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荷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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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情怀总是美好的。
白舒沁最爱在白池边上静坐,尤其是盛夏的时候,白池的荷花开的遮天蔽日。张狂。是的,张狂,白舒沁认为白池荷花开成这样是一种张狂的美态。许是因自家大哥的缘故,白舒沁不似那些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总有些叛逆的味道。
白舒沁是白家最小的女儿,青春貌美,聪明能干,很受涵城里的富家公子追捧。也正是这样,她的眼光很高,至少涵城里的公子哥她看不上。少女情怀作怪,白舒沁的梦里有一个很英俊的少年侠客——哈,确实是一个侠客——受嗜武成痴的大哥影响
——青衫落落的走来,那一眼,让她就此忘了自己,为之疯狂。白夫人对此很不满,她的女婿,怎么可以是那些落魄的江湖莽夫?就此开始为女儿张罗门门当户对的婚事。涵城那么多适婚公子少爷,难不成就没一个女儿看得上的?
白池的风很柔,吹的荷花都好像在笑,想起也随之蔓延开来。白舒沁喜欢在这样晴好的早晨静坐在白池边上,任思绪扩散,这里是她思考的地方。最近心情不太好。娘亲在张罗婚事,真是的,她又不是嫁不出去。还有,二哥不大对劲,怎么老是针对
她。。。
她褪下鞋袜,嫩白秀美的莲足浸入水中,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水波。大哥离家有好几年了,不知道今年回不回来。听说外面的世界挺大的,她被困在这小小的涵城,恐怕是没有机会到外面去见识的。
柔和的月光洒落在碧波盈盈的白池,一朵朵放肆盛开的荷花尽情的伸展身姿,微风轻拂,像是有了吐息一样汲取着月华。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的缘故,白舒沁觉着这满池的荷花在汲取了月华后似乎更美了几分。
真是个美好的晚上,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远了。深吸一口气,恍惚间,白舒沁似乎觉着自己也化成一朵纯白的荷花,颤巍巍的,将那清冷的月光呼进又吐出,飘飘欲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喧闹打破了白池的平静——有人在大呼什么,“
快找,那人一定还在附近。。。。。。”甚至还有一簇烟火冲天而起,刺耳的尖锐声响将整个涵城都惊醒。
白舒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由于她那大哥常常说起江湖的事的缘故,加上胆子又大的紧,白舒沁小心的躲在暗处,屏住呼吸,看着不远处重重人影来来回回的走动。月光太清明,照的一切亮堂堂的。许是白舒沁躲得好,也没被人发现。那些人见
已经惊动了整个涵城,只能匆匆忙忙的粗略找了下就撤走了。
白舒沁松口气,微微有些兴奋,这就是江湖吗?她从暗影处走出来,心下感慨,却感觉身上有些黏糊糊的,正自奇怪,不由用手摸了一把。手上湿漉漉的,白舒沁将手对着月光仔细看,殷红殷红,扑面而来就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是血!白舒沁不
过是个养在闺中的富家小姐,何曾见过血腥?瞳孔一阵紧缩,张口便要尖叫。便有一只手不知打哪冒出,死死地捂着白舒沁的嘴不让她叫出声来。也亏得那人没让白舒沁叫出声。先前那伙人并没有走远,只是潜伏着。
平白多出来一只捂着自己嘴的手,唬的白舒沁快要吓昏了。僵硬地任由那只手捂着,白舒沁老半天没敢动。但身后没有动静,小心翼翼的,白舒沁猛地抓住那只手往外一扯,人就顺着那力道脱身而出——这是大哥教她的小技巧。
那人随着她的手劲往前摔去,半天都没动静。惊魂未定的白舒沁小心翼翼往前迈了一步,又迅速的退后。那人仍是没有反应。白舒沁大着胆子凑到那人几步外,细声问道:“喂,你是谁?你怎么样了?”这人流了好多的血,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
看发现地上是一大滩湿漉漉的血迹,令人作呕。
趴在地上的人吃力的动了动,似乎要起来。白舒沁见那人连起身的力气也没了,就动了恻隐之心,帮着把那人扶起。身体却是紧绷的,她到底还不是傻子,知道防人之心。
待将那人扶起后,白舒沁接着清明的月光看清楚了那人的脸。她发誓,此生从未见过像眼前人这般出众的面容了。那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却因面上的冷肃而多了些令人惧怕的意味。眉如翠羽,目似朗星,在湛光分明的圆月清辉里清丽的好似误入凡
尘的谪仙。少年眼眸半睁半闭,在她扶起的那一刻,有一道冷厉的光芒在他陡然睁开的眼睛里闪过,凌厉的让白舒沁几乎就要瘫软在地。
或许是无力,也可能是认为白舒沁一个弱女子没有伤他的能力,少年浅淡的看了白舒沁一眼,默认似的任由白舒沁摆弄。
白舒沁有些头疼。刚才那一眼,分明让她知晓眼前的少年很危险,可是却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不仅是大哥所说的那种自由热血的江湖,也是因为那月下谪仙般的少年深深的、深深的打动了她的心,就像飞蛾,明知是火,也会义无返顾的去追逐。而
现在,她所头疼的是,如何安置这个令她芳心暗许的少年——她是白家小姐,总不可能带个男人回家,尤其是她现在还是偷偷跑出来的。再加上少年伤的很重,半夜三更的到哪去找大夫?犹豫半晌,白舒沁一咬牙,奶娘故居离这不远,或许可以把少年安置
在哪里。白舒沁的奶娘前年去了,因为她的房子是白家给的,奶娘又没有后人,便一直空着,拿来安置少年刚好。
深夜里找不到大夫,尤其是白舒沁作为白家唯一的小姐,在涵城这个地方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她,更不可能半夜三更的带一个年轻男子求医。所幸的是她幼年生过一次大病,家里请来的一个游方郎中教过她一点医理,简单的包扎她还是会的。那少年随
身也带着伤药,处理起来也算是简单。
白舒沁是第一次跟一个男子接触的这么近,上药的时候不仅除了少年的衣物,甚至肌肤相接触,羞得白舒沁脸颊烧的跟着了火一样,看都不敢再看少年一眼。伤势太重,少年勉强摸出伤药后就昏倒了,即便是白舒沁生硬粗陋的上药包扎手法都没把他
惊醒。上完药后,白舒沁托着下巴盯着少年发呆。少年的五官精致美丽,却不是女气,而是一种英气凌厉和缥缈的无法接近的美丽,望而生畏。这么美丽的人为什么会被追杀,江湖人连这样美好的人也要杀吗?白舒沁第一次对大哥说的江湖起了厌恶,她
只是个大家闺秀,即便听了再多的故事也只是故事,若没有意外,她不会认识到人性的冷酷残佞。
梆梆梆,外面想起了更夫的打更声,糟了,白舒沁捂嘴惊呼,不知不觉竟已经是三更天了,再不回去,巧儿要骂死她的。白舒沁喜欢白池的荷花,尤其是晚上月下的白荷,清风徐徐,荷香四溢白荷圣洁的风姿让人沉醉。可是父亲母亲是绝对不会允许
她晚上看荷花的。每次偷偷出来都是靠巧儿帮她掩护,只是巧儿也说了,一定要在二更天前回来。现下回去迟了,指不定巧儿要怎么说道。更可悲的是明天晚上巧儿也不许她偷溜出来了!白舒沁留恋的再看了眼少年,柔声自语,“我明天再来看你吧。”少年的伤不能就这样处理,只能拖到明天了。
白舒沁走的时候特意放轻了脚步,生怕把少年惊醒。黑暗里,少年张开眼睛,看着白舒沁离去,瞳孔流光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