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峰回路转  第14章 伤痕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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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轻的走过去,然后在几步开外停住,再也动不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本来一直认为自己对文字的驾驭能力的很好,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当然反之亦然——杀人于无形之中。可是现在,真要杀人了却发现没带子弹,平常如洪水般翻滚的词儿,好死不死,偏偏这时候被英勇的抗洪战士们赶跑了。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又为什么站在这儿——我只是看到了那熟悉的刻骨的落寞,就忍不住跟来了——可是来了又能怎么样,我比谁都清楚,那种沉重又尖锐的刺痛,根本刻在每一寸血管壁上,每一次心脏跳动都会牵引出来,真的不跳了才痛快,岂是别人的几句话就能减轻……甚至只是缓解分毫的?
    更何况,我不过就是个误闯进这个世界的过客,只是走马观花看风景般看着他们,根本不痛不痒,要真硬扯几句公式性的安慰出来,别说喜怒不行于色的辰风都很可能会生气,我都先抽自己几巴掌了。
    “你打算就那么一直站着么?”
    他没有回头,我仍是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不知作何反应。
    我不语,他转过头轻轻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绯剑居然会带你来这里……”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似笑非笑着,但显然毫无笑意,紧蹙的眉心距离比平常短了几分,显得格外凝重。
    “想哭就哭吧。”我静静地看着他,幽幽地开口。
    看到他愣了一下,换了一副略带好笑的表情——仍是没有笑意的凝重着,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的心口一阵酸楚,不管他摆出多少平常的表情,我想到的却只有艰辛。
    我看向他背后的肆虐地嘲讽般闪烁的池面,突然闪过一个亦神亦鬼的主义。
    不知中了什么邪,我什么都来不及想就猛地向他冲过去,伸手使出全身的力气要去推他,他却一个闪身闪开了。
    啊,果然没那么容易,那么根据惯性定律,我很快就要成落汤鸡了。
    手臂上忽地一紧,转过头,只见辰风一把拉住了我,眼里有些疑惑的探究。我灵光一闪,莞尔一笑,反手用力拽了他一把,于是两个人齐刷刷向池里倒去。
    辰风眼里的诧异一展无疑,甚至有些愤怒,我却小人得志地嫣然着。
    冰冷的池水立即将我包围了,我“咕噜咕噜”地往下沉。
    ……刚刚一时好强一定要把辰风拖下水,可是我居然忘了,自己是旱鸭子!
    身上很沉,而且越来越透不过气来,我挣扎着,却又有更多的水涌进肚子里,好难过……云里雾里地飘着,喝了好多水,隐约中腰上一阵力,不一会,迎面有冷气扑来……谁啊?那么冷还开空调?!
    全身凉飕飕的,脸颊上硬生生的越来越疼,我猛咳一声,清醒了过来,却看见辰风铁青的脸,汹涌着恼怒惊慌以及担忧的眼里渐渐浮出一丝喜色。
    “奈儿……”他似乎安下心来,却马上又蹙起眉,低沉的声音压着怒气,“那么浅的水,你……”
    他第一次这样叫我,其实我很想说我跟你很熟么?叫得那么亲……古代人似乎很习惯那么叫,但是我听得别扭,连逍遥他们那么叫我都适应了很久的说,不过总不至于叫奈奈吧?我不想当小白。
    我实在没力气了,懒得计较什么。只是看着他满脸的水,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感,很是得意地想笑,却只能无力地扯扯唇角。缓缓抬起手,抚去他脸颊上的水,虚弱地喃喃着:“躲在水里,就没人知道你哭了……”
    他明显地一怔,脸上除了诧异什么都不剩了。
    他一把把我拉到怀里,紧紧地捆着,像是要将我嵌入他体内。夜风抚过,很冷,尤其我们这样全身湿的,他贴着我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却暖炉般温暖。
    要是平常那我肯定大叫色狼变态扁人发飙了,但是对着卸下盔甲的辰风,我这只老虎就会特别纸,永远无法维持我早已麻木的冷漠。
    虽然他抱得我很紧,弄得满是水的肚子翻江倒海,我仍是不挣扎,反而伸手使出全部的力气抓着他背后的衣襟,因为我知道这样多少会给他一点安全感。
    过了好一会,我似乎恢复了点力气,紧了紧抓在他背后的手,轻笑着幽幽道:“其实没什么,真的,一切只是梦而已,醒过来就没事了……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五岁的时候有对叔叔阿姨把我带回家,叔叔对我好的时候阿姨就对我很好,叔叔晚上不回家的时候阿姨就哭着打我,他们没日没夜的吵,然后叔叔越来越少回家,我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我在医院醒过来,叔叔阿姨就没再出现了,伤好了,我就回到了孤儿院……”
    腰上的手臂紧了紧,紧得我的胸口都疼起来,疼的我笑得越发肆意,继续无谓地絮絮叨叨。
    “……十岁的时候,又有对夫妇把我领回了家,这次他们对我很好,因为我跟他们死去的女儿长得很像,他们甚至把我的名字都改了。可是我无所谓,真的,有家的话,作替身也无所谓,我甚至很努力地学他们的女儿……可是有一天我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孤儿院,我哭喊着找他们,阿姨哭着说我只是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是啊,再真实的梦,痛过了,再笑一笑就没事了……虽然后来我知道他们是破产了……”
    我说着,笑着,越笑心越痛,越痛越却笑得更厉害,极其肆意,极其无谓。
    但是每说一句,每笑一声,腰间的手臂就收紧一分,我几乎要被拦腰折断。虽然透不过气来,我仍是用仅剩的力气笑得虚弱却放肆,越放肆,就被捆得越紧,然后就固执地更加放肆……后来的就不记得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
    其实上帝对我不薄,正好没错过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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