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鼎立 第二章 常败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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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常败之将
一人不可任二官,此为朝堂上不必明说的规则,燎城的太守,驻边大将却为一人。
驻守边关,又掌管喾地第二繁荣的城市,本该公务繁忙,此人却以闲散著称。
此人上任十年未经战事,从不理政,不好赌,亦不近女色,唯好棋。每每寻高手对弈,却从未胜过。
此人三十有余,姓风,名输,字常败。
输,不赢之意。故称之,常败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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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一夜缠绵,今晨竟又是一番云雨,此时自然起得晚了。申时(下午三五点)已过,东门孤雨和慕连寒雪才从榻上起身。
城里日光灼人,厚重的幔帐内一丝光也透不进,烛火荧荧,阏山炉内袅袅浮出篆烟,淡烟缭绕,满室梅香。昏暗的光下,两个男子俊美的尖锐的脸上于是也有了一分和缓,竟是透出些温馨。
两人都不喜旁人近身,每日只是侍从拿来热水自己洗漱穿戴,如今已然相会,共枕而眠,便养成了互相穿戴的习惯。此时慕连寒雪坐在榻上,腰下还覆在厚重的锦被里,上身套了件宽大的白色湘绣艳梅里衣,依稀尚见还未消退的吻痕与白皙的肌肤形成强烈对比,只更觉此人艳绝。
特意染成墨色的长发倾泻而下,拽在藏青色的床单上,东门孤雨立在床边略微躬身,正持着羊脂白玉梳细细的理着蚕丝般浸着丝丝凉意的长发,而慕连寒雪则稍稍仰头为红衣男子系着衣带上繁复的坠饰。
面对帝王也补躬身的男子弯下腰,从来都是俯视人间的男子仰了头。。。
既是你,又有何不可?
享受着这一时的宁静,两人都极喜如此,很小的事里,却能如此鲜明的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东门,燎城如此繁荣,律法严明,商旅不绝,最近十年定无内战,而闭关锁国禁止他国之人进入的原因,绝非政变。”
“然。恐怕是,想要隐藏吧。。。”顿了顿,小心地解开缠在一起如丝般的发丝,余光瞥见细密的睫下被药物变成褐色的眼,心不在焉的果然还是雪发金眸更加绝色,“天下三分,乱世之中,谋划吞并并非异事,然而封锁边关长达十年。。。慕连,看来,似乎有人比我们更加能忍啊。。。”
慕连寒雪眯起眼,享受着玉梳在发间一下下梳过恰到好处的力度,“昔勾践卧薪尝胆,十年,三千越甲可吞吴,血染天下。如今亦是十年,喾国的军队。。。”微不可查的皱皱眉,“恐怕,不那么好对付啊。。。”
微凉的指尖触在慕连寒雪的眉心,轻轻揉着,直到眉心舒展。“无事,慕连。军队一多定难管束,且兵心易躁将心易骄,魔军虽只有四十万,却未必会输于百万雄师,这种道理,想必那位藏在暗中的喾帝也当知道,囤积的军队定然不多却一定精锐。潜心十年,恐怕是在做其他的准备,浸透势力,时机一到便准备一举吞并天下吧。”
“十年,谋而不发,是想学楚庄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么。。。”慕连寒雪勾起一个冰冷的笑,“这趟喾地,果然没有白来。”
东门孤雨注视着那张绝美,却极少在他人面前露出笑容的脸上此刻肆意的表情,冰冷而疯狂,便再也止不住,又是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将军府的小厮进来催促时,便见熏然中,一袭雪衣的男子坐在青铜镜前,双目半阖。红衣的男子在那人身后,用白玉镶金的精致小刀为那人修着鬓角。
近人高的紫金飞鹰烛台静静燃烧,雪衣男子抬手,拿过炉上温着的绿茶,轻啜一口,试了试并不烫舌,便将茶盏递至红衣男子的嘴边,红衣男子便就着另一人的手饮茶,暗色的薄唇含着的却正好是方才雪衣男子沾过的那一侧。
明明什么也没做,那两人在那里,却似乎在另一个世界,不容打扰,无法插足。
那小厮平日里挺机灵,此时却只是急忙退出去,却听得一个低沉却异常迷人的声音道,“告诉你们家将军,不用着急,定会及时赴宴。”
小厮一怔,连忙答是,这才急急忙忙回了将军府。
喾地的春天来得晚,还是初春,天亦黑得机晚。酉时刚过,落日已去。
华灯初上,鸦为东门孤雨与慕连寒雪准备的马车在一片光晕中停在了将军府门前。
小厮上前,恭敬的挑起锦绣丝绸的帘帐,边见一只有些苍白却修长好看的手拿一张群青色的请帖递到自己面前,连忙取来踏脚的软凳,服侍两人下了车,看着两个张扬的背影逐渐远去才回过神来,回想起刚才所见的容貌,真是好看的人啊。。。
随着身前掌灯的仆从,一路向举行晚宴的正厅走去,环顾四周,这将军府并不华丽,甚至有些过分朴素。最简单的宅院格局,并无层楼叠榭,甚至连庭院也未加修饰,只种着一片高大的白杨。房屋都用藏青的砖石砌成,没有任何浮雕壁画,玄色瓦片,巨大的水磨石板铺地,整个将军府便都融入了深青的颜色,一如聊城的青灰。一路上路的两旁都放上巨型石狮,夜色中更显张牙舞爪,方才衬出些将军府应有的肃穆。
抬眼,夜色中,便见前方一个石亭,很平凡的石亭,庭中石桌上放一副棋子,没有棋盘,线格竟被生生刻在了石桌之上。而那一副棋子也绝不一般,浓重的夜色中居然能把石亭照亮,只有夜明珠方能有如此效果。夜能视物的明珠不是没有见过,鬼城中自有无数珍宝,然而世人竞求的夜明珠被用来打磨成棋子,便是如斯好棋。
风输,此人果然有趣!
雪衣男子勾唇低语,“东门,风输,让给我吧。”
“怎么,今日有兴致?”东门孤雨此时也看见了那石亭,想到这一年一直按部就班,一切都照十年前的谋划进行,慕连,想必是有些难耐了吧。
“此人当真有趣,不按常理出牌,这样的人,好久没有遇见了。。。”
“呵,慕连,这一年的没有刺激,果然是难捱了吧。。。”
“知我者,东门也。”回以一笑,竟是万物失色。
这一年来慕连寒雪与东门孤雨灭了惊鸿山庄,将虞国收入囊中,便是千古帝王也难以做到的事情,怕是也只有眼前这两人才会说出‘没有刺激’这种狂妄的话吧。。。
风鬼跟在两人后面,追随教主多年,教主本来极少有笑,即使笑,也是冰冷的意味更多,又哪里有过如此肆意的表情,此时见了,竟然丝毫不觉违和,似乎这人天生便应这样——不羁,甚至是疯狂,却倾倒众生。
惊为天人。
“果然是惊为天人啊!”
风鬼一惊,抬头,便见一个约是而立之年的男子迎来,布衣敞胸,长发披散,一眼看去,竟是有了东晋羲之的风骨。男子初见两人如此出众也是一惊,随后便恢复镇定,倒是让两人看他的眼神带了几分肯定。
“哈哈哈哈!昨日与人对弈,才听说两位姿貌非凡,风输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是惊为天人啊!”
居然便是风输!
想起尊上靡下的秦将军,披甲佩剑,一丝不苟的样子,真是与此人相去甚远。倒也不失为一个奇人。
“想着酉时已过,二位当来了,便亲自来迎!”此时东门孤雨和慕连寒雪正面对着石亭的方向,风输自是注意到了,“那么,二位,此时是去用膳,还是先对弈一回?”
“风将军设宴,此时却将其他客人落在席间,不太好吧。。。”
如此说着,三人却同向石亭走去,了然的相视一笑。
“既是主人之意,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