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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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舒,你去火星接人了吗?”景舒推开客房门时,几人正在里面打着麻将,她一进门就听见胡安的抱怨“我都快输光了,你快来帮我虐阿默。”宁默翘着腿嘴里叼着根Camel一副痞样冲胡安写满郁闷的脸灿烂一笑,把面前的牌一推“胡了。”
“飞机晚点了,下次帮你虐,我好累先去睡。”不可抗力的总是一个好借口,景舒把行李丢在地上倒在床铺上。
宁默盯着景舒身后的吉恩,放下手中的牌说“妹子,我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我也觉得。”俞徵泽点点头,打量着吉恩。
“吉恩。德维特,别看我,就是你们想的那个吉恩。你们可以相互自我介绍一下。”景舒没什么兴致的说,她做了个你们自便的手势,不再看牌桌前几人的囧脸。
叶苑和吉恩礼节性的说了两句便抓着景舒问“小景舒,你什么时候招惹这么一个妖孽!!”吉恩这样的人绝对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那一类。叶苑不得不怀疑景舒在德国到底干了什么,怎么能和吉恩混到了一起去,这个私生活混乱的乐队主唱,她拉着景舒咬耳朵,眼尖的她看见景舒原本绑着的头发披散下来,隐约藏在发间可疑的红痕。
“。。。。。。我去年就认识他了。”景舒含糊着回答,还不住往后靠躲着想要拨开她头发的叶苑。
“总之,他跟着我们到西藏,然后他从那边机场离开。我带他再去开一间房,你们继续。”景舒拉起吉恩就出了门,有种仓皇逃窜的意味。
景舒拿着房卡找到吉恩的房间替他安置好准备离开“别走了。”却被吉恩拉住将她按在门板上,吻着她的耳垂,舌尖挑过耳垂后的耳针,那个他替她穿上的耳洞,她有他的标记“陪着我。”
酒店的大床足够宽敞,可吉恩却从背后紧紧抱着景舒,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为什么是我,你不是喜欢男人吗?”吉恩贴着景舒的后背,手臂横在腰间让景舒贴着自己,总是温凉的体温汲取着景舒的温度。
景舒的问句像落入水中的颜料一般扩散开来,淡淡的让人无法虏获。
“因为你是我的babydoll啊。。。。。。”吉恩声音里有浓浓的倦意似乎快要睡着。
景舒轻笑一声,在黑暗中听起来更像是嗤笑,她在笑自己的白痴和无奈。就这样没有办法拒绝吉恩,就这样的留下来想要寻求一个不可能给出的答案,却忽视了朋友们的担忧和关心,太糟糕了。‘因为我喜欢你啊’这样的答案完全是不可能的吧,为什么还要抱有期待呢。吉恩,他不喜欢你啊,这才是事实,别自欺欺人了。
“阿苑说你昨晚没回房。”第二天他们停在路边休息时,宁默站在正在发呆的景舒身边说。
出神的景舒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怪罪的看宁默一眼“你吓到我了”她没有听见宁默说的话“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昨晚在他那里过的夜。”宁默语气不太好,眼神意有所指的瞥向正在和胡安聊天的吉恩。
景舒愣了愣,沉默的靠在车门上开始掏口袋里的烟,她只有在烦躁的时候或者是对某个话题避而不谈的时候才会想要抽烟,宁默自然的递给她Zippo。
景舒吸了口烟,才开口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在等待着宁默的回答,他会怎么想的呢,会不会觉得自己很随便?
宁默也没有说话,只是玩着手中的Zippo,再等景舒手中的烟燃尽了之后才忽然笑着说“矮油,妹子我也想和你睡!”一面收起了Zippo,黏在景舒身上。
“喂!”景舒一脸黑线的想要推开勒住她腰的宁默但没有推开,只好让宁默搂住自己,无奈的说“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景舒初中时父母离婚后,家里总是没有人,她便住在隔壁小区的宁默家,晚上她总是会勒住宁默哭着惨兮兮直到睡着。
“那时候人家还年少无知嘛!说定了,妹子今晚和我睡吧,哥哥会替你掖被角的!”宁默摆出一个和他那张俊逸潇洒少年脸极不符合的恶心表情,搂着景舒的肩说,他知道景舒睡觉爱踢被子。
“你死,又欠打了吧!”景舒哭笑不得的推开宁默,其他人见怪不怪的看着两人胡闹,只有吉恩阴着抽起了烟。
“别闹了,快开路,不然晚上又要睡车里了!”叶苑走过来催促着,一行人才继续行往西藏。
那之后,再见到吉恩已经是景舒九月回到柏林的事了,她在吉恩赶通告之前匆匆见了一面,就回到了旧公寓,这个自己编造的牢笼。
行李被乱乱的堆在门口不想理会,景舒只是坐在沙发上愣神。
她回想起在拉萨的贡嘎机场“你会回去对吗?”吉恩的声音在熙攘的四周依然传进了耳膜里。
“对,我会回去。”景舒点点头“我是你的babydoll啊。”她给了吉恩一个拥抱在他的耳边软软的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才能听到的音量。
吉恩吻着景舒的额头“我在柏林等你”他说着转身走进登机口。‘他只是来寻找他走丢的宠物罢了’景舒看着吉恩的背影想,那抹香气离她越来越远,稀薄的和高原的空气一样。
回去的路上叶苑开着车“你喜欢他。”这是斩钉截铁的肯定句。
“是啊,像个白痴一样。”景舒的承认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她令自己走上了一条最无望的路,却是心甘情愿。
“是啊,像个白痴一样。”景舒把客厅的灯打开,还是回来了,两个月以前想要离开的决定变成泡影。
景舒翻看着宁默发给她的照片,他们沿路到西藏的各种抓拍,黄鹤楼前的剪影,汉口江滩的夕阳,羊卓雍错的雪山,大昭寺的转经筒,在车里困倦的眉目,几人玩牌时的大笑,还有各种奇怪的物件。很是宁默的风格,他的审美很奇特,着入点总是另辟蹊径。
屏幕停留在最后一张照片上,那似乎是在休息时练习演奏的时候抓拍下来的画面,她在路边演奏着大提琴。背景是成海的格桑花,深深浅浅的粉色花朵连成整片,那样稚嫩而生机的绽放。高原的阳光映出耀眼的光圈,白衬衫,丹青蓝色牛仔裤,随意抓起的头发在高原的风里,飞扬的毫不含蓄,她侧脸垂目,舒展着笑容低头演奏,指缝间满溢出的音符飘向空中。不远处是吉恩,微长的中发拂在脸颊上,视线牢牢的锁在她的身上,那是一种复杂温柔的眼神,伸出手,想要走近却没有靠近。
他们只距离一米,那么近。他们却距离一米,那么远。
景舒的指尖点在屏幕上,想要透过屏幕抚上吉恩的脸颊“小舒,只要等到以后回想现在,没有后悔就好。”叶苑那天对她说,没有奉劝,没有阻止。
她不后悔,也不能。如果连自己都后悔,那还有什么能来支撑着她走下去,还能有什么能来支撑她爱下去。
夜晚的市郊,靠废弃车场不远的空地被用来做‘碰碰车’的场地再好不过,一场人声鼎沸足以驱散她所有不想碰触的情绪,虽然只是暂时,拖一时是一时。
熟人杰德向着走近的景舒挥手“就等你了。”景舒和吉恩一样喜欢最后踩着点到,虽然这样的守时很好,但很吊人胃口。
吉恩并不是很热衷于碰碰车,自从上次带景舒来过之后就没有再来过,倒是修会经常约景舒来作为消遣。
“晚上车不好坐你知道的。”景舒耸耸肩,她只是怕修特意来接她会有些不妥才决定自己过来比较好“我是哪辆车?”景舒顺手把包丢在了地上爽快的问。
“只剩一辆了,不知道你开的顺不顺手。”杰德说指着广场边形单影只的车。
那是一辆Jeep,顶棚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骨架,杰德主观的认为这辆车并不适合景舒。他正在考虑修因为这个先天优势赢过景舒的概率。要知道,修从没赢过这个柔弱的babydoll,这是件很诡异的事情。杰德很匪夷所思,他一度认为修是故意输给景舒,但这又没有道理。
“不,我很喜欢。”这样的车景舒开起来很顺手。
修上半身探在车窗外,看见景舒上了车便把手中的雪茄按熄等待开局。
他其实很讨厌在开车时外面那些应景的尖叫,很烦人。但他却享受撞击时的震动和车身松散的响声,不必多虑的思考,只要凭借本能。
厌烦和享受撞车时,总是要二选一的,总不能因为一些小小煞风景的事情放弃令人愉悦的放松。
和往常一样修被景舒淘汰出局“好在今天我没押你。”杰德幸灾乐祸的拍着修的肩,他已经习惯在有景舒玩的时候直接押景舒赢了,这个babydoll异常的适合这个游戏。
景舒总是给人一种奇怪的违和感,杰德把赌局的分红给了她“记得请我喝酒。”他打趣着说。
“随时恭候。”景舒拎起丢在地上的包,拍掉了灰尘准备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
“我送你。”修接下去的一句话直接截住景舒想要下意识拒绝的话“这个钟点不好坐车。”
红色的法拉利靠在路边出挑的一如既往,完全没有想要低调的意识。
“。。。。。。好吧。”景舒纠结了一下在太晚回家没有车坐和坐修的车尴尬冷场中选择妥协,可这两种情况她都不愿意面对。她默默低着头跟在修的身后,景舒还在想着什么没有注意到修已经停了下来,鼻尖直直的撞上了修的后背。
她捂着鼻子抬起头看到修无可奈何的表情“上车吧。”
坐在这辆车上就会令景舒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个傍晚,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修,在发生那样的事之后,在修的面前狼狈不堪。
可是她就是懦弱了,她就是胆怯了,在无法面对的时侯,景舒想到的只有逃避,躲一时,是一时,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足够让她蜷缩在自己的壳中,假装很好。
修隐晦的温柔让她迷惑,就连吉恩去中国也必定是修透露了她的去向,修这是在帮助她吗?又或是这只是景舒在自寻烦恼,身侧的修看起来很淡然,和以往一样。
“最近忙吗?”狭小的空间里修只是默默的开着车,景舒想是不是该聊点什么好,打破这种尴尬的状况。
“老样子。”修一直如此的话语简洁,不愿在能够表达意思之外再多说些什么。
再度的冷场,景舒也不再开口只是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路灯。还是别多说什么了,你和他们离的很远,她这样告诉自己。
就这样一路无言直到到了公寓楼下,景舒在包里翻找着她去西藏的手信,是一把牦牛梳。
“手信,谢谢。”景舒把装梳子的纸盒交给修便没有多说什么,但她知道修一定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修不是中国人自然不会知道在中国送梳子的含义,古时寓意的私定终身,而今的相思结发纠缠到白头,可景舒别无他意,对修来说这只是一份旅行的手信罢了。
“谢谢。”修拆开了纸盒,端详了一阵,粗粝的牦牛角被手工精心打磨成为粗犷不失别致的梳子“我很喜欢。”他把梳子放进副驾前的抽屉里,修放柔和的声音告诉景舒他现在心情很好。
“你喜欢就好,晚安。”景舒回以微笑准备离开。
“对了,舒——”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景舒回过头用眼神询问。“去学车牌吧,以后带你去跑Nürburgring。”修揉了揉景舒的发顶,掌心温热安抚了景舒疲惫的心神。
她回来了,回到了吉恩的公寓,代表着她回到了吉恩的身边。修看着景舒没精打采的样子甚至在想把景舒回国的消息告诉吉恩到底是否正确,他只知道,这样下去景舒会是第二个自己,重蹈覆辙。
夜的烛火燃尽,欢愉之光蹑足站在迷茫的山巅。但那不是曙光,离去存活在留下待死之间,她选择留下实现这死,心之所向。
“好啊。”景舒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告诉自己,这样很好,告诉修,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