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四月一日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恋爱日了。
    陈念走进校园才恍然了悟这种气氛。追逐打闹的，恶作剧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告白。
    有男生站在教学楼顶层，大声喊道：“XXX，我喜欢你！”
    随即是一阵语意不详的起哄声，女主角却迟迟没有出现。
    究竟是开玩笑还是真情流露，真的很难判断。
    陈念仰着头，视线慢慢降落，然后微微一笑。
    “哎念念……”章厘夸张的大幅度挥着两只胳膊，“快点上来！”
    旁边的罗原用胳膊肘撞了章厘的腰一下，不知在说什么，表情都是带点恼怒的。
    上的楼去，就被章厘一把扯过，神秘兮兮的带到楼梯拐角处。
    “有什么搞笑的事？”陈念看着嘿嘿笑个不停的章厘，有点好奇。
     “嘿嘿嘿……”章厘依然搭着罗原的肩膀。
     “别笑了！”罗原一脸嫌恶，用力耸肩膀，却换来章厘更大力。罗原无法只能瞪了一眼，也就放任他去了。
     “念念我跟你说，杜则他……噗……”章厘不负众望的再次笑喷了。
     “……”陈念扶额，转而问罗原，“小原你说算了。”
     “切，无聊的事罢了。”罗原翻了个白眼，“杜则大概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陈念愣了一下，才慢悠悠的反应过来，“那很好啊，不知道是谁？”
     “念念你这反应太平淡了吧！”章厘终于止住怪笑，“那家伙居然有女朋友了哎！！！”
     “我知道了啊，所以说是哪个女生？”
     “唉，你都不觉得好笑？”章厘往前一探身，连带着罗原也往前一倾。
     “从头到尾只有你觉得好笑好吧？”罗原站直身，翻了个白眼，直接抬手把章厘的胳膊拿下来。
     “你俩更好笑吧！”陈念挑挑眉，笑得春风化雨，施施然往教室走。
     “我哪里好笑了？”恶狠狠的瞪。
     “小原不关我事啊！”缩缩肩膀。
     “哼！”
     关于杜则有女朋友这件事的谈话就这么被歪楼然后无疾而终了。
     陈念一路走一路笑，并没有名为高兴的情绪，却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转过弯，偏偏看见杜则迎面走来。
     陈念可以感觉到笑容的弧度更温和，呼吸却一滞，心里恼怒起来。他不错眼的盯着对方微滞的脚步和慌乱躲开的眼睛，眼神的内容名为心虚。
     这样的场景让人窘迫。在自己努力掩饰，努力表现的回复正常之后，杜则便开始疏远自己了。仿佛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正面相对，所以，即使是像今天这样只是避之不及的巧合，也让陈念的心微微颤抖起来。但为什么竟变得如此陌生？这是拉了自己一把的人，是给自己无限温度和关怀的人，现在却是这样一副心虚的表情。
     陈念默默转过身，往回走。也许应该冲上去抓住他的领子质问他，而不是这样走掉。只是……
     “陈念。”杜则下意识的追上前按住陈念的肩膀。
     陈念回过头，眼睛清澈没有杂质，看着杜则良久，慢慢扬起一个笑容：“嗯，杜则。”
     杜则却像是被这笑容烫到似的慌张缩回手。
     “啊那个，走廊上人很多，不如去那边墙角好了。”杜则摸摸头，匆匆一笑，率先往那边走去。
     今天都喜欢在那个墙角谈话啊。陈念慢慢跟过去，之前是听说了杜则有女朋友的事，这次又会是什么呢？
     “陈念，最近好像口味变回来了啊。”
     大概只是一时兴起的谈话，所以才会有这么没营养的开端。
     陈念静静听着，没答话。只是觉得很搞笑。原来自己的演技这么高明，明明是不想大家担心的，可是现在，才发现，原来只是不想章厘和小原担心罢了。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不过是一个相交时间都不长的朋友罢了。以前从来不会纠结这种事，疏离了就疏离了，朋友总是能再交的。可是偏偏对杜则，却做不到。从来不依赖别人，唯一的一次也是杜则。也许正因为如此，才对可依赖的感觉念念不忘。
     “……不过饭量好像变小了啊？”
     提到饭量，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以前吃饭时的混乱局面，笑出声的是杜则。陈念疑惑的看过去，视线自然的碰在一起。有点恍惚感，仿佛已经很久很久了。
     杜则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陈念，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瘦了好多，而且，还有轻微的贫血……”
     “杜则，”忍不住拔高音量，“你在交代遗言么？”
     有好事者好奇的探头探脑，陈念才惊觉自己竟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歉意的笑笑，“我得去教室了。”
     其实该道歉的是自己才对。杜则看着远去的单薄身影，心里也满是苦涩。
     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会否后悔，目前都无法决断，未来会如何发展，亦难以期待。只是勉强做了一个选择，亦是狼狈的逃避。
    
     这天基本再没见到杜则。不论是课间惯常的小聚还是午饭、晚饭时间，都由四人变成了三人。
     “杜则那个重色轻友的，就知道跟女朋友腻腻歪歪！”
     陈念无意识的拿筷子戳着米饭，原本还想是因为早上的不愉快，亦或是在躲避自己，现在看来，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女朋友……不知为什么，从来也没接受过这件事是真的。
     章厘犹在念念叨叨，罗原一根筷子敲过去，成功闭了他的嘴。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陈念放下筷子，这浑然无味的饭今天格外难以下咽，但表面上仍然是毫无破绽的笑容。
     “可是陈念你才吃了几口！”罗原看看基本未动的米饭，皱起眉。
     “念念你也要走啊，这下只有我跟小原两个人，好没意思啊！！！”
     陈念未及作答，罗原已抢先道：“原来跟我吃饭很没意思啊，那真是委屈你了。”
     “哎，我哪是那个意思？”章厘郁闷的去看罗原，对方却一偏头不理睬，还哼了一声。
     “你生气了啊？”
     “哼！”
     “你这破小孩脾气！”
     “你才破小孩！”
     ……
     看来自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陈念好笑的想，喊了一句“我先走了”便离开了。
     晚上放学陈念先去了趟便利店，才往回走。提着满满的袋子，莫名的就觉得很满足。步子轻快起来。那么，今天看什么呢，数学、英语还是地理？
     陈念还没作出决定，大脑已经被迫干另一件工作。
     原来是她。慢慢想起运动会上那个葡萄糖女生，叫……闵娴。陈念又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的确是闵娴。原来如此。是闵娴的话就一点也不意外了，因为是从那时候开始也许更早在自己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在喜欢杜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