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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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气暖山无雪,天寒树未秋
第二日,谢挽歌早起,着衣束发,又是翩翩少年郎。他相貌本秀丽,多日奔波蒙尘以致珠玉暗藏。别人都道他是小乞儿,也不知他脸如冠玉,肤胜凝脂。花千树喜欢这个少年,让挽歌居住“雪阁”,这名一听就知道原来的主人便是相爷爱徒贺兰未雪了。晨早安谧,无什么人走动。
挽歌漫步院中,忽觉这里景色秀雅,一时倒也不知早晚。这里名为雪阁,四周却遍布青竹,摇曳生姿。除了居住的几间屋子,其余尽是奇芳异草。这时节虽清寒,草木依旧青翠,花香甚是袭人。这雪阁偏于相府一偶,如同高华隐士,遗世而独立,隐隐透出一股清气。这厢乐而忘返,那边有人呼喊:谢公子,谢公子。半响才知道来人是在寻他,应了一声过去。
来的不是昨晚领路的红藕,却是一青涩少女,碧纱短裙,正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
挽歌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小姑娘可真大胆。尴尬地一俯首:"姑娘寻我何事?“
那少女眼睛灵活转了一转,十分天真可爱。当下就扑哧笑了起来,风铃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就是谢家公子?长得好可爱啊。大家还说谢公子长得黑乎乎的。现在看来,那群坏蛋眼睛也不知藏到哪里去了。“心里想着,这般样貌倒衬起我家少爷。
“姑娘取笑了。”挽歌微微一笑,倒叫人如沐春风。
“公子喊我青杏即可,老爷吩咐小婢好生侍候公子。”少女敛容,朝着挽歌一礼拜下。心里暗笑,这少年倒是不难相处,讨了个好差事。
挽歌感觉一摆手,连说不必,想他年少多灾,不被人折磨已是幸运,哪还想着要人侍候。
青杏又是一笑,道:公子不必客气,我家老爷待人热忱,每每遣婢伺候。就算客人不收,老爷也不会见怪,只当客人不满意婢子。青杏自知不讨喜。公子放心,府里除了四大名婢,十二大丫鬟,二十四个小丫头。公子可随意挑”
这算不算硬塞,花相爷这热忱太过吓人。算了,这青杏活泼聪明,倒也讨人喜欢。柔声道:小子怎么会嫌青杏姑娘,有劳姑娘了
青杏笑容满面,想拍拍他的肩膀,被他不着痕迹避过,倒也不放在心上。笑嘻嘻地对他说:”既然小公子不嫌,青杏高兴都来不及呢。你别姑娘姑娘的叫我,看样子我也大你两三岁,叫我声姐姐也不为过啦。“
“青杏姐,你叫我挽歌就好”
“真乖啊、哦、真有礼貌。对了,挽歌老爷说公子要多留些时日,让我们好好伺候公子。这上上下下有很多人,公……挽歌不必全部认识。有几个公子以后会见到的先跟你说说。挽歌住在雪楼,有什么不习惯就跟我说。”见挽歌点头,顿了顿继续说”府里有四大丫鬟,红藕你应该认识了吧。她是我们的大姐,管陪侍的、府里有客来都得她出面。二姐名绿荷,管府里账务的,比较少见到她的。三姐黄梅,负责府里各人衣饰礼仪,她待会会过来。我嘛,管膳食的,挽歌想吃什么尽管说。你听明白了么?”
“知道了,青杏姐,为何这府里尽是……”
“这是我家老爷的恶癖……呃……是老爷的喜好。老爷希望少爷早日解决终身大事,所以府里大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说完,青杏面有得意。
挽歌呆了好一阵,难不成这贺兰未雪要娶媳妇了?可是师父明明告诉我他比我还小一岁?这么快就担心婚姻大事怎么回事?结结巴巴问:”
那贺兰……少爷现在在哪里?”
“少爷现在在老将军那里,自从少爷搬到相府居住。老将军就不满了,天天门前闹事要少爷回去。老爷可疼少爷了哪能让他回去。那老将军不要脸,居然到府上抢人……”。
“那贺兰少爷被抢回去了?”“哪能啊,少爷也不是好欺负的,决心不会。那老将军也是孤老头子一个了,少爷怜他就说好一月去他那里住几天,陪那老头子也学学兵法。少爷从小立志继承贺兰将军遗志,幸好这几年也没啥战事,不然老爷可急死了。”
谢挽歌点点头,看来花千树对贺兰未雪甚好。看来这家人也算是父慈子孝了,师父到底和相爷有何仇恨?青杏看他沉思,以为他还在想少爷的事。便说:“少爷过几天就回来了,他人可好了,你们可以做朋友的。”
“那甚好”心不在焉地答道。霄汉曾问他你有没有异于常人的优势,他答:我会杀人,人命在我眼里跟一棵树一根草的生命没什么区别。霄汉说他戾气太重了,他不觉得。对他来说,自己也曾珍视一棵树一根草的生命。霄汉是他师父,可并不是他的知己。所以他愿意教自己武功,唯一的条件便是杀了花千树。本来他是想自己来的,可是太久的牢狱生活也是他动摇了,自己究竟能不能出来。所以他只能让挽歌帮他完成,他
真的相信让人杀害同类很容易。挽歌是带着杀心来的,可是他杀不了花千树。既然如此应该离开勤学苦练争取打赢花千树,可是他没离开,换句话说,他对这个府上的人产生了兴趣,尤其是贺兰未雪。他不承认他是为着不属于他的一点温情而留下的。
几天过来,谢挽歌过得悠闲极了。有时花千树会跟他聊会天也从不问师父的事;有时青杏会带他在府中走走,他发现整个王府最朴素的地方居然是雪阁。有时他会坐着发一整天呆,他喜欢什么也不想的发呆。一天清晨,天还没大亮吧,他就被吵醒了。整个相府鸡飞狗跳,一大群丫鬟忙着张灯结彩,锅碗瓢盆碰撞发出的声音非常刺耳,却没有掩盖住人的叫喊声。就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大节。
披着外衣走出去,青杏看到跑过来深吸一口气撕心裂肺喊起来“少爷要回来了,挽歌自便吧”这声音凄切难听,也不怪她大声说话。府里大半的丫鬟都跑雪阁来,话
说三女人一台戏,现在这里…说地狱也不为过了。青杏看着他穿着自己的有些发旧的蓝灰布衣,知道他不愿大多用府里的东西也没劝他。几天相处下来,也真把他当成弟弟来看,也不免心疼他。没多久有人一声大吼:“少爷到了”,简直气壮山河。
贺兰未雪跟他们感情好,可是相府跟将军府也只隔个几条街。一月去个几天而已需要这样吗?无语地看向那边不说话的老管家。由于花千树的恶癖,一度也想把管家换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来当。就是禁不住年纪跟门外常青树有得比的老管家哀求,在贺兰少爷的笑脸下才不用这个心思了。现在也就他不怒吼吼跑出去了,挽歌看着他忽然发现这相府没有一个是正常的。那年老的管家老泪纵横,颤巍巍地跟在那群丫鬟后面奔过去。谢挽歌无语了,一时竟不知该跑出去还是继续站着。摇摇头还是跑出去,太丢脸了。
走到现场,呆住了,简直是……那个丧礼举行到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目光穿过层层人网,定在那个半伏在地,双手死抱住别人大腿的变态,真的,谢挽歌找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把目光移向被抱住腿的少年,挽歌的耳力不俗,虽然离得远还是模糊看得清眉目。那个少年身穿青缎长袍,外罩雪色纱衣,被包裹住的身体修长细瘦,虽是少年体态,也尽显风流了。细看那人长相,五官精致出彩,可组合起来的容颜却有着说不出来的怪。伴着花相的哭声那人嘴角也在抽搐,看来也是十分无奈。一个人不停地啜泣,还不忘教训眼前的人。什么“雪儿啊,为何出门良久不思归呢?”“阿雪呀,为师想了想是不是因为我对你不好你才离开的”“未雪,你可知为师担心你,你的家在这边呢,”那站着的少年倍感无奈,只能安慰一番。“孩儿出门数日收获颇丰,让师傅跟诸位姐姐久等是我不该”。那些女子一个个也给哭出来,真是闹剧一般。
忽的,“嘭”一声,挽歌立马扭过头去。这一看不打紧,差点魂都没了。
一个身穿靛青长袍,腰束鹅黄绸子带的少年正捧着腿直打抖。那人相貌俊美异常,挽歌也是生得极好却也比不上眼前这人。一种超越性别的美,美得惊心动魄。此时少年发现有人看他,脸色有点微红,应该是看到他的窘况了吧。一双凤眼狭长,睫毛浓密,一时分不清他的眸色。少年看着挽歌,水色的薄唇些微抿起,这人看着不是坏人。挽歌瞧着他,看看那边的闹剧,一切了然了。少年也是极聪明,看出不对,立马想跑。
挽歌唇角微勾,却是邪恶的表情。淡淡出声:“兄台玩笑开够了吗?”
那人有些急了,极快答道:“大哥,你看你的我走我的,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必吓唬小弟了”
挽歌笑道:“怎么会呢?”一转身,大声道:“贺兰少爷怎么在这?”
未雪知道坏了,慌忙向府里跑。谁知没走几步就无法动弹了,原因是腿被某人抱住了,挣脱不了。只能对着师父,厚着脸皮道:“徒儿正要给您请安呢,您怎么在这里?”忽而怒斥道:“我不就离开多几天么,做这个样子难看死了。明明说过不准再去烟街柳巷,你上次干嘛去了,嗯?想我打断你的腿么?”
然后挽歌听到一声细如蚊呐的辩解声:这不是没去成吗?别生气了。
这是师父对徒弟说的话么,啊啊啊,这颠倒黑白的事居然发生了,是他不对好不好,拿出点威严来啊!
那边挽歌正纠结中,那对师徒却旁若无人走开了。依稀的话语远远地飘过来。
”未雪,多日不归累了么?你说收获颇丰,跟我说说吧,哦,对了,你义父也要听。"
“……”我义父过世了好不好,我知道了,我忏悔。
“雪儿,那个假扮你的叫什么名字?敢假扮我乖徒儿,送往刑部好不好?”
“是我叫他扮的。”
“哦,那你也一起去刑部坐坐吧!”
“……”
“莫舞、莫流姐弟俩居然让你有了那么黑暗的想法。可恶,直接去内省衙门报到,记得报我的名号。”
挽歌眼睁睁看着屋顶上一对双生子掉下来,以恐怖的姿势趴在地上。
莫舞莫流欲哭无泪,谁不知内省衙门有着天下最黑暗的牢房和最残忍的刑具。衙门总督冷酷无情,平生最讨厌花千树,报花相的名号只会死得更快。
“师……”未雪挣扎着想求情。
那无良的相爷又开口:“对了雪儿,秦楼养的那两只鸵鸟在我那里,我的扇子旧了。”
“师父,我会尽快送她俩去衙门并告知您的名号。”完全没有考虑一下的回答。
少爷啊少爷,我们姐弟二人加起来居然比不过秦楼养的那两只破鸟。你也不想想,一只羽毛被拔光的笨鸟还是我给就回来的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
挽歌清楚地看到最后未雪朝他笑了一下
那笑容的意思值得商榷
他也笑了一下回应,他不喜欢贺兰未雪,没有理由。也许是看到贺兰未雪干净的笑容时那一刹那涌出的感觉。
而远去的未雪却很高兴,那个人好有性格。天啊,未雪你的悲惨人生就要来了。
两个人的初次相遇就已经注定两人日后的分歧,究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殊途同归全凭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