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公司的培训已告结束，休整三天后要正式开班。
    这些我没告诉何求，虽然他早早就等着给我开庆祝，但我并不耐烦见他的同事。
    宁愿他带些狐朋狗友回来，我知道他有的，不少。但他做人太势力，这个时候更喜欢拿我推至到同事前增脸。
    何求是我刚认识的男友，就在我考进航空公司的第一周。
    我第一任男友叫家生，我至今记不得他哪年生，但撑死不过27、8，是个面目仓促的销售员，一年360天，都穿戴的比公务员还老土。
    我唯一记得清晰的，是他的细框眼镜——长方形玻璃镜片、米金色金属框、左眼560、右眼780
    我认识他时正做着文秘、两人确定关系不久我跳入楼盘资讯。
    干至一年半，考研未遂，英文也无更大上升可能，遂考空乘。
    我身高将近52寸，36B胸，到达第六根肋骨的黑直发，姿色中等。
    再看上递的简历：身家清白，本地公立大学毕业，有多年工作经验，会多门外语，未婚……
    未婚，家生很生气。
    当然不是看过我的简历，而是得知我辞退售楼的工作去考空乘。
    他早催促我订票随他回家见亲属，不是一次两次要求我同他结婚了。
    猪肉的价位一天一个上涨，大概为了省父母家的半面乳猪，他和我大嚷，要我选工作或他。
    我正系着围裙打蛋，回头看他，一脸怜悯。
    这个男人，或许比我想象的要小，起码比面貌来的幼稚。
    我们认识了两年，数不清对方多少眉毛，已经开始算计我怀孕。
    我知道大家奔三，但毕了业工作几年不都这样吗？干嘛急着早早结婚生子，是你养的起还是看我养的起？
    家生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像男人。
    我指的经济能力。
    我俩住的房，是我名下的资产，首付已经给清，若无意外，贷款大概需要十年十五年就可还完。
    每日吃穿用度，都我一人在打理。
    有时候两个人去逛个超市，拿出一盒保险套，也要劳烦我举举手，刷卡签名……
    我照顾一个都不够，生了，难道让他家寨的七姑八婆搁在竹篓里面背回去？
    我也并不和他打太极，直接充耳不闻。
    家生可气又悲哀，学会在套子上扎孔，这个还是闺蜜中招了后才知道的。
    那天开趴，一群人在我们这里喝醉，解决生理问题的某对抓了几个套子出去开房间。
    两月后，那倒霉的孩子怀孕了。
    抱着玩笑的精神翻看“存货”，都微不可闻的带着创伤。
    当天开始吃避孕药，不准备话给家生知。
    然后闺蜜说，吃药多了内分泌紊乱，会变丑的。
    我觉得最近找我咨询的客人确实没以往热情，所以很是当真，停了药，报了空乘。
    家生还在发牢骚，像一个早衰的儿童，弓着背抱怨课业沉重考试太多同学挤人老师常戴有色眼镜……
    我把打好的鸡蛋淋入油锅里，呲的一下油炸起来，家生倒退两步，我若无其事的扭头：家生，吃罢这顿，咱们散了吧。
    家生夹着那支真皮公文包——奇怪他在坚持什么，穷的不用须后水，却要一身昂贵又不景气的行头。
    家生捧着他带回家的客户资料。
    家生拉着一箱西服领带方头皮鞋。
    他却不知道把他的杯子、毛巾、晾洗的内裤一并带走……
    虽然他往日没缴过一分家用，但文人的骨气……他该不会为了几块钱的东西回来。
    我拿垃圾袋收起来拎着扔了出去。
    少了一个人，这个房子还是我的品位。
    何求就在四五天后遇见。
    何求比家生漂亮许多。
    皮肤没那么黄，同样纤瘦，家生的两颊有点凹陷，何求却是下巴很尖。
    何求也戴眼镜，比家生时髦多。
    树脂多视点防辐射镜片，椭圆形切割，黑色塑料框架，透明鼻支，贴近太阳穴的眼镜腿上镶有真钻。
    何求的家境很好，本地媒体大学毕业，和我同年。
    不刨根问底，也算得上一表人才。
    他对我也很满意。
    也是的，人越大越不会去幻想王子公主，人吃饱穿暖足以。
    何求说：空姐好哇，我还年轻，并不急着要孩子。
    等过十年，当上乘务长，那时候好安心休假做产妇。
    他一点也不担心我十年后该是退役还是升职。
    也不紧张我十年后算得上高龄产妇。
    我带何求回家，事先说好换了新男友。
    家人一板一眼的看他，他也如同在自家门。
    爸后来说：居易谈了两年的男友没见过，这位……可真是意外。
    何求和老妈在厨房做菜，我端着茶不紧不慢地喝。
    我一点也不意外，也不放在心上。
    这点家生不会他做人，到底是做媒体的，要比只会打电话推广鞋油湿巾的家生会看碟下菜。
    何求我俩并未住在一起。
    他有他的算计，这种圆滑的人，明白没结婚前一切都无定数。
    他住爸妈家，避免像家生那样想省生活开销又显得姿势难看。
    交际广朋友多，借着聚会请我玩，好不坐享其成。
    饭做好，妈和何求又一样一样端出来，末了只剩一道汤，何求跑去厨房。
    爸放下报纸，我也换了位置让妈做，刚坐定，就看见围着半截围裙的何求两手端着一砂锅蟹膏粥小心翼翼地出来。
    陈家男人不会做饭，我妈又没系围裙的习惯，这条雪白雪白有一圈布花边的围裙还是我备下自用的。
    我房子里也有一条，每次做饭何求都会在我身后像条尾巴一样，还特猥琐的说：居易，这条围裙硬是让你穿出了西餐厅少爷的感觉，迷死我了！
    我那时在烹芥蓝炒牛肉，没转头，挑眉问他：怎么，你是同性恋？
    何求是什么反应呢？何求指天发誓——我怎么会是基佬，同性恋什么的最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