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那些话，天地笑什么都没说，就一直定在那里，愣愣地仿佛在认真看庸医老儿施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内心的翻山倒海。
    对于这个结果他是早就预料到了的，在当初准备利用孟尔的时候，在他下细雨如针血蛊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结局。可是，他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却唯独没有算上自己会对孟尔这颗棋子产生感情，而且这种感情竟强烈到他所不能控制的程度。所以如今就算他后悔的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抵，也无济于事。
    天地笑的视线落在孟尔的脸上，他完全没有找到寻常人听到自己将要死亡这个消息所该有的神色。孟尔脸上的表情出现更多的是平静，那种顺应天命的平静，甚至还夹有一点点释然。
    释然？对，他应该是会感到释然的吧。能用死亡来离开他的身边，不用受他的欺辱，还不用面对活着的痛苦，自然是死得其所，死得一了百了。。。。。。
    这么想着，天地笑竟觉得心痛的越来越难以忍受。
    庸医老儿施完针后便出去采药。孟尔受这么一翻折腾，竟连呼吸都觉得费力气，幸好身上不再受冰火两重天的煎熬，这么一放松，孟尔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就连庸医老儿什么时候走，交代了什么该注意的事，孟尔都不甚清楚。
    倒是，孟尔在半梦半醒中仿佛、好像、似乎听到天地笑的声音，
    “对不起”。
    那么飘渺的声音，孟尔直觉就知道自己肯定是出现幻听了。他不无嘲讽地笑自己，不仅耳朵烧坏，连脑袋都烧糊涂了，要天地笑说对不起，那比杀了他还不可能。
    摇摇头，不再多想，孟尔便昏睡过去了。
    天地笑坐在孟尔的身边，在确定孟尔已经熟睡过去了，才轻轻地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轻轻地蹭着。感受到孟尔手上柔软熟悉的触觉，天地笑才会觉得孟尔是真实存在的，并活着真实地存在他的生命里。
    他刚才真的是发自肺腑地对孟尔说了声“对不起”，想请求孟尔的原谅，哪怕一点点。可是孟尔唇角勾起的嘲讽的笑，将他所有的希冀和好意仿佛看成笑话般，冷笑而过。
    也是，在他伤害了孟尔那么多以后，他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孟尔的原谅？天地笑在心里也这么讥讽自己。
    孟尔在梦中觉得一直有只手握着他，这只手莫名让他害怕，却又舍不得推开。于是，他就在这要不要甩开那只手纠结的情绪中幽幽醒来。
    孟尔不知道这次自己又睡了多久，在经常性昏睡又醒来的日子里，他已经习惯了不去理会时间的多少，就像这次也一样。只是当他一睁眼，便看到天地笑眼里血红的眼丝和青茬凌乱的下巴时，他还是忍不住微微一震，鬼使神差地想要了解自己这次睡了多少天的冲动。
    天地笑见孟尔醒来，咧开一个疲倦却安心地笑：“灰儿，醒了？”完全像以前一模一样的招呼，只是那疲倦的笑容，看着竟晃了下孟尔的眼，心也跟着颤动了下。
    孟尔不予理会心中的反应，也没搭理天地笑的话，而是像个失了灵魂的人偶，安静地躺在那里，除了开始看了眼天地笑，便再也没看他。
    天地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这般违逆他的意愿，要是换作以前或换作别人，他早就让其生不如死。可是如今，他却一点生气都没，有的是满满的伤心与无奈。他觉得自己已经跟孟尔一样无药可救了，孟尔是身上的蛊毒，而他是心里中毒太深。
    “灰儿，饿了吧？梳洗下，就能吃了。。。。。。饭刚好还热着呢。”语气是满满的宠溺。
    天地笑只轻轻一拍手，几个下人将洗脸水和饭菜都端了进来。天地笑接过洗脸水，并示意他们将饭菜放在桌上，就让他们退了下去。他自己亲自拧好毛巾轻轻地帮孟尔擦脸，那般小心翼翼，真让人怀疑是否能洗的干净。
    孟尔由着他去，任他帮他擦脸还是一口一口喂饭给他吃。孟尔自始自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做任何反应。他倒要看看天地笑这次又玩的是什么把戏。
    而要将天地笑这些行为归为是可怜他，以他对天地笑的了解，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