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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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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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午膳,方皖晨罩了白纱,游了平凉城。直至薄暮逼近,才返回营帐。季轻城早已不见了踪影,众人早已习惯,晚膳过后的两个时辰,不要妄想在帅帐中找到季轻城。
这偌大的平凉城中,也只有一人知道季轻城所在何处。“属下习礼天参见方公子。”方皖晨放下手中的九华杯,直视跪在下方的人。来者三十几岁的模样,棱角分明,一脸阳刚之气,这就是季轻城最信任的人。“习将士请起。”方皖晨抿嘴轻声道。习礼天站起身来,眼前的少年和自家侯爷一样般的年纪,但这份老陈、淡定是无何也装不出来的,倒也不符合这年纪。
“不知习将士可知季将军在何处?”开门见山,毫不掩饰,方皖晨直接问出心中所想。习礼天有些疑惑,却压在心头,未在脸上表露半分,不知这刚到任的方公子有何目的,低下头,声音平平:“属下不知。”这平凉城中,所有人都知将军晚膳后会不在一段时间,不知去向,无人可知自己知道小侯爷在哪?这方公子一来便问自己,是巧合还是有意?习礼天不做声。“无事,方某无心而问而已。”方皖晨嘴角轻佻,笑容满面,偏偏这话里的意思不好琢磨,习礼天当下告了退,退出篷帐。
方皖晨抿了口香茶,摇了摇头,不知是对这香茶的不满,抑或是其他的。这习礼天也算忠心,只是此人留不得啊,方皖晨目光深邃,无奈一笑,起身踱步出帐幕。
弦月已出,但乌云遮蔽,则月光如水水如天。方皖晨足尖一点,跳上枝桠,满树繁花开遍,倒也不好找落脚之处。斜倚在树梢上,掏出随身所带的白玉洞箫,轻放嘴边。箫声幽幽,曲调平淡、细腻,有中正平和之感,却又吟猱绰注,起承转合,曲风恬静而又引人入胜,可谓月夜轻风,良宵雅兴。
季轻城已有些醉,这轻柔的箫声穿透花瓣、叶枝,飘过清酒,回旋林间,直达他耳际。何人之寂?何人之静?又何人之伤,与何人之雅?季轻城坐在草地上,身旁一坛清酒,一杯之酌,果然有些醉了,月色清冷,覆在少年身上,说不出的寂寥。
方皖晨翩然而下,那支白玉洞箫就在其旁,望向草地上的少年,不知该说什么,“原来,季将军消失的这两个时辰,都跑来喝清酒了。”话不无讽刺之意,季轻城支起身来,斜眼挑了一下来人,目光清冷,有些浑浊。
月华覆身,是有意还是无意。少年墨发披身,三千青丝倾洒而下,唯独玉簪挑发,一双水眸,清中夹昏,双颊微醺桃红,是诱人还是害人。“吹箫之人可是方公子?”跳过方皖晨的提问,季轻城轻声问道。“正是在下。”方皖晨盘腿而坐,纤白指腹略沾清酒,唇边一扫,微蹙眉而舒展,味芳醇,色清亮,却不浓郁,甚夹带苦涩,溶散其中,而后却甘洌夹辣。“原来季江军也是好酒之人。”季轻城斜撑着头部不语默认。“在下有几坛好酒,不知季江将军可与在下共赏?”方皖晨望了月光,似溪涓涓,不知何时已这样清亮,“那明日此时,方某在此地等候将军了。”方皖晨不顾季轻城的答话,自己下了定论,想罢他也不会拒绝。
酒香邀人,人自醉,月华绕人,人不眠。
季轻城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有些晚知晚觉。明日相邀,可否。
少年静静的躺在草地上,密眸轻闭,气息匀润,不吵不闹,看不见眸中的犀利。方皖晨真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被圣上驻守边疆,赐封将军,想来真当桀骜不驯。不过,皇族之人所想,可是他所能猜。
打了个响指,黑纱裹身的人出现在少年的后方,“元一,送季江军回帅帐。”再者,清风一转,身旁已不见了人影,还剩一坛未喝完的清酒。
方皖晨抱起酒坛,清酒顺喉而下,洒出唇角边,滑流过颈脖,顺着脉线流进中衣,晶莹剔透,月光之转,光滑耀眼。轻叹了一口,想醉也难啊。
回到小院,东方早已泛起了鱼肚白,小童子已恭候了多时,打着哈切,揉了揉眼,望着方皖晨一脸欣喜。“子合,下回不用等我了,快去睡吧。”方皖晨有些心疼,李子合五岁就跟着他做了小童子,两人之间亦师亦友,五年时光,转瞬即逝,子合十岁,而他也十五了,多少有点不放心这个小鬼,他一夜未归,而他也一夜未睡,着实让人心疼。
方皖晨拍了拍李子合的肩膀,让他快去睡。自己反而坐进了厢房,冷硬的梨花木上,男子蜷膝而抱,望着天边白茫茫一片,夹杂着金熹,云腾雾绕。
一直至那金色的光线刺破厚重的云层,把画面切割成几段,却少不了男子凄冷的身影,隐入金色的光芒之中。方皖晨才上了床榻,合衣而眠。
而另侧,季轻城才刚醒过来,云破晓来起舞,帐外的将士们已开始操练,声声冲天,帐内的主帅却浑噩,头略痛,十指覆于太阳穴,轻揉,才好转。季轻城终是想起来昨晚之事,也不去追究谁送自己回的营帐,对于那一约,倒记忆鲜亮。
方皖晨,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说是皇上派来的,却也不像,那枚毕连子翡玉可不会认错。季轻城眸光一闪,狭长的眸中是狠绝,无论是谁,自然要会会。是敌是友,验证一番便知。异或既不是敌也不是友。
季轻城抿出一条细小的弧线,却美得温馨,分明是讽刺之意啊。连那雨何时下的如此骤密都不曾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