,天朝损兵折将,二十万人只剩下三千人,当时举国皆哀。现在,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又将被提起了,愣了好半天,花千树才开口,“所以你觉得,这是……复仇?”
    未雪微眯着眼,无比沉重道,“我担心尊月神教死灰复燃,这两年来天应关外萨库族隐有进犯之心,我想,该不是……”凝望着花千树,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说话。苍老的容颜尽是泪痕,神情有些哀伤,有些嘲讽,“复仇?复仇?该复仇的也该是我们啊,终于出现了,我,我可以为阿玉报……咳咳咳”掩着口不停咳嗽,咳到后来竟隐隐渗出丝丝血丝。
    未雪倒了碗水,拿出颗散着红色光泽的丹药,递到他面前,温声道,“赶紧吃了它,从玄阳道长那边拿的。”
    花千树顺了顺气,感觉舒服了些,微喘着气道,“那牛鼻子为难你了吧!”
    “没有,道长还问起你的病情呢。”
    花千树白了他一眼,又道,“他那人我还不知道?小气鬼一个,拿他颗药还要过五关斩六将的。”
    未雪嘴角动了一下,看着他良久,才闷闷道,“师父不用着急,只管把身体养好,以后的事可以慢慢来。”
    花千树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皱眉道,“不要说我,先说你自己。长得都比我高了,整个人还比我瘦了一圈,这样下去怎么成呢?以后见到你义父都没法跟他交代。”
    未雪覆上他贴在自己手上的手,不悦道,“别乱说,义父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不要轻言生死。”
    “嗯”嘴角勾起,“我的未雪还未娶妻,我怎么能心安理得跟你义父团聚呢!”
    未雪垂眸,伸手捋了捋耳后长发,淡淡道,“此事不急。”
    花千树眯眼看了看他,甚是遗憾道,“去年我家莫舞嫁去江家,江拟琴那小子真有福气,今年又喜得贵子。唉……我的孩儿才貌双全,为何就没有个真心相伴之人呢?”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分,强求不得。”
    “强求?你到底在强求什么,你自己可知道?何时才能让我省心点。”
    未雪抬起头,目光幽幽,苦笑道,“我怎会不知,当初他走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想啊,再等他两年,只要他回来,我就告诉他我……我喜欢他呀。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四年了,我心里却还在期盼着什么呢?呵呵,师父,对不起,是我的执念太深。”
    花千树看着他,眼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艰难道,“如果我当初知道你对他的心意,我不会让他走的。”他怎么会忘记,四年前的花府,有一个孩子死死拽住另一个孩子的袖子,硬是不让他走,把小脸都哭花了。那是他的阿雪啊,从小便学会喜怒不形于色的孩子,却在那一刻,哭得肝肠寸断。思及此,不又闭了闭眼,缓缓道,“是师父对不住你,是师父……”
    “不干师父的事。”笑了笑,眼里尽是苦涩,“是未雪年少无知,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我无法怪罪任何人。挽歌他,心里定是没有跟我一样的想法,他想变得强大无可厚非,我不应该太过强求。”俗话说得不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果,你真对我有情,那一刻在我的挽留下不会决然而去,这几年更不会音信全无。其实当时我是害怕的,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好像一放开你,我们之间将再无交集。
    “阿雪……”每次提到那个人你都要失神许久,还好意思说你不在乎。“阿雪呀,莫要太难为自己。”
    “……嗯?哦,好像聊着聊着都岔路了。”苦恼地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脑袋,嗯……对了,皇上要上泰山封禅。”
    “封禅?”自古以来,帝王封禅都是因为有了重大战事或天灾人祸而祈求上天赐福,由于太过劳民伤财,一位帝王一生至多举行一次封禅大典。而今这位皇帝,继位不过几年时间,也无甚大功绩。民间传言其位来得言不顺名不正,如今贸贸然举行大典,对他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呀。
    “大典在皇后寿辰之后举行,皇上率众臣前往泰山,令国舅与顾丙辰留守京都。”
    “看来皇帝此行另有目的,这等心机已经不是当日的淮阳王所有的了。“
    “不错,当日宫中事变,师父进宫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了,也捉不到任何淮阳王不轨的证据,可见他行事干净利落,绝非昔时的淮阳王可比。除非当年他是故意藏拙?”
    “……也许他的背后另有高人呢!不管怎样,大局还是掌握在我们手里。”放在桌上的手随意敲了几下,花千树凝眸,“封禅大典你也要跟去么?”
    “是,皇上命我随行。”提起一枚白棋,落子,做活了一局死棋。
    花千树有意无意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让莫流跟你去吧。”
    “好”
    两人都没再开口,一屋宁静。
    ……
    “你有空多去相府,素望这孩子对你……不错。”花千树闭着眼,颇有深意道。
    “我晓得,洪大哥待我好,我也如兄如友般敬他。”
    “那就好,风雨将来,你们携手共进,我也安心不少。”
    腾龙六年,皇帝往泰山行封禅大典,途中遇伏,死伤无数,陛下亦为其所伤。帝大怒,责刑部、大理寺、开封府三司会审,详查此案。
    三司会审,历时五月终明此案始末。刺客乃是北边萨库族人,该族日渐强大,不服圣朝所治,近来屡犯边关,反叛之心路人皆知。此番刺杀未遂,两族间更势同水火。
    腾龙六年七月,萨库族联合周边小族,举兵进犯中原。一路势如破竹,连陷五城,于庆阳关外与圣朝北军对峙。
    九月,边关告急
    十月,帝下令增兵庆阳关。一时间,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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